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極目鏡與玉牌坊
方獨樹端坐大廳，靜觀碧妃驚與大頭鬼師商談貢品事宜。
他並不知道，整座大廳已經被遠距離監視了起來。
此刻位於山頂的王宮裡，哈哈大王正靠在一張純金打造的座椅里，手端酒杯，悠閒品著美酒。
在他面前，豎立著一柄直徑數尺的銀鏡，鏡面浮現著一幕流動景致，此景正是方獨樹所在大廳。
方獨樹的一舉一動都在鏡面內同步顯示出來，碧妃驚與大頭鬼師的一言一行也透過鏡面，響徹了哈哈大王的王宮。
再看哈哈大王的王椅之下，癱趴著一位嫵媚女修，這女修眉目傳情，一眨一瞥都透著勾魂美態，她伸出纖纖玉指，在哈哈大王的小腿上賣力揉捏，極盡討好之能事。
這女修不是旁人，正是王妃玉憐兒。
胡狸妖師曾言，王妃是受到脅迫後被哈哈大王納入後宮，她是為了狐族能過上太平日子，這才委曲求全，獻身在哈哈大王身邊。
不過從她此刻逢迎媚上的行為來看，她似乎很享受侍奉哈哈大王的過程，絲毫看不出是被逼無奈。
她替哈哈大王按摩的同時，目光不時瞥向銀鏡，當她望向碧妃驚時，並不掩飾她的厭惡之色。
她見哈哈大王專注在銀鏡上，開始軟聲軟語的撒嬌：「大王，妾身服侍你這麼久，都不見你瞧妾身一眼，那妖女隔著幾里遠，大王卻百看不厭，難道妾身就這麼討大王厭煩嗎？」
哈哈大王聽見王妃抱怨，抬手在她下巴上挑了挑，笑道：「愛妃以為本王是在看碧妃驚的美色？嘿，她美則美矣，卻油鹽不進，哪裡比得上愛妃的溫順乖巧，本王討厭的是她，絕對不可能是愛妃！」
王妃聽罷，甚是得意，嘻嘻著道：「既然大王討厭她，為什麼又要盯著她看？」
哈哈大王面目白淨，頗有一副風流俊朗之相，但他眼神陰鷙深沉，使人無法揣度他心中所想，也給人一股老奸巨猾的不安感。
他眯著雙眼，回味起往事：「在上古年間，人修揭竿造反，導致傳承萬古的聖鵬上庭被誅滅，上庭最後一任國主魔鵬大帝在隕落之前，把兩件鎮國神器存放在了這裡。」
「兩件鎮國神器？」王妃訝然：「大王曾經說過，只要破解金鵬大翅的精髓，鎮壓妖國易如反掌，大王早就執掌大翅，另外一件鎮國神器是什麼？怎麼以前沒有聽大王提起過？」
「另外一件神器有些特殊，常年處於隱蹤狀態，即使當年聖鵬上庭還在時，列位鵬帝也很難尋覓蹤跡。」哈哈大王道：
「本王也是最近又去了一趟青河，找到了昔年扶搖河神的遺物，通過遺物才感應出來，這件神器極可能藏在碧妃驚身上。」
「啊？這風騷妖精竟然能執掌神器？」王妃適當建議：「那大王還等什麼，不如把她擒拿鎮壓起來，嚴刑拷問，神器不就唾手可得了嗎？」
「鎮壓？你們這些女人呀，頭腦太過簡單！」哈哈大王嗤笑道：「做事也太過粗暴，你以為擒住她就能迫使她就範，殊不知後果會截然相反，你這麼做只會雞飛蛋打！」
王妃被揭短，絲毫也不惱，反而呵呵笑起來：「妾身是狐狸，生來就不是人，大王可要寬容妾身呀。」
哈哈大王伸手一拽，把王妃擁入懷中，簡直寬容到了極點：「她當年不是無意間進入王城，而是故意接近本王，目的是想從本王手中搶走金鵬大翅，她在進入王城之前，已經做好萬全的後路準備，本王在截斷她的後路之前，不會對她下手，反而會展示金鵬大翅，給她搶奪的希望，讓她乖乖滯留王城！至於誰會栽倒誰的手上，就看各自本事吧！」
王妃一臉仰慕狀：「大王神武不凡，天生就是幹大事的雄主，最能沉得住氣，那妖精絕對逃不出大王的手掌心！」
哈哈大王很是自傲：「沒有這點涵養功夫，本王如何能問道元嬰？」
他目光繼續轉向銀鏡:「當年本王給碧妃驚修建酒坊時，在坊中埋下一柄極目鏡，可監控她的一舉一動，愛妃剛才不是說，為什麼總是盯著她嗎？本王這就告訴你答案，本王是為了誘使她露餡，暴露她攜帶的神器，從而斬斷她的後路，愛妃還要吃醋嗎？」
「看大王你說的，妾身吃醋是為了什麼？還不是害怕大王你不再寵愛妾身？」王妃雙手勾住哈哈大王的脖子，媚眼也轉向了銀鏡，心想那神器到底是什麼東西，竟然讓元嬰期的哈哈大王都投鼠忌器，不敢正面與神器交鋒？
她在哈哈大王面前，一言一語都充滿了對碧妃驚的妒忌，但她內心深處卻毫無波瀾，實則是另有盤算。
哈哈大王與碧妃驚是在明面博弈。
她則是處在暗面，希望可以坐收漁利。
所謂女妖心，海底針，即使老謀深算的哈哈大王，也絕難猜到王妃的心中所想。
兩修談話間隙，碧妃驚也已經把大頭鬼師與胡狸妖師的貢品篩選完畢。
「兩位洞主準備的貢品全都超額，我用不完，只收取一部分，餘下可以上呈給王宮內庫！」
碧妃驚說完，望向大頭鬼師與胡狸妖師：「如果兩位洞主沒有其它事務，我就要使用你們的貢品，去釀製貢酒了。」
這話是在下逐客令。
大頭鬼師與胡狸妖師卻不著急離去。
只聽大頭鬼師說道：「等貴坊完成貢酒差事，我想請碧坊主釀製幾壇靈酒，酬勞你大可放心，保證讓你滿意，不知是否可行？」
碧妃驚客氣回道：「釀酒沒有問題，但在大頭洞主你之前，已經有二十餘座妖洞之主，向我提出釀酒的預約，同道之間要遵從先來後到的規矩，我願意給大頭洞主你釀酒，但至少要等到一年之後。」
大頭鬼事很痛快：「一年就一年，我願意先把釀酒所需的靈珍準備齊全，一併交給你，你什麼時候釀製都可以。」
他這麼一說，讓碧妃驚不禁失笑：「既然大頭洞主這麼信任我，那我就接下你的生意。」
胡狸妖師緊隨之後，也向碧妃驚提出釀酒要求。
碧妃驚一概應允。
她接了胡狸妖師的預約後，詢問方獨樹：「花道友呢，你想釀製什麼靈酒？」
方獨樹道：「在下不敢麻煩貴坊，我只是有一樁困惑，想請碧坊主解答一下，我願意支付酬勞。」
碧妃驚輕輕轉了下香頸，對著胡狸妖師說道：「我酒坊的規矩，胡洞主沒有告訴花道友嗎，如果是釀酒上的問題，大可隨便問來，我不會拒絕回答的。」
胡狸妖師趕緊示意方獨樹：「碧坊主素有善名，從不與同道斤斤計較，你要是有什麼疑難，直接向碧坊主請教，酬勞不用再替，碧坊主不缺你的一點靈珍！」
方獨樹一怔，朝碧妃驚抱拳：「那在下就先行謝過了。」
然後才問：「我早年在外闖蕩時，曾經尋到一株奇花，但花軀被污水沾染，以致於不敢服用，我想請教碧坊主，如何能祛除花軀污穢？」
他所指自然是重荷魚與花冕魚王。
由於荷葉荷花常年待在仙鯤池水內，沾染了池水氣息，導致荷葉荷花並不純淨，如果直接吞吃，其實也無妨，但藥效會有一定衰減。
方獨樹打算先行提煉荷葉荷花，到時吞服純淨精華，效果才能完美無瑕。
碧妃驚不愧是煉酒大師，當場給方獨樹提出一個辦法：「如果是要淨化花蕊本體，你不妨添加一味雪螢草，這種靈草能夠淨化異氣，可以讓你的奇花純淨無垢，到時再煉製服用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方獨樹追問：「雪螢草應該從哪裡尋找？」
不等碧妃驚回答。
胡狸妖師與大頭鬼師紛紛給他解惑：「雪螢草是貢品之一，長在一座雪山之巔，那山上有一座天豹洞，它們常年看守雪螢草，今次天豹洞主肯定也來了王城，找他可以買到。」
扶搖洞天的氣候並不寒冷，那座雪山之所以形成，其實是與埋葬了一塊雪鵬遺骸有關，雪螢草也是受到鵬骸之氣的侵染，方才生長出來。
碧妃驚卻道：「很不巧！昨日天豹洞主前來交接貢品，已經把他洞中積攢的雪螢草全部交給了我，我釀製靈酒也要消耗大量雪螢草，這是御貢，我無法外贈！」
方獨樹聽罷，並無沮色：「在下也只是在詢問辦法，未必就要頃刻得到雪螢草，反正這草年年都在生長，等天豹洞主什麼時候有了結餘，我什麼時候再去交易，並不晚的。」
碧妃驚提醒他：「雪螢草的生長周期非常慢，歷次採摘下來的靈草，上貢都不夠用，很少在外流通！剛才胡洞主曾說，花道友是悟道奇才，觀讀鐘鼎文與甲骨文易如反掌，等過些時日，大王展示大翅經文時，你不妨去觀讀翅文，如果你能替大王解憂，賞賜雪螢草，只是他一句話的事！」
方獨樹連忙表態：「在下會等著給大王效力，再次感謝碧坊主指點迷津！」
碧妃驚微微點頭，沒有吭聲。
胡狸妖師與大頭鬼師很識趣，紛紛起身，出言告辭：「貢品已經呈交，疑難也已經解答，咱們就不再打擾碧坊主了！」
「既然兩位洞主要走，我也恕不遠送！」碧妃驚隨即離座：「等我把胡洞主與大頭洞主的靈酒釀出來，到時會派人通知你們。」
「好說，好說！」
胡狸妖師與大頭鬼師領著方獨樹離開大廳。
等三修走出酒坊大門，碧妃驚仍在靜靜站著，似是在目視三修背影。
這一幕傳入極目鏡，落入哈哈大王眼裡時，他立即交待：「難得碧妃驚親自推薦人選，前來觀讀大翅經文，愛妃你去發一道聖諭，召這三修入宮，本王要親自見見他們！」
王妃趁機道：「說起來，那個胡洞主與妾身有同族淵源，妾身專程叮囑過他，讓他好好栽培狐女，擇優進獻給大王，今次肯定有狐女隨行，妾身這就去張羅。」
哈哈大王聞言大笑：「愛妃深知本王心意，本王甚喜呀！」
王妃跟著笑了一會兒，甩了甩錦袖，離開王椅，出宮給胡狸妖師發聖旨去了。
等聖旨下放到玉掌柜的客棧時，方獨樹尚未跟隨胡狸妖師與大頭鬼師從酒坊回來。
聖旨等了一炷香，方獨樹三修才慢悠悠穿過集市，趕回客棧。
得知大王與王妃要召見，方獨樹三修全都不敢怠慢，片刻也不停留，立即跟著下聖旨的狐族宮女，一起前往山頂王宮。
途中方獨樹疑惑不解，私下詢問胡狸妖師：「大王與王妃召見胡洞主與大頭洞主，這不足為奇，為什麼連我也一塊要召見？」
胡狸妖師向他道了一聲喜：「恭喜花師，賀喜花師，你入了咱大王法眼了！」
這話不是在比喻，而是陳述事實，方獨樹真的被哈哈大王看在眼裡。
方獨樹卻一臉迷茫：「我剛剛才進入王城，從來沒有見過大王，何來入眼一說？」
胡狸妖師給他解釋：「大王本體是銀目蛤蟆，天生就有千里目神通，整座王城的一舉一動全都盡收他眼底，而且他曾參悟有《極目道》，喜歡施法投射到酒坊，剛才面見碧妃驚時，大王應該是極目遠眺，瞧見了咱們！」
「還有這事？」
方獨樹不由警覺起來，這種《極目道》給了他極度危險的感覺，任誰被時刻監視，肯定都絕不好受。
他心裡也對哈哈大王的行為嗤之以鼻，堂堂元嬰大修士，竟然是個偷窺狂，天天盯著酒坊，難道是生怕碧妃驚跑了嗎？
很快，他已經登上山頂。
在進入王宮之前，宮外豎立的一座碧玉牌坊，吸引了方獨樹的注意力，他暗自吃驚：「那牌坊怎麼與通天牌坊那麼相似？」
兩座牌坊的造型幾乎一模一樣，不過宮外牌坊是使用青玉煉製而成，色澤與通天牌坊有些差異。
方獨樹心裡忍不住，傳音詢問胡狸妖師：「胡洞主，你是否知道那座牌坊的來歷？」
胡狸妖師朝他搖頭：「這牌坊很早就豎立在王宮，很是氣派，像是裝點門面用的，同道們從未深究過它的來歷，花師怎麼對一座牌坊這麼上心？」
方獨樹道：「就是隨便問問，王宮這麼恢弘，我看什麼都覺得新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