第58章

  言卿不覺得自己是個嬌氣的人,尤其進入娛樂圈之後,起起落落經歷了不少,被千夫所指也學會了淡定應對。

  可唯獨霍雲深。

  他一出現,哪怕就三言兩語,也能輕易把她撐起的壁壘打破。

  她本來挺穩的一個人,被他往起一抱,完蛋了,秒秒鐘變成嬌滴滴的矯情精,金枝玉葉小公主,養尊處優霍太太,受的那點委屈難過,恨不得原地擴大個幾萬倍。

  被他給溺愛壞了。

  霍雲深盯著她轉紅的鼻尖,唇移過去親了親,低啞說:「是我不好,讓卿卿受委屈了。」

  這一句話正戳哭點。

  言卿眼眶一熱,也管不了四周有多少人在關注,緊緊環住他的脖頸,把臉靠在他溫熱的頸窩裡,沾著泥的手到處亂碰,把他衣服也弄髒。

  愛拍拍吧。

  反正這是她名正言順的老公,自己不黏著宣示主權,難道又給一群心術不正的小妖精惦記。

  霍雲深摟著輕到像是沒骨頭的小姑娘,哄慰地貼貼她額頭,回過身,掃了眼身後那群戰戰兢兢的節目組負責人。

  「霍總抱歉,我們不知道您會過來,沒及時出去接——」

  「太太……錄得很順利的……」

  這話一說,張嘴的人都不由得心虛。

  今天是最後一場收集食材的拍攝,田埂這邊是泥地,環境不好,女明星都不愛來,他們想著緋聞的事霍氏既然不出面,沒準兒阮嘉真能上位,畢竟大佬的心思誰也猜不准,這才把言卿給安排過來。

  哪成想正撞了槍口,還撞得頭破血流。

  看眼前這情景,霍總分明是如珍似寶地護著。

  一幫在綜藝圈裡有頭有臉的人恨自己眼拙,悔得想撞牆,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霍雲深冷聲問了兩個字:「順利?」

  空氣像在結冰,風雪欲來。

  言卿不想老公為她當眾動氣留人話柄,小聲說:「深深,光著腳有點冷,我想先洗洗。」

  霍雲深視線轉向她雪白的兩隻腳,沾滿污泥和碎菜葉,雖然竹寧鎮氣候暖,但地上還是涼,她足尖凍得泛紅,小巧指頭可憐地微微蜷著。

  言卿如願被抱走,百忙中還回頭朝許茉涵遞了個安撫的眼神。

  許茉涵神清氣爽,回她個飛吻。

  霍雲深把言卿送回她住的屋子,放在小床上,起身找盆去接熱水。

  他試好水溫,蹲跪下去,握著她冰涼的腳等到回暖,才小心放進盆里,清水當時就灰了一片。

  言卿不好意思地縮縮:「我自己洗。」

  霍雲深抓著不放,他手掌寬大,輕而易舉讓她動不了,些許粗糙的指腹在她皮膚上一寸寸摩挲,帶起難忍的酥癢。

  言卿耳朵發熱,帶著鼻音問:「你怎麼回來了,不是應該要四五天嗎?」

  霍雲深避開郵件的事:「待不下去了,想見你。」

  「那合約談好了嗎?有沒有耽誤!」

  他避重就輕:「放心。」

  視頻的畫面,飛機上讓人肝腸寸斷的夢,重新摸到卿卿的真實感,無一不在霍雲深胸腔里瘋狂灼燒,迫不及待想向她索求安慰,占有掠奪,甚至是情濃激烈時對她細微的折磨,才能填補他心裡空洞。

  他眼帘垂下,掩飾著情緒。

  不能嚇到卿卿。

  霍雲深壓著橫衝直撞的渴望,動作輕柔地給她洗乾淨,把一雙小巧的腳捧起,繼續用體溫焐著。

  言卿身上熱度回升,腳掌蹭蹭他的手:「深深,節目我還是想繼續參加,不然這件事哪怕我們是受害者,恐怕也會被曲解成臨陣脫逃,耍大牌之類的,我不希望再對你有任何的負面影響。」

  「老婆說了算。」

  「還有阮嘉,我希望她錄完這一期。」

  「好,一分鐘都不會少,」霍雲深抬眸凝視她,「尤其是後面的競演,她必須反覆體會什麼叫自取其辱。」

  只是他來打臉怎麼夠,拿到舞台上,讓卿卿親自踩,堵上所有非議。

  言卿連解釋都不需要,老公就懂了,她心裡頭舒暢得不行,忍不住拿腳尖戳戳他,半真半假地怨念:「霍先生,那張借位照拍得太親密了,我還吃醋來著。」

  霍雲深沒說話,托起她亂動的腳,虔誠地俯下脊背,在上面親吻。

  言卿愣住,心跳轟然加劇,被燙到似的一蜷。

  那可是腳,還剛弄得那麼髒,洗了也不行啊,他怎麼能!

  霍雲深抓得更牢,漆黑睫毛垂著,掩住洶湧眸光,唇在她淺粉的指尖上細細吻過。

  半晌後,他才緩緩抬起,望著她說:「卿卿,我是屬於你一個人的,吃醋的滋味太辛苦,你不需要,我嘗就夠了。」-

  在阮嘉被響亮打臉,全網群嘲的時候,《夜夜笙歌》的製作班底也被大換血,節目原內容和模式保持不變,但整體替換成了更有保障和口碑的幕後團隊。

  兩天三晚的上半期生活篇錄製結束,到了後期阮嘉哭成淚人求著退出,被勒令禁止,強行走完流程,她的公司一聲不敢吭,龜縮得徹底。

  阮嘉還喊:「公司里有高層誤導我這麼做的,我連經紀人都沒告訴,現在他們不管了!」

  沒人再聽她一個字,都知道霍氏讓她留下,就是為了把她徹底釘上恥辱柱。

  言卿和許茉涵的一組超額完成了任務,新歌創作也水到渠成。

  阮嘉精力全用在碰瓷上,早安排了槍手代勞,如今只好趕鴨子上架,拿著完全不熟的歌去參加下半期競演。

  經過短暫的修改和編曲期,《夜夜笙歌》首輪主題原創曲的競演在盛大矚目下拉開戰場。

  六位歌手根據上半期完成任務的排名依次抽籤,分別進行演唱,由現場的觀眾評審團投票,決定名次,最末尾淘汰。

  也不知道是湊巧還是節目組故意,阮嘉倒數第二位出場,言卿則是最後一個,挨著。

  錄製開始之前,許茉涵做好渣女大波浪的艷麗造型,去言卿休息室串門,被霍太太愈發升級的美貌驚得吸氣。

  「上學時候你就超美,偷看你的男生能繞地球三圈,」許茉涵嘖嘖,「要不是你家不良少年的氣場太強,估計表白的要把宿舍門踏平了。」

  言卿笑著捏她。

  小姐們之前的感情是很容易建立的,何況許茉涵這裡存著她珍貴的大學時光,那一年跟霍雲深的所有事,她都迫不及待想聽許茉涵講。

  許茉涵一開始顧忌著霍總的話,怕她聽多了神經會有負擔,但架不住仙女眨巴眼睛一直問,就越說越多。

  開錄在即,許茉涵問:「霍總今天不來嗎?」

  「應該不——」

  言卿還沒說完,休息室里時時傳輸前台的電視屏幕上,恰好從舞台換到了觀眾評審席。

  最前排正中央,男人端坐著,面容沉冷,暗紋襯衫解開兩顆扣子,露一點線條鋒利的鎖骨,他眼帘一掀,直視鏡頭。

  「我靠這麼高調!」許茉涵捂胸,「不愧是他!」

  言卿被意料之外的糖漿淹沒。

  大騙子,還說他忙,不能來,結果這麼明晃晃被拍,擺明了又要宣示主權。

  言卿想到自己在他出國兩天裡寫的歌詞,有些臉紅,又抿唇笑了。

  《夜夜笙歌》的舞美做到極致,贊助商資金足夠給力,開場首期就奔著全國頂尖的水平,在這種氛圍襯托下,第五個上場的阮嘉狼狽不堪。

  她本就是強撐一口氣,在見到前排的霍總時一下子崩潰,整場表演嚴重滑鐵盧。

  不等她下去,網上就爆出了她雇槍手買歌的實錘證據,徹底淪為全網黑。

  言卿在最後一位出現。

  她慢慢走入追光,微卷的栗色長髮鋪在背上,穿細吊帶的刺繡長裙,膚色勝雪,皓齒明眸。

  導播特意切給霍總鏡頭。

  霍總慢條斯理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閃光的「卿寶」發卡,面無表情戴在了頭上。

  尖叫聲立刻響徹演播廳。

  言卿微怔一下,波光閃閃的杏眼隨即彎成兩道絕色月牙,被攝像機用大特寫清晰捕捉。

  伴奏響起,她手扶話筒架,輕吟淺哼。

  在爆發的高潮時,她水潤目光跟霍雲深相撞,對他唱:

  「隨星逐光,隨月流淌。在霧裡徜徉。

  想穿雲過雨,披星戴月,去你身旁。」

  當天的錄製,言卿以絕對優勢戰勝其他嘉賓,坐上首期競演的第一位。

  下半期競演的演播廳設在海城,不需要再輾轉奔波,等拍攝結束,霍雲深一分一秒都不耽擱,即刻把老婆拎回家。

  言卿在車上被他親得迷迷糊糊,明明身體已經讓撩撥到酸軟,頭腦卻撐不住犯困。

  她好像越來越嗜睡了。

  到了家裡,言卿趴在霍雲深懷裡,臉枕在他肩上,在上樓的幾分鐘裡差點睡著,她不甘心倒下,努力睜著眼。

  「我可能是準備舞台太累了,」她溫軟地咕噥,「還能堅持。」

  霍雲深把她放到床上,用被子裹緊,壓著慾念:「乖,先睡,我去書房開個視頻短會,等你醒過來,我也好了。」

  言卿甚至來不及答應,意識就陷入深淵。

  鎖著記憶的閘門被衝撞得扭曲變形,試圖跟現在的識海融合,在一次比一次慘痛的失敗後,換來的是對她精神的超負荷重壓。

  似乎她每聽聞一點過去,每想起一些碎片,都是在攻擊自己不堪承受的神經。

  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

  好像是,從霍臨川這個名字被她記起,就打破了某道禁制,回憶變成負擔,在逐步對她施刑。

  言卿思緒混亂,感覺到有些重要的東西在消失,她控制不了,掙扎著醒過來,滿頭是汗的陷在被子裡急喘。

  她懵然盯著牆上的壁紙,許久後又轉向柜子,窗簾,頂燈,和床頭桌上的相框。

  照片裡的兩個人無比親密,一個是她的樣子,另一個……

  言卿看了足有三分鐘,驟然一顫,脫力地舒了口氣。

  她睡暈了,怎麼在對著跟老公的合照發愣。

  言卿伸手把相框拾起來,愛惜摸了摸上面霍雲深的臉,唇貼上去親一口,才揉著額角爬起來。

  她睡了兩個小時,深深還沒上來?

  言卿迫不及待想見到他,下床出了臥室,輕手躡腳上三樓,書房的門果然虛掩著,裡面溢出燈光。

  就去偷看一下,工作中的深深絕對帥爆了,舔個顏再撤。

  言卿踮著腳湊過去,扒著門縫看到霍雲深坐在大椅上,電腦的冷光映著他凌厲的五官,他沒戴耳麥,扔在一邊,聲音從裡面隱約傳出來。

  「霍總,泊倫的合約以高出我們一線的價格簽給別人了,這個後果是您臨時回國,中斷談判造成的,您應該不會否認吧?」

  言卿扶著門框的手一抖。

  他……臨時回國,中斷談判,合約根本沒有簽?!

  因為她的事?!

  言卿胸口起伏,鼻子發酸,腳步不小心一錯,碰到了門,霍雲深立刻看過來,眼神微跳。

  見他神色波動,不管多少連線中,直接選擇中止會議,言卿更難過,攥著拳疾步回臥室,砰的關上門,急得在地上來迴繞圈。

  他怎麼能為了她的小麻煩,丟下那麼重要的攤子回國!還騙她放心!

  言卿分不清自己急的還是氣的,想好好質問他,但等到他腳步傳來,即將進門時,她又說不出口,乾脆往窗邊小沙發上一坐,頭也不回。

  「卿卿。」

  不理。

  他走近,手按住她肩膀,力氣很重。

  言卿掙開。

  她心裡頭堵得慌,不想講道理,不想做溫柔小媳婦,就想鬧脾氣作天作地一次,讓他長長記性,明白他有多任性。

  過了片刻,他低聲問:「卿卿,你不信我嗎?」

  「信不信不重要!」言卿吸吸鼻子,「我就是不想搭理你!那麼大的事,你說回來就回來了,真的不怕出問題嗎?霍氏被你搞破產了怎麼辦!」

  她衝動說完,等了好一會兒發現沒動靜。

  霍雲深不回答了,連呼吸聲都幾乎沒有。

  言卿咬了咬唇,手指蜷起來,一股腦發泄完了,心倒忍不住在抽縮。

  她怎麼能凶他啊……

  還說……不想理他。

  明明知道……都是刺他的話。

  言卿把嘴唇咬出牙印,她不是怪他,是心疼,捨不得,為他不值,怕他因此受傷害。

  可是她蠢啊,拿最不應該的方法對他……

  言卿強忍著,想等他先說話,等了半天無果,熬不過悄悄回頭,震驚發現霍雲深背對她坐在床沿,頭微垂,背影清冷孤伶,整個人陷在檯燈晦暗的影子裡。

  她心都讓握碎。

  靠啊她是瘋了吧,她怎麼能欺負他!

  言卿猛地站起來,踩著地毯快步朝他過去,他眼睫壓低,暗影斑駁,側臉寂寥脆弱,一個人沉默著,一聲不吭。

  她看得越清越想哭。

  深深是為了她,結果被她劈頭蓋臉地指責,她應該相信他的能力和決策才對,可關心則亂,把他給傷了。

  罪不可恕!

  言卿跑過去,蹲下抱住他的腿磨蹭:「深深……」

  她仰臉去瞧,他眼裡發空,黯然扭開頭。

  霍雲深的唇抿成線,感受著腿上柔軟的觸感,不確定自己為了哄她故意賣的慘還能支撐幾秒。

  她又蹭了……

  霍雲深氣血翻湧,手用力攥著。

  最多十秒。

  十。

  言卿後悔死了,臉挨在他膝蓋上,抱得死緊。

  霍雲深闔著眼忍耐。

  八。

  言卿初步撒嬌無果,選擇爬上他的腿,軟軟靠著他胸口。

  霍雲深額角在跳。

  五。

  言卿一邊糯聲念叨著「我來理你了,願意聽你跟我講了嘛」,一邊親親他發涼的臉頰。

  霍雲深手背上隆起青筋,準備把她抱住,盡情傾倒幾天以來壓抑的渴望。

  二。

  言卿沒辦法了,睫毛抖了抖,決定做件大事哄哄老公。

  她飛速掀開自己小吊帶的衣擺,手伸進去解開裡面的搭扣,把內衣拽出來一扔。

  接著低頭瞅了瞅胸前失去束縛的兩團。

  形狀完美,彈性十足。

  很棒。

  言卿心如擂鼓,深吸口氣,自己乖乖地用手臂擠了擠,抬起一雙揉了碎星的眼。

  正對上霍先生深不見底的黑瞳。

  她臉頰胭色,眼尾染了純淨的嫵媚,輕聲問他。

  「霍先生,要不……我送你一對又圓又軟的禮物,應該還很香……」

  「你……想嘗一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