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洞房

  溫如晤黛眉微蹙,不知吳蘇沫為何突然哭泣,剛準備出言詢問,餘光便瞥見了匆匆而來的李言碩。

  心下瞭然,看向吳蘇沫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冷意。

  李言碩上前,一把將吳蘇沫摟在懷裡,惡狠狠瞪著她,「你心裡有怨可以沖我來,而不是欺辱沫兒!」

  哪怕早已知曉李言碩對吳蘇沫的重視,可這般不分青紅皂白的羞辱,還是讓她有些難堪,捏著茶盞的手加重了幾分力道,艱難地扯出一抹笑來,抬眸看著李言碩。

  「將軍何時看見我欺辱她了?」溫如晤反問。

  李言碩一噎,氣勢弱了幾分,張張嘴想要緩解尷尬局面,「或許是我太擔心……」

  不等他把話說完,吳蘇沫掩面而泣,哽咽道:「將軍千萬不要為了我和夫人離心,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就不應該回來自討苦吃,我也不應該以為夫人接納了我,巴巴送來東西,沒想到我視若珍寶之物,原是夫人看不上的物什。」

  李言碩這才注意到桌子上擺放的東西,當下臉色陰沉得可怕,「溫如晤,你簡直欺人太甚!沫兒有心與你交好,你不領情也就算了,還出言羞辱!」

  「你不就是覺得沫兒身世地位不如你嗎?我告訴你,這個平妻我娶定了!」李言碩目光堅定,一錘定音平妻一事。

  「將軍,你不用因為我和夫人不和,我原本就是不該來的。」吳蘇沫紅著眼假惺惺勸說。

  院子裡的氣氛降到了冰點,溫如晤對李言碩失望透頂,不想看他們郎情妾意,闔眼送客,「秋水堂不歡迎你們,你們願意去哪裡恩愛就去哪裡恩愛,春嫣,送客!」

  春嫣早已被氣得不輕,得了她的指示,立刻拿起笤帚攆人,「這是哪裡來的晦氣東西,趕緊從秋水堂滾出去,別在這裡礙眼。」

  眼瞅著笤帚就要打到身上來了,李言碩狼狽護著吳蘇沫離開,臨走前還不放放下狠話,「溫如晤,你不願我留下,我跟不願對上你這張死人臉!」

  說罷,牽著吳蘇沫遠去。

  春嫣氣得跺腳,恨不得追出去,回眸看向自家主子,頓時心疼起來。

  「夫人莫要生氣,為那樣的人不值當。」

  溫如晤緊握著拳頭,臉色蒼白,她倒不是氣李言碩對自己的態度,而是對方已經不再顧及兩家顏面。

  她本就是嫁到李家來做當家主母的,不屑於用腌臢手段,可眼看著夫婿為另一個女子折腰,心裡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世家的教養和規矩,竟抵不過水蛇腰和登不得台面的手段。

  與此同時,秦氏得知李言碩大鬧秋水堂後,趕緊找到李言碩,看也不看吳蘇沫徑直把人拉去旁邊說話。

  吳蘇沫還在抽抽搭搭,李言碩甚是心疼,可拗不過秦氏,只能一步三回頭地跟著離開。

  到了無人的地方,才頗為無奈地扶額,「母親,有什麼話你可以直說,沫兒是自己人。」

  秦氏撇嘴翻了個白眼,「你給我打住,你該不會真要讓那個二嫁女進門給你做平妻吧?你腦子壞了?」

  說罷一巴掌拍在李言碩腦門上,完全不把吳蘇沫放在眼裡,至於溫如晤,她自然也是不待見的,只是一想到溫如晤提出和離的事情,生怕李言碩一時想不通答應了。

  「兒啊,如晤確實不解風情,可你別忘了她背後的是溫家,她要是真跟你和離了,咱們可就一點好處也撈不著。」秦氏語重心長勸說。

  李言碩蹙眉不答,他確實動了溫如晤若不肯讓吳蘇沫為平妻,就和離的想法。

  知子莫若母,秦氏看出後恨鐵不成鋼,「你雖然打了勝仗,可名聲值幾個錢?溫家就夠我們富貴幾輩子了,你無論如何也不可放如晤離開,至於旁的,你且等她懷了身子再說。」

  秦氏嘿嘿一笑,壓低聲音出謀劃策,「這女子只要有了身子,就徹底跟夫家綁在一起了,也會想盡辦法從娘家拿銀子貼補夫家,你和她還沒有同房吧?今兒就把洞房花燭夜補上,聽見了沒?」

  溫家在上京頗有名望,世代忠良,當初能得幸娶到溫如晤,那還是因為父親和溫大人有些交情,早早定下的娃娃親。

  而後李家逐漸沒落,溫家卻有長子溫聞竹繼承衣缽,甚至比他老子還要厲害,已經成了皇帝跟前的寵臣。

  只要把他們巴結好了,未來之路一片光明。

  李言碩雖為武將,這裡面的彎彎繞繞也是懂得的,腦海里再浮現出溫如晤嬌俏可人的模樣,有些意動。

  「行了,多說幾句好聽的話,如晤是個心軟的,你說說在邊關的苦楚,她自會體諒你。」秦氏語重心長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瞥了眼清風閣那邊,板起了臉,「至於清風閣的,以後再說。」

  這一切溫如晤一無所知,甚至準備休書一封回家,讓家裡人知曉李言碩的心意,堅定和離的心。

  剛起筆,便被告知李言碩來了。

  外面已經掌了燈,李言碩為何而來不言而喻,兩人畢竟是正經夫妻,哪怕心裡不想接待,也只能讓人進來。

  「我過來用膳。」李言碩抬步進屋,率先打破僵局。

  溫如晤抬眸淡淡地看了一眼,頷首表明自己知曉,讓春嫣等人去準備晚膳,都是些尋遍小菜,吃過夜更深了,李言碩依舊沒有離開的意思。

  春嫣等人難得面露喜色,趕緊忙前忙後收拾燒水,溫如晤坐在銅鏡前,透過昏黃的倒影看見了身著裡衣的李言碩。

  李言碩回來前,她也曾幻想過兩人的初次相處,或含羞或不安,可在看見吳蘇沫出現的那一刻,所有想法化為泡影。

  他早已做了旁人的夫君,現在卻又跑來她這裡,想要履行夫妻義務。

  她便像是可以任人採摘的果實。

  這個認知讓她渾身不適,更不願與之接觸。

  「怎麼了?是害怕嗎?」李言碩似覺察到她的情緒,笑意溫柔地上前,親自為她梳發,低頭嗅了嗅她的發頂,「如晤,你好香啊。」

  突如其來的靠近讓溫如晤背脊緊繃,感受著李言碩的撫摸,黛眉微蹙,難掩心中的厭惡。

  眼看著那雙滾燙的手快要撫摸到她的腰,剛準備起身把人推開,外面就傳來了吳蘇沫哭喊的聲音。

  「將軍,錦初不好了,你趕緊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