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實在是非常不客氣，一點臉面都沒給宴楓長老留。
被一個小輩如此當眾指責，是個人都受不了，更何況向來為人敬重，自矜自傲的宴楓長老？
他臉上的神色有了一瞬間的凝滯，反應過來後，眼角眉梢便漸漸顯出荒唐和不可思議。
他氣急反笑：「夜曦玥，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不過是一個三品煉藥師，居然也敢這樣在他面前大放厥詞，真是可笑！
「怎麼，我剛才說的，您沒聽清？」夜曦玥卻好似一點都沒察覺到他此時的憤怒，挑了挑眉，「我說——如果不是您自作主張，裴將軍絕不會成現在這個樣。」
她的語速故意放慢了些，一字一句，清晰至極。
「這次，您可聽清了？」
宴楓長老怒從心起，胸膛劇烈起伏，手指都微微顫抖起來。
「你！」
他被人追捧慣了，什麼時候被這樣當眾羞辱過？
夜曦玥的話簡直像是一耳光狠狠扇在了他臉上，火辣辣的疼。
「你那藥方根本寫得亂七八糟！別的不說，那千靈子和匍匐紫葉，一寒一熱，兩藥相衝，根本不能一同使用！你卻將這兩味藥寫在了一張藥方上，這不是胡來是什麼！」
他厲聲指責，夜曦玥的神色卻變得頗為微妙。
她等對方說完，才勾了勾唇，不緊不慢道：
「正是因為它們藥性相衝，我才這麼寫的啊。」
宴楓長老一窒，喉間的話忽然噎住。
夜曦玥繼續道：
「昨天我費了好一番力氣，才幫裴將軍清理了一部分毒素，但他中毒太久，那些毒素早已融入他的身體，腐蝕著他的筋骨血肉。用尋常方法很難徹底清除，所以我特意開了那個方子，打算將他體內沉疴已久的那些餘毒都激發出來。沒想到在宴楓長老看來，竟是覺得——我這麼做，是為了要害裴將軍？」
聽到這，宴楓長老的神色忽然凝固，腦海之中出現了一瞬的空白。
一直以來，裴中天的身體都是他在照看，加上他本身也是六品煉藥師，所以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夜曦玥的意思。
裴中天的靈力和精神早已經在這幾年的時間裡消耗得差不多了，那毒一日不除，他就一天不可能痊癒，任憑如何修煉或休養，都不可能完全恢復。
所以最要緊的一點，就是把那些毒素全部清理乾淨。
昨天夜曦玥幫他治療，清理了一部分的毒素，但也讓他損耗了不少靈力。
為此他還專門說了她兩句。
可仔細想來，那真的很要緊嗎？
裴中天的身體像是一個無底洞，就算不斷補充靈力和氣血，也還是會被那毒素吞噬。
治標不治本。
而夜曦玥的那一味藥方，就是一劑猛藥，可以順勢將裴中天體內的餘毒都逼出來。
哪怕他會為此吃一些苦頭，也並不要緊。
只要把蝕落葉的問題解決了，以他的能力，重新變強不還是易如反掌？
但偏偏他換了夜曦玥的藥方！
看到他精彩紛呈的臉色，夜曦玥紅唇微挑，聲色卻冷凝至極：
「這個時候，宴楓長老餵了裴將軍這麼一劑溫養血氣的藥，是嫌裴將軍體內的毒，清除的太容易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