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
這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這是所有人對書禾的定義。
太皇太后歷經無數風雨,什麼場面沒見過,可像書禾這般瘋狂的,她著實是頭一遭碰到。
此刻的她心中懊悔不已,早知如此,何必去招惹她呢?
皇帝愛寵就寵著,皇家也不缺子嗣,她何苦來趟這趟渾水,現在好了,這該如何收場?
不管眾人如何絕望,書禾倒是悠然自得。
拿過小壺給自己倒了杯茶,一飲而盡,動作豪邁的很。
半點看不出對死亡的恐懼。
笑話,毒都沒下,有什麼好怕的。
不過書禾還真不是單純嚇唬他們,以她空間裡的藥,和她多年學習所得,她還真有毀滅世界的能力。
很多傳染性的病毒在後世發達的醫療條件下問題不大,可放在清朝那絕對是毀滅性的。
不過哪怕有這個能力,她也從未想過使用,她還沒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
「嗚嗚嗚……皇上,臣妾還不想死……」
「臣妾也不想,皇上,你快想想辦法。」
絕望過後,不少嬪妃都把希望寄托在康熙的身上。
雖然康熙不會醫術,可如果連康熙都沒辦法的話,他們也不知道此刻該去求誰了。
甚至不少人對太皇太后的強勢都有了意見,連鈕鈷祿貴妃心中也升起的一絲不滿。
她請太皇太后過來是為自己主持公道的,可不是讓她來耍威風的,現在好了,她的病沒有看好,淑貴妃沒有被處置,還把所有人都給拖下水了。
這一刻,鈕鈷祿貴妃心中對太皇太后的敬畏之心都少了幾分。
也不像是傳說中英明神武,智慧過人的樣子,這不,輩分又高又有權利,結果還不是被淑貴妃隨隨便便就弄得下不來台。
「都閉嘴。」康熙被大家吵得頭疼。
丟下一句:「都給朕等著。」
說完拉著書禾的手直接把她帶離了永壽宮。
「皇上你幹嘛呀?」書禾不樂意走,她都目的還沒達到,現在走豈不是太虧了。
「差不多就得了。」康熙揉了揉額頭:「你老是告訴朕,現在到底怎麼個情況,你自己真的服下毒藥了。」
「老狐狸。」書禾低罵了一句。
康熙不僅不惱,反而放鬆下來,書禾這個反應證明他猜對了。
「胡鬧」康熙屈指敲了一下書禾的額頭:「老祖宗年紀大了……」
「關我什麼事。」書禾不樂意:「她是你的老祖宗,又不是我的老祖宗,沒看到她剛才直接就要把我做成人彘嗎?」
「多狠的心吶,皇上,我自進宮以來,不說對她有恩,好歹也從未冒犯過吧,每次去請安不是恭恭敬敬的……」
「你就去了一次。」康熙提醒。
這女人還真是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明明一直以來她都沒有吃過什麼虧。
書禾被噎了一下:「……好吧,就算只去過一次,可我哪敢不尊敬她,結果呢?她不是嫌棄我出身低,就是嫌棄我得寵愛,又嫌棄我長得好看,嫌棄我位分高……」
「一天天的,不知道還以為跟她有多大仇,賜死都不行,非要讓我生不如死。」
「就這我要是不給他們來點狠的,以後死都不知道怎麼死啊。」
「朕在呢。」
「管個什麼用?」書禾不以為然:「皇上你日理萬機,難道還能每一次都在我出事的時候趕過來?等我死了你才來替我收屍,那黃花菜都涼了。」
康熙被她連珠帶炮說的無話可說。
鬱悶無比:「那你想怎麼樣?」
頓了頓,補充:「現在封你當皇后是不可能的,給朕死了這條心。」
「那也就是說,以後有可能了?」
康熙看著打蛇隨棍上的女人,沉默了。
書禾撇撇嘴:「算了,不封就不封吧,一個皇后之位我也不稀罕。」
「不過這一次皇上你可得幫我,首先後宮得交給我來管,除了被禁足的皇貴妃之外,現在我的位分最高,本來就應該交給我管才是。」
「第二,得跟太皇太后達成協議,以後我不去招惹她,她也別管我的事兒。」
」她當她的皇太后,我管我的太醫院,本來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事兒。」
「你為什麼又想要管理後宮了?」
「醒悟了呀。」書禾一副懊悔的樣子:「如果之前我就把後宮攥在手中,現在哪會有那麼多的事兒。」
「現在我可算是明白了,你的這群妃子就是一群勢利眼,哪怕我位份比鈕鈷祿貴妃高了半級,可只要我沒有管他們的權利,他們就壓根不帶怕的。」
「既然如此,那管理六宮的權利,我當然就要爭。」
「可以。」康熙也沒多想,從這件事情上至少可以看出鈕鈷祿貴妃其實能力不太行。
也不夠大度,既然書禾要交給他管便是。
「那就這麼說定了,走吧回去。」書禾迫不及待的想回去接過大權,然後整頓後宮。
她打算給這群嬪妃們都找點事情做,免得一天天閒出屁來盡惹麻煩。
「等等。」康熙叫住她。
幽幽問道:「你剛才說的那一種但凡會喘氣兒的都會被傳染的毒,是真是假?」
「我是只會嚇唬人的紙老虎嗎?」書禾下巴一抬,得意極了:「藥是真的有,不過我還沒那麼喪心病狂,而那東西貴得很,哪能隨便用。」
康熙覺得有什麼事情好像脫離了掌控,這女人比他想像的要危險得多。
最重要的是,她好像真的什麼都不怕。
當一個人能讓自己沒有痛苦的死去,在這個世界上也沒有值得她牽掛的人和事,那她就真的是無所畏懼。
哪怕他是皇上,居然也無可奈何。
苦笑一聲,康熙抬步跟了上去。
「怎麼樣?」太皇太后問道。
兩個人出去的這一小段時間,太皇太后可謂備受煎熬。
以往她在宮中是當之無愧的老祖宗,所有人對她敬畏、尊敬、愛戴。
可剛剛那段時間她感受到了許多不一樣的目光,有責怪怨恨,甚至有輕視。
以往只要她插手的事,結果都和她預想的一樣,從來沒有出現例外。
這次卻是失手了。
從今往後威信恐怕要大降,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有沒有找到辦法,要不然她可就真的成了千古罪人了。
康熙掃了一圈眾人,沉聲道:「鈕鈷祿貴妃既然身患有疾,便安心待在永壽宮養病,後宮諸事交由淑貴妃打理。」
說完之後,康熙扶起太皇太后:「老祖宗,孫兒送您回去。」
皇太后複雜的看了一眼書禾,也跟著離開。
直到回了慈寧宮,太皇太后冷靜下來,理智又回來了:「皇帝,你跟哀家說實話,剛才那賤婢……淑貴妃,是不是嚇唬人的,她根本就沒給眾人下毒,對不對?」
康熙點頭。
太皇太后溫怒:「簡直是混帳,連哀家都敢耍,哀家就說怎麼可能有那麼厲害的毒。」
「真有。」康熙自問對書禾還算是有一定的了解,她能那般有恃無恐,絕對不只是嚇唬人而已。
太皇太后聞言,呼吸一窒:「真的?」
「是真的,不過那種東西想要做出來應當也不容易,老祖宗,以後還是少操心了,任由他們折騰吧。」
「你這是嫌哀家管的多,哀家還不是想著中宮無主,鈕鈷祿貴妃又壓不下淑貴妃,因此才想過去平息此事,讓你少操心,哪想到那淑貴妃簡直膽大包天。」
「老祖宗,她其實有分寸的。」
「你……」太皇太后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以往皇帝最喜歡溫柔小意的女子,怎麼突然間就轉變了性子?
鬧出那麼大的事,結果什麼處罰都沒有。
「哀家看,你才是那個中了毒的,也不知淑貴妃給你餵了什麼迷魂藥,讓你對她包容至此。」
與此同時的永壽宮,皇上和太皇太后皇太后都離開,但卻沒有把他們帶走,所有人看著書禾眼中充滿了畏懼。
皇上只是奪了鈕鈷祿貴妃的宮權,交給了淑貴妃,其他的可是什麼都沒說,大家現在還在擔心自己體內的毒呢。
書禾:「都坐著幹什麼?都跪著聽訓。」
「你……」德妃簡直氣個半死,同時心中也有些後悔,早知道結果會變成這樣,剛才她就不應該出頭的。
這下好了,徹底跟淑貴妃撕破臉了。
看著包括惠妃、德妃在內的人都跪在了地上,鈕鈷祿貴妃咬牙:「本宮也要跪嗎?」
「你要是願意跪,我也不攔著。」
「哼。」鈕鈷祿貴妃彆扭的轉過頭,她才不跪呢。
哪怕她被變相禁足了,又被剝奪了宮權,可再如何說她也是貴妃,皇上並沒有降她的位份。
她也只是比書禾低半級而已,憑什麼要跪?
書禾也沒勉強,隨便找了把椅子坐下來。
「這次只是個小小的警告,今天沒下毒,不代表以後不會,本宮看你們這些人就是太閒了,又不懂規矩,否則怎麼就學不乖呢?」
「沒下毒!」所有人聽到這幾個字的時候,表情那叫一個精彩。
想起剛才他們一個個醜態畢露,有的連坐都坐不穩,失聲痛哭,臉上都火辣辣的疼。
「怎麼,失望?」書禾笑問。
「沒有沒有。」德妃連忙搖頭,頭上的步搖都因為動作過大而亂甩,平時注重禮儀的她,此刻什麼都顧不得了。
她只想知道權力落在了這個女人的手中,他們今後會過得如何艱難。
「本宮瞧著德妃挺聰慧。這麼個聰明伶俐的人放在後宮倒是可惜了,往後就跟在本宮身邊學習吧。」
「啊?」
眾人茫然,這個淑貴妃怎麼想一出是一出的。
德妃都懷疑自己聽錯了,忍不住詢問:「娘娘的意思是,讓臣妾學醫?」
「耳朵不好使嗎?要不被本宮給你扎兩針。」
「可是臣妾不會。」
「所以要學呀。」
德妃不知道她此舉的用意,但直覺她不安好心,推脫道:「娘娘,臣妾還要照顧四阿哥。」
「四阿哥自有皇貴妃照料,有你什麼事兒?別廢話,這是命令。」
「……是。」德妃覺得自己的腦子都不夠用了。
書禾沒有解釋,她這個人心眼不大。
德妃跟她有過節,她當然不會放過。
雖不至於弄死,但她知道,德妃最在乎的是什麼。
德妃出身不高,憑著自己的努力費了千辛萬苦才爬到妃位。
自然是想過養尊處優的日子。
她偏不讓她如願。
成了德妃又如何?
想高高在上?那她就偏要把德妃當丫鬟使喚,讓她忙的腳不沾地,累得倒頭就睡,有再多的心思也沒空去動那腦子。
不光是德妃,其他人也不能讓他們閒著。
「惠妃從明天起就辦個學堂吧」
「啊。」
「啊什麼,宮裡許多的奴才都不識字,這可不行。以後就早上教一批,中午教一批,晚上再教一批人。務必要讓後宮所有人都學會看帳本,認識字,否則唯你是問。」
書禾有自己的規劃,她需要很多識文斷字、會算數的人為自己辦事。
可又不能明目張胆的跟朝廷請人才。
當然,也搶不過。
讀書人都是奔著加官進爵去的,她這裡不能封官,那些文人自然是看不上她的。
原本她想等太醫院發展起來,有了閒錢之後,再找一批人,教他們讀書識字,培養好了再放到合適的崗位上。
現在倒是改了主意,都是免費的苦工,不用白不用等。
教的差不多了,宮裡這些人也差不多到了年歲該出宮了,那時候她再花點銀子,直接就請現成的。
規矩禮儀這些也比普通人強上太多,根本不用再教。
這麼一算,十分划算。
「那我呢?」宜妃問道。
妃位上兩個都有了安排就差她了,她不相信淑貴妃會放過她。
「你去慈寧宮替我盡孝吧。」
眾人摸不著頭腦,書禾的每一個安排都在他們的預料之外,他們完全想不通,這樣的安排對書禾有什麼好處?
「你每天帶人去慈寧宮陪著兩位長輩說說話,其他的不用管。」說完書禾又警告了眾人。
「以後宮裡無論是哪個阿哥和格格出的問題,我就親自查,查不出來始作俑者,那就所有人一起擔責。」
「淑貴妃娘娘的意思,要如何擔責?」宜妃小心翼翼的問,她自己也是有孩子的,說不心虛不可能。
「比如,都弄死如何?」書禾可謂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你們不想讓別的孩子活著,那本宮也不讓你的孩子活著,查不出來,那就讓所有人給死的那個陪葬,嬪妃也同樣如此。」
「我倒要看看,大家是不是真的什麼都不怕,聽懂了嗎?」
「是。」
書禾說完給鈕鈷祿貴妃留下了解藥,隨後直接離開。
所有人面面相覷,德妃苦笑:「這後宮再也不是從前的後宮了。」
宜妃:「皇上也不是從前的皇上了。」
眾人戚戚然。
明明書禾進宮都沒多長時間,大家不知道為什麼就直接變了樣。
以前誰要是敢把謀害皇嗣說的這麼明目張胆,九族之內都不夠皇上殺的。
現在居然沒人管。
要不是親身經歷,說出去恐怕都沒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