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祈川不緊不慢道:「快了。」
「快了?」陸淵皺眉:「就知道糊弄我們。」
陸祈川沒說話,漫不經心的夾了塊肉。
不置可否。
陸奶奶笑了一聲,又轉而去和陸承舟說話,時不時話里還帶上南清。
從程槿禾的角度,能看到南清繃直的後背。
有些想笑。
吃過飯,遵照母上大人的吩咐,程槿禾帶南清四處轉轉。
老宅的房子比別苑更大,可以入眼的風景不少。
她們踩在鵝卵石上,這附近數木多,擋冷風。
「你今天來,比那天在別苑更緊張。」程槿禾說。
南清面色猶豫,也不知道能不能和她說。
不過幾秒,還是說了:「那時候我還不確定你哥會不會娶我,所以心裡沒想太多,不像現在,只要一想到對面的人是親人,就會緊張得不行。」
「什麼叫不確定我哥會不會娶你啊?」程槿禾沒太懂這句話的意思。
南清聲音偏小:「我們才剛認識不久啊,我都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娶我。」
「他那樣的人,應該不缺追求者吧?」
「啊?」程槿禾愈加不理解了。
陸承舟當時不是說,是很喜歡的女生,都認識七年了嗎?
怎麼南清又說他們倆不熟。
南清見她不知道,還以為是自己說錯話了,忙住嘴,打岔道:「也沒什麼。」
也不知道,後來她們會成為很好很好的朋友。
南清只是覺得,難得遇到了一個可以聊得來,能讓她感受到親切的人。
不知不覺,就聊得多了些。
在蘇林院裡轉了一圈,回屋裡時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情。
陸承舟剛和陸淵下完一盤棋,抬眸瞥見她們,叫了聲:「南清。」
南清看過去和他對上目光。
程槿禾鬆開和她挽著的手:「快去吧。」
南清看樣子有些緊張,走過去的步子很慢。
程槿禾打了個哈欠,懶得去看他們下棋,轉而上樓去了。
樓上有她的專屬房間。
陸奶奶把她的房間布置得像個公主房,全是粉紅色調。
因為她搬來的時候就是穿的一身粉色公主蓬蓬裙。
在門口前停了一下。
門把手上掛了個粉紅色的小袋子,裡面有兩顆糖。
她知道這是誰放的。
因為高中的時候,他就幹過同樣的事情。
這是他道歉的手段。
她取下袋子,打開門進去。
袋子被放在了桌上,和這個全是粉紅色的房間完全沒有違和感。
程槿禾突然有些好奇,裡面的糖是什麼口味的。
反正他也不知道。
她從裡面拿了一顆,剝開橙色的糖紙,塞進嘴裡。
一股淡淡的橙子味很快在嘴裡散開。
很甜。
程槿禾在嘴裡含著,打開陽台門走了出去。
冷風拂過來。
一眼可以望見樓下的風景,深潭處一片平靜,也結了薄冰。
她在發呆。
趙惜文和陸奶奶的聲音從屋裡傳出來,也順著傳進程槿禾耳朵里。
她的眼睛四處看,不知道人在哪。
陸祈川站在樹下,半個身影都被樹葉遮住。
風吹葉動,才露出他的上半身子。
兩人目光對上。
她一怔。
陸祈川似乎盯著她看了很久一般。
她忘記了嘴裡糖果的味道。
臉皮上鼓著一個小包,那是糖的位置。
陸祈川收回目光,朝屋裡走去。
她才想起來嘴裡還含著東西,牙齒咬下去,「咯嘣」一聲,糖果碎成兩半。
是夾心的。
不一樣的甜味。
......
他們多留了一夜。
趙惜文一直和程槿禾在一塊,聊了很多。
程槿禾沒再提去江邊別墅的事情。
第二天理所當然的,一家人一起回到別苑。
家裡阿姨煮了羊肉火鍋。
外面天氣冷,一回來就能吃上熱乎乎的東西,心情也能變得很好。
屋子裡開著暖氣。
沒一會就感到熱了,程槿禾脫下羽絨服,露出裡面的針織毛衣,修身款,下身是同顏色的棉長裙。
在座位上坐下。
「槿禾,趁著還沒下東西,先喝一碗鮮羊肉湯。」趙惜文給程槿禾盛湯。
「好。」
「讓保姆來,你坐著。」陸淵說。
「沒事。」趙惜文又去拿陸祈川的碗。
陸祈川伸手蓋住碗:「媽,我不用。」
「必須喝,天天喝冰的怎麼成?又得感冒。」趙惜文堅持。
說著就把碗給抽走。
他收回手的那一刻,手腕處的薄衣料和桌子有些摩挲,露出白膚。
手腕處有很明顯的一塊青色。
沒看清。
趙惜文遞碗的時候瞧見了:「祈川,你的手怎麼回事?」
其他人也聞聲看過去。
「紋身。」陸祈川沒瞞。
「像什麼樣子?」陸淵嚴厲道。
他的規矩比較嚴,趙惜文也是那種比較傳統的大家閨秀,兩人都不太能接受紋身。
陸祈川以前再混也不會紋身,倒也不是怕家長,就是覺得這東西紋了就算洗掉也會留印記,有點煩。
他這種追求新事物的人,不喜歡在身上留下無法抹去的東西。
就連那串佛珠,也時常摘下來,過幾天,再戴上。
此刻他確是一臉平常:「想紋就紋了。」
那塊紋身,有點像她那天咬的位置。
眼見陸淵又要發作,趙惜文忙說道:「好了好了,紋就紋了,孩子大了,想做什麼就讓他做吧。」
「哼。」陸淵沉著臉不再說話。
今天天色很陰,外面陰雨連綿。
又要降溫。
程槿禾沒出門。
陸淵和趙惜文還有發布會要出席,吃過午飯後就出門了。
家裡很靜,外面雨聲大。
開著的門,吹進來的風裡都帶著股泥土的味道。
有雨從窗外飄進來,滴落在與牆交界的地板上。
楊姨一扇一扇地關上。
隔絕了雨水和冷氣。
是個睡覺的好日子,程槿禾打算上樓去睡覺。
陸祈川的房門半開著。
走廊的地上有一張白紙。
應該是從他房間裡飄出來的。
陸祈川不在裡面。
她站了一會,撿起來推開門走進去。
撲面而來的冷風。
陽台的門大大敞開著,帘子被吹得飛起。
她走過去關上門,把紙放到桌上。
才看到桌上有很多張紙雜亂地堆到一塊。
有些紙上寫了東西,有些全是空白,紙上只輕飄飄壓了只筆。
大多是一些線條,看上去是隨意亂畫的。
他的房間其實很整潔,東西少,從裝飾來看很明顯就能看出來是男生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