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房間,撩開帘子之後一望到底。Google搜索
姜染姝怔忡在原地,瞬間就明白康熙為何會攔著她。
相比於是金屋藏嬌來說,這更相當於他自己的內心剖析,直直的擺在眼前。
內室大多都是康熙的起居用品,還能看到他前些日子穿過的靴子,整齊的擺在那。
甚至還有她送的一枝臘梅,縱然已經乾枯,卻還是很妥善的保存在花瓶中。
「皇上。」姜染姝眉目盈盈的喚。
康熙最受不了她這樣,一雙眼眸中儘是星光,好像能將你整個人都盛進去似得。
「走吧,吉時要到了。」康熙左右顧盼,靈機一動想到這麼一個好藉口。
姜染姝似笑非笑的看向他,因著用膳,唇脂盡數擦掉了,略有些斑駁,康熙停了停,接過賴嬤嬤手中的脂膏,輕聲道:「抬頭。」
在對方抬頭望過來的時候,輕柔的將唇脂細細塗上。
他原本是不會這個,也沒有時間去玩一些閨房小情趣的,可跟著禧貴妃時日久了,難免想將她裝扮的更好看些,一來二去的,總是能學會些小技巧,拿來補妝盡夠了。
姜染姝乖巧的微微抬起精緻下頜,由著他動作,在對方收手的時候,淺然一笑:「好看嗎?」
這就跟自己做菜一樣,就算是做出來一盤子大雜燴,可經過自己的手之後,難免覺得很好,康熙就有這種奇異的滿足感,他低低說道:「朕的姝姝,自然好看。」
……
她覺得自己又被撩了,那意味不明的眼神,微微挑起的眉梢,甚至連似笑非笑的唇角都在向她傳遞一種曖昧的氣息。
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姜染姝向前走去,腳步隱隱有些急促,總覺得康熙突然開竅了似得,很是懂的怎麼撩她,還她那個一本正經的康熙。
等他們兩個到交泰殿的時候,要晉封的妃嬪都已經候在原地,翹首以盼,等著禧貴妃的到來。
甚至連佟貴妃都已經到了,可作為主場的禧貴妃沒到,大家也就只能等著呢,這個天很冷,北風呼呼的刮,可為了吉服的好看和規制,在保暖性上做了一定犧牲,要是一直活動著倒還好,現下都靜立,就顯得有些冷了。
身體弱些的妃嬪唇瓣已經透出些許的烏青了,見禧貴妃遲遲不來,心裡難免埋怨,這是她們的好日子,若是耽誤了,可又該如何是好。
可當聽到『皇上駕到』四個字的時候,又覺得一切都是值當的,只要能見皇上一眼,這些挨凍又怕什麼,到底是細枝末節。
原本僵硬的神情,也在瞬間鮮活起來。
後宮就是這麼殘酷,在這麼狹小的空間中,只有皇帝一個男人有絕對掌控權,他掌管著你的吃喝拉撒睡,一句話能讓人上天堂,一句話能讓人下地獄。
可以說是非常重要的存在,一般人還真是扛不住,生出些許的敬畏來是小,更多將那種感情轉化為愛。
一個男人,沒有對你笑過,沒有跟你說過話,你的心裡卻深深的熱愛著他,這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
姜染姝察覺到這一點後,心裡也有些不大舒服,她擔心自己跟這些妃嬪一樣,對皇帝產生相似的情感,一直都很糾結,可心動就是心動,她仔細的想了想,其實康熙對她的掌控不是這樣的。
他剛開始做出掌控動作的時候,她是非常排斥,並且想要遠離他。
以前她就是喜歡這樣追根究底,只有這樣,才能讓她在深宮這種畸形的環境中保持本心。
「起。」康熙淡淡的拋下一句,拉著姜染姝走到主位停下。
原本這是屬於皇帝和佟貴妃的位置,大家都是這麼想的,可如今又有了一個禧貴妃,那麼這位置就不好安排了。
佟貴妃坐在自己的老位置上,她有自己的倔強堅持和不得已而為之,只要今天她把這個位置坐死了,那麼往後這個位置必然就是她的了。
後宮第一人的位置。
她不能丟,哪怕拼上所有,也要保住。
她心裡不是不明白,在皇上心中,讓禧妃升為禧貴妃,就是要剝去她後宮第一人的位置,可她不甘心,還想最後努力一下。
今兒穿著最精工細作的吉服,有百餘位繡娘合力繡制出十件來,挑出其中最完美的一件穿上,這衣裳也著實好看,不管是剪裁繡工都無可挑剔,頭上的鈿子也講究極了,選了最完美的翠鳥取其最好看的那一片羽毛製成的點翠牡丹。
牡丹國色天香,她的心思已經在頭上昭示了,這也是在跟皇帝暗示,她想要的是什麼,只要給了,她便安安分分的。
他們之間打斷骨頭連著筋,她想要若是給不了,皇上也定然會給其他補償的,一向都是如此,不是嗎?
這麼想著,卻在看到皇上執著禧貴妃的手,一步一步的踏上台階,從不曾鬆手的時候,心沉入深淵。
底下的眾妃嬪大氣都不敢出,明明是她們的戲台子,在這一刻卻覺得,最不該出現的就是她們。
「佟貴妃。」頂著她絕望的眼神,康熙頓了頓,還是開口了:「你的位置在那。」
他指了指下手一個位置,那是以前禧妃竟然坐的位置,離他有些許距離,卻也不太遠。
姜染姝冷眼看著,她跟佟貴妃之間,雖然沒有明火執仗,但當初在承乾宮中,她著實也吃了不少苦頭,這樣的情況下,她不落井下石,已經是給最大的臉面了。
這麼想著,她眉眼不禁柔和了些,說句小心眼的話,看著佟貴妃不痛快,她這心裡頭就痛快。
康熙顯然也是明白她的,頓時捏了捏她的手心,讓她收斂些。
姜染姝是聽勸的人,從善如流的收起臉上表情,轉而端莊坐下,看向下首靜立的妃嬪。
這一下子,多了安妃、惠妃、榮妃等,下頭許多貴人都升為嬪,她看著吉服制式像,這離得遠,穿的衣裳又都一樣,猛然間還真是分不清誰是誰。
「皇恩晃蕩,一下子給諸位姐妹晉封,只盼望著諸位恪守宮規……」拉拉雜雜的說了許多,都是康熙叮囑過的,姜染姝背的有些尷尬,這口口聲聲只差指著鼻子說,你們都安分些,要不然就削你了,不管用詞多麼的謙虛,她總結來的主旨思想就是這樣的。
以安妃打頭,眾人臉上聽著這樣的話,也沒有異常,禧貴妃向來慈和,難得說一次重話,這樣的話顯然不是她的風格,那自然是她身邊人的風格了。
這是勸誡她們都聽話些,莫給禧貴妃找麻煩。
其實能走到這一步的人,已經被康熙篩選的差不多了,之前一聽到風聲就開始蹦躂的嬪妃,這一次乜有任何晉封,眾人就已經知道他的態度。
再一個,連知道晉封都不蹦躂的人,要麼是極聰慧的,知道怎麼為自己博取好感,要麼就是極蠢笨的,連這樣的大事都不會也不敢蹦躂。
「謹遵聖喻!謹遵禧貴妃懿旨!」整齊劃一的聲音響起,嬌嬌艷艷的好聽極了。
姜染姝唇角含笑,柔聲道:「姐妹們客氣了。」
三年前,她看到面前這一群人,還是要福身行禮不得抬頭,轉眼間,眾人就要這麼對她了。
無端的她想起來康熙曾經跟她說過的一句話:「你要知道,你是最重要的,旁人都比不得你。」
她一直以為,這句話定然跟很多人說過,這麼一想,好像不是這樣。
安妃帶頭起身,跟著禮部官員走了,大家都要去走另外的流程,禧貴妃這裡只不過是個開始罷了。
她臨走前,看了一眼上首的佟貴妃,對方眼神陰沉,雙手克制的抓著把手,顯然是怒極了恨極了,往外走的時候,安妃很是為禧貴妃愁,碰上這麼一個對手,往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啊。
對方是沒有寵愛,但是對方手中捏著阿哥,捏著血脈親情,這一關就很難過。
再者佟貴妃在慈寧宮伺候那麼久,獲取的好感可不是一星半點,真想要跟禧貴妃對抗,還真不一定是誰贏誰輸。
這女人啊,就怕軟肋多了,可禧貴妃有五個孩子,個個都是她的軟肋。
更別提,這寵愛一事,最是縹緲,今兒可能是禧貴妃,明兒就可能是喜貴人,這沒誰能說得准。
在禧貴妃起勢前,郭絡羅嬪不也盛寵至極嗎?榮妃馬佳氏更是懷了好幾個孩子,這要是不得寵,孩子又是哪來的。
可如今呢,皇上眼裡還看得到榮妃、郭絡羅嬪嗎?
她能想到的問題,佟貴妃也能想到,看向下首的烏雅氏,對方一舉得男,讓她膝下有靠,如果她再推出來一個呢?
比禧貴妃姜染姝還要端艷,比她溫柔小意會奉承,想必她就是靠這個起勢的吧?
她們這些貴女,向來風風火火,又最是傲骨難折,沒辦法跪著伺候男人,突然來一個能跪著的,皇上自然放不下,那麼她找一個更加能跪的下身的,豈不是一舉將她拉下馬。
後位。
她能擁有的只有這個了,容不得旁人來搶。
禧貴妃必須扳倒,一刻都不能耽誤了。
她這麼想著,眼神難免有些陰毒,姜染姝皺眉,最覺得突然脊背一寒,弄的人有些難受。
「走吧,有些冷了。」她開口。
康熙點頭,執起她的手,確實有些冰涼,往自己懷裡掖了掖,這才轉身看向梁九功:「手暖可帶了?」
「帶了帶了……」
對方話還未說完,康熙直接擺手:「罷了,朕給她暖吧。」
到底還是人的體溫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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