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你疼不疼?

  「對哦,差點都忘了。」苗覃手上纏著相機的掛墜,匆匆朝兩人跑過去。

  趁著這個閒隙,程槿禾掏出手機來拍了幾張黃花菜的近照,看樣子還真像個遊客。

  太陽很烈,曬得人幾乎快要睜不開眼,她身上穿著的淡藍色吊帶長裙被微風吹得朝後,貼在身上,又是自我矛盾般的涼快。

  她一手擋在額頭頂處,遮下一片陰影。

  右方位,陸祈川和幾個朋友恰巧停在了那。

  她聽見說笑聲,下意識瞥了過去,正正對上了陸祈川的視線,他被陽光熏得微微蹙了眉,沒擋,那雙眸子多了幾分烈性。

  兩目相觸,他先挪開了目光。

  「他們同意了。」苗覃歡快地跑了過來。

  「嗯。」程槿禾回得有些心不在焉。

  ......

  下午三四點的時候,一伙人又轉站去了煙莊,有師傅在教編織手工的技術,一進了場子便是一股清淡的花香飄揚著,台子上擺著各色的鮮花。

  這種用鮮花裝飾的手工產品保存不了幾天,價格又偏高,偏偏大家樂於買,因為好看又鮮艷。

  一群公子小姐站在師傅身邊,聽得認真,倒也不是真的想學,就是純純好奇罷了。

  程槿禾手上也拿了個編織繩,聽得認真,打算編個手煉留著自己戴。

  手藝的工序很複雜,師傅講解了十幾分鐘也才到了串花珠的步驟,身旁好些人都散了,打算乾脆買個現成的。

  苗覃讓程槿禾堅持編完,因為她舉著個相機在錄視頻。

  「......」

  因著逛完之後天色有些晚了,一行人在這找了個旅館先把身上的重東西給放下,晚上七點半,準時在附近的餐館裡碰面。

  程槿禾洗了澡,換了一身舒適的短T短褲,和苗覃挽著手過去,一進了餐館便腳下一滑,得虧苗覃扶住了她,不然肯定得摔跤。

  地上似乎是挺乾淨,但是仔細一瞧還是能看出油氣還是重。

  她走得愈發小心。

  路澤招手示意她們看看有什麼想吃的菜。

  程槿禾點了兩個菜,他拿著菜單又去給隔壁桌的人看,陸祈川順手又在菜單上打了幾個勾。

  晚上他們沒坐一桌,隔著半米的距離,背對著背。

  不過陸祈川那桌顯然熱鬧得多,滿是歡笑的聲音。

  她這桌女生居多。

  大家淺淡地交談了會後,菜終於被端了上來,色香味俱全,單是瞧著都覺得肚子餓急了。

  男生桌紛紛傳來了開易拉罐的聲音。

  坐在她身邊的那位叫晴晴的姑娘也開了瓶酒,給自己倒完之後,又來給她倒。

  杯子滿了。

  程槿禾道了聲「謝謝。」

  「沒關係,祈川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晴晴溫柔地沖她笑了笑。

  程槿禾拿杯子的手一抖,酒差點灑出來。

  「你......你是他的......」程槿禾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比他們年紀都要大一些,總覺得像在照顧一幫弟弟,所以剛剛才會那麼說。」她解釋著。

  程槿禾頓時瞭然,這才安心地喝了一口酒。

  大家喝了點酒,愈發熱鬧起來,甚至有人端起杯子四處竄著敬酒。

  時間過了一半,最後一道硬菜被才被緩緩抬上來,是一鍋用藥草燉出來的魚,有半個盆那麼大,濃郁的湯汁有些要溢出的趨勢,服務員是個面孔青澀看上去才十幾歲的小姑娘,端在她手上,總覺得不太穩當。

  眼瞧著姑娘朝著自己身邊走來,程槿禾不由往一旁側了側身子,儘管如此,還是遭了殃。

  姑娘走過來剛要把魚湯放下,突然有些沒站穩腳步,身子狠狠歪了一下,費了勁才穩住身子,鍋是沒掉,而湯灑了一些出來。

  苗覃眼疾手快將程槿禾往她那邊拉,沒來得及,程槿禾下意識閉了閉眼,一隻手覆在她的側臉上,淡淡的熱。

  「天......」旁邊傳來不知道是誰的驚嘆。

  程槿禾沒有等到意料之中的疼痛,睜開眼,臉上那道力也隨之消失。

  她看到陸祈川站在身邊,高大的身影遮住半個燈光,投下一片陰影,他微蹙著眉,低頭看她,垂在身側的手正淌著湯汁,順著手指,滴淌到了地上。

  被流淌過的地方皆是一片通紅,隱隱有了起泡的趨勢。

  一定很痛。

  發生得太突然。

  她愣神,衣領處被一片褐色的湯汁給染了色,有些溫熱的不適感。

  陸祈川接過身邊人遞過來的濕紙巾,擦掉了手上殘留的湯汁,說了一個字:「疼。」

  他的目光似有若無的掃過本就滿懷愧疚的程槿禾。

  程槿禾當即站了起來,緊張道:「要不去醫院看看?燙傷也會很嚴重的。」

  「這裡只有衛生站,現在這個時候應該都關門了。」服務員說。

  「有藥店嗎?」她問。

  「有,附近就有一個。」

  程槿禾面色緩和了一些,看向他:「我陪你去。」

  這頓飯沒吃完,他們就先離開了。

  因著這件事的發生,輪到男生那桌端魚鍋的時候,都沒敢再讓那個服務員抬。

  他們還提了意見,好好打掃一下地面衛生。

  老闆聽了動靜趕過來,見幾人沒有挑事的意思,自然是陪著笑臉連連應好。

  程槿禾的腳步更快一些,在服務員的指路之下,沒過兩三分鐘就找到了藥店,她買了一盒藥膏,又買了一盒蘆薈膠。

  陸祈川一個人坐在路邊的長椅上等著。

  路上燈有些暗,也沒車,安靜得過分,只有知了不知疲憊又雜亂的叫聲。

  程槿禾小步跑過來在他身邊坐下,低著頭拆藥膏。

  他側頭靜靜看著她,順著她,在需要的時候把手遞過去。

  程槿禾渾然不知自己緊張人的表情有多可愛,依舊神情緊繃,將藥膏抹在他手上,輕輕揉開。

  冰涼又漸漸轉熱的觸感。

  「你疼不疼?」他問。

  問得她有些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