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通天河與舉霞丹
由於黑袍女修閃避及時，且不在附近停留，快馬加鞭朝著大陸腹地飛去，導致那柄屠刀失去攻擊目標，隨即藏匿起來，再不露頭。
方獨樹不滿被屠刀偷襲，但眼下追蹤黑袍女修才最為緊要，他必須弄清楚此刻所處的環境，到底是真實昆萊島，還是一座精心構建的虛假幻境。
他就沒有搜查屠刀蹤跡，而是繼續尾隨黑袍女修。
可能是擔心再被攔截襲擊，黑袍女修故意爬升去了高空，選擇在雲層內飛行穿梭，這樣可以躲避絕大多數來自大陸地面的殺機。
不過黑袍女修飛的太高，遁速也太快，導致方獨樹無暇打量大陸上的各種情況。
他在飛行途中，偶爾會察覺到一股股的法力波動從下方蜂擁上來，應該是修士鬥法所致，但是不等他搜索修士方位，往往已經尾隨黑袍女修，遠遠跨過了戰場。
不一會兒，他就橫穿了整座大陸，懸停在一望無際的魔氣風暴邊緣。
早前在朝天闕外邊，他已經俯瞰過昆萊島的全貌。
這座島嶼共有魚尾、魚背、魚頭三塊大陸組成，每塊大陸之間都被魔氣風暴給分隔開，這種風暴也像是封鎖屏障，阻斷了修士在三塊大陸任意穿行的可能。
他目前所在是魚尾大陸，倘若想前往魚背大陸，就必須穿越魔氣風暴不可。
但風暴之強毀天滅地，黑袍女修沒有冒然涉足，她忽然一抖袖口，召出一頭白玉閃閃的象妖。
這頭象妖大約有常人的半身來高，不管體型規模還是輪廓外相，全部與方獨樹早前見到的玉膠象屍別無二致。
而且象鼻上全部套了一枚紫環。
方獨樹不禁剎那恍惚，心想瓶底那頭躺屍的玉膠象，到底死沒有死？
「玉道友，你大顯神通的時候要到了！」黑袍女修微微一笑，朝玉膠象說道：「還請你祭用那根截流枝，助我們穿梭這片鯤禁！」
「截流枝！」方獨樹心神大動，難道截流枝藏在這頭玉膠象身上？他很快又平復心緒，早前在鏡花池時他曾經攝收了一根截流枝真寶，或許黑袍女修所講只是真寶而已。
玉膠象聽見黑袍女修的話，仰頭甩動長鼻，操著一口清脆童音，怒氣沖沖的說：「你當伱是誰，我憑什麼聽你的！想讓我驅使截流枝，那就把我鼻子上的惡環給摘下來，否則免談！」
這番話雖然短，卻清晰透露了兩修關係。
玉膠象顯然是被黑袍女修使用攝法紫環給鎮壓了起來，他們既不是主僕，也不是朋友。
黑袍女修不動聲色，溫言相勸：「咱們在象峰時不是講好了嘛，只要你驅使截流枝替我取出一樣靈珍，事成後我就摘掉梨花環，到時咱們各奔東西，兩不相欠！事到臨頭，你怎麼可以出爾反爾？」
玉膠象振振有詞：「哼！那是你先用惡環偷襲我，你對我脅迫要挾，我又何必遵守承諾！」
黑袍女修輕輕一嘆：「我承認拿環鎮你，多有冒犯，但這是情非得已呀！我前後尋了你三次，打算與你交易，我願意拿出畢生收藏的珍寶，所求不過是借用你的截流枝一次，等我用完以後，保證原物奉還，我誠意十足，要求也不過分，可你是怎麼回應我呢？」
她口吻如涓涓細流，也彬彬有禮，即使心有不滿，也不顯露絲毫厲色。
只聽她又道：「你非但拒絕了我，還惡語相向，說什麼『聖物不讓賤婢用，否則要沾染俗氣』！截流枝是你家祖物，我不會明搶，索性就聽從你的吩咐，我自己不用，請你親自來用！」
「啊呸！」
玉膠象像是被戳到了痛處，火氣由內而發，導致他白皙象膚都變成了紅潤之色：「百花魔女，你不要欺我太甚，截流枝是我家的寶貝，我想借就借，不想借就不借，你暗箭偷襲同道，竟還有理了？」
他越說越激動：「你嘴上說交易，但你拿出的珍寶全是垃圾，當我傻呀，我與你做買賣！再說你借了以後，半點保障都沒有，將來不還怎麼辦？」
兩修各說各有理，繼續爭辯下去已經沒有意義，純粹是浪費時間。
黑袍女修就道：「事已至此，你已經沒有拒絕餘地，『梨花環』是我為了你專門頓悟出來的至道，環中有兩式神通，一是攝法，可以克制你的開源回法，二是碎玉，專門破解你妖軀的自愈，我希望你老老實實配合我，否則我只能得罪了。」
玉膠象語露譏諷：「克制開源法？那是我神通沒有煉到火候，等我取出我家的另外一件祖寶開源瓶，讓你在我鼻子上套十件梨花環，我也不怕你！」
黑袍女修不再回應什麼，忽然掐動手指，梨花環驟一閃光，開始緩緩收縮，眨眼就嵌入玉膠象的鼻肉之中。
這種秘咒應該並不好受。
玉膠象僅僅堅持片刻，就開始鬼哭狼嚎，眼淚呼啦啦急涌而出，他邊哭邊喊：「好好好，我聽你的，這就驅使截流枝，快停手，不要再施環了！奶奶，停手呀，百花祖奶奶，我都叫你祖宗太上奶奶了，怎麼還要折磨我，哎呦！」
方獨樹聽到這裡，忽然一陣好笑，玉膠象此刻的悲催模樣，還真是像極了梨花帶雨。
他心想攝法紫環被取名叫『梨花環』，還真是有點應景呀。
他不禁又望向黑袍女修，玉膠象一直稱呼百花，難道這女修就是鑒花洞天最負盛名的百花仙子？
但這怎麼可能呢！
百花仙子是上古年間的人物，她所創建的百花仙朝，從歷史時間進行推算，那是與聖鵬上庭處在同一時代，這說明百花仙子的年壽要比羲皇、霸皇那一代名修還要古老。
所以百花仙子就算真的還活著，也肯定早就飛升，絕對不可能繼續留在這一方修仙界。
那方獨樹眼前的百花魔女又是什麼身份？
他正思慮時，玉膠象忽然停住哭聲，取出一根手指粗細的翠綠樹枝。
這根樹枝與開源瓶內的枝影如出一轍，卻沒有觸發開源瓶的絲毫反應，看上去並非截流枝。
當然也可能是玉膠象把截流枝的靈力給封印了起來。
方獨樹就打算現場搶奪，親自取來樹枝，試一試真假。
這次他直接驅使開源瓶，倒懸瓶口，把百花魔女、玉膠象與樹枝全部罩入瓶內。
但讓他驚詫的是，百花魔女與玉膠象仿佛根本沒有察覺他的存在，甚至沒有回眸望他一眼，兩修把樹枝頂在頭頂，輕輕朝前一踏，就已經洞穿了開源瓶身，順利來到瓶外。
兩修也不做任何停留，徑直遁入了魔氣風暴。
方獨樹瞧見這一幕，不由愣在當場。
過了片刻，他忽然一拍額頭，自顧說道：「剛才兩修講話時，我就站在他們旁邊，截流枝這麼重要的至寶，百花魔女不可能當著我這麼一個外人，毫無顧忌的講出來，就算要講，也會先行把我驅逐，但她始終對我無視，從我進入黑水河道與她相遇開始，她就把我當成空氣，這絕對不是她眼瞎，而是她並非真人，我早該想到了！」
方獨樹恍然大悟，他已經意識到，自己正處在一道幻境內。
他此刻所見到的所有景物，所有修士，統統是法力凝結的幻影，包括昆萊島在內，也只是恍如一夢。
這場幻境的築造者可能是百花仙子，也可能是玉膠象，不管是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幻境應該與他們曾經的經歷有關。
也就是說，百花仙子與玉膠象一定造訪過昆萊島，然後把昆萊島的探險經歷拓印下來，煉製了這樣一場幻境。
也只有幻境才能解釋方獨樹早前的所有疑惑。
方獨樹立即扭頭望去，只見百花魔女與玉膠象已經深入魔氣風暴，他們擁有截流枝保護，每途徑一處，身外百丈方圓的風暴都會瞬時凝固，風暴之力被截流枝強行鎮壓，讓他們可以安穩無虞的穿行風暴區域。
方獨樹沒有截流枝，但昆萊島本身是幻境，再強的禁制也傷害不了他，剛才遭遇那柄屠刀，正面挨了一擊，他都毫髮無損，魔氣風暴應該也一樣。
待想通這一點，方獨樹縱身躍入風暴，周圍魔力席捲，宛如狂濤駭浪，看去威勢驚人，卻如海市蜃樓，根本無關痛癢。
方獨樹甚至不施法力，都可以在風暴中任意穿梭。
他目光緊盯著百花魔女與玉膠象的背影，心神所至，法體如影隨形，很快就尾隨在了兩修身後。
由於魔氣風暴處在兩塊大陸之間，距離非常遙遠，兩修要操控截流枝趕路，不敢加快遁速，行程自然就慢了下來。
百花魔女閒來無事，就向玉膠象透露起昆萊島的隱秘：「昆萊有三島，居中之島名為『通天』，其名源自流淌半空的通天青河，此河從天而降，河水激流如瀑，每隔一段年月，都會有天外至珍，順著河水外濺出來，引得諸方鯤修爭相搶奪！」
玉膠象一臉傲慢：「什麼至珍能比上我的靈膠，我的膠軀經歷過萬年歲月洗禮，天下至珍我排第一！這狗屁通天河裡出產的靈珍，最多排第二，你還未必能搶到，來了也是白來！」
百花魔女聽他擠兌，並不生氣，反而洒然一笑：「玉道友得天造化，確實是修仙界一等一的天地靈根，但通天河裡有一物，你怕是遠遠比不上！」
「比不上？還遠遠的？」玉膠象很不服氣：「到底是什麼寶貝，你說來聽聽！」
「舉霞丹你聽過嗎？」百花魔女自問自答：「你偏居象峰一隅，萬年不曾遠行，想必不清楚這種靈丹的神力！這是通天河裡流竄出來的神丹之一，凡人吞服一顆可以起死回生，再續一命，修士吞服一顆，法力必定暴漲，甚至有機率直接提升一個境界！」
「直接提升一個境界？我剛剛進階化神，如果吃了以後，能提升到煉虛期？」
「可能性很大！化神期法力越深，提升機率越高，像我已經煉到化神初期的巔峰，我提升到煉虛期的機率就比你大，而修為只要抵達煉虛期，這一方修仙界將再無法相容，必定可以舉霞飛升！」
「你是吹牛吧？」
「通天河下潛伏的鯤修不計其數，他們常年守在河外等待舉霞丹顯蹤，以前有好幾位鯤修搶丹成功，其中一人服用後進階煉虛期，當場舉霞，飛升去了上界，正是因為這一個真實事件，舉霞丹才一舉成名！」
「就算舉霞丹真有這麼強的丹力，那也得等著才行，你有運氣等到神丹出河？」
「我碰巧知道一枚舉霞丹藏身在通天河道里，但那條河的河力太過狂暴，能夠瞬殺化神期修士，我沒有辦法入河取丹……」
「哦，原來你搶劫我的截流枝，是為了取丹呀，那是小菜一碟，我的截流枝專門鎮壓大河之水，保准鎮的它紋絲不動，但你也說了，通天河外鯤修扎堆，你不怕他們來搶？對了，鯤修是什麼鳥東西？」
百花魔女沒有給解答這個疑惑。
她見玉膠象越聊越投入，顯然已經被舉霞丹勾動了莫大興趣，就換了一個話題，笑著問：「玉道友剛才講，你家還有一件祖寶開源瓶，此瓶與截流枝相比，威力誰強誰弱？」
玉膠象甩了甩長鼻，自嘲一笑：「我剛才是給你吹牛呢，那件開源瓶我根本取不出來！實話對你講，以前開源瓶與截流枝全部被象峰天池的禁制所困，我母伴天地而生，神通廣大，是她老人家想法把截流枝從禁制內取了出來，並存放在天池內，一代代傳承至今！」
百花魔女忙道：「既然令堂有此神通，為什麼不把開源瓶也一併取出？」
玉膠象哼唧一聲：「我母取瓶之前，想要突破壽元桎梏，強行破關進階，結果一著不慎，讓天雷給劈死，她都差點被劈成一堆黑灰，哪裡還有取瓶的心思！」
這不是心思的問題，人都已經嗝屁，想取也無能為力。
方獨樹聽玉膠象提到其母，立時想起當年在天池底下找到的殘根，應該就是其母骸骨，方獨樹最初找到殘根時，確實有雷劈之相。
百花魔女叫了一句可惜：「令堂應該是咱們修仙界的先行者，可惜無緣得見，不過玉道友繼承了令堂衣缽，想必可以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早晚可以把開源瓶繼承到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