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某月某日,胤祉在自己的《記成長錄》中寫道:太子二哥深得弟心,汗阿瑪惱羞成怒,追其抱頭鼠竄,直叫「若受歡迎也有罪,兒臣當以刑部大牢為室」。
成長錄顧名思義,寫的是筆者的成長心得,是太子二哥教的,寫下自己的回憶與足跡,那是很有意義的事兒,等長大了翻閱,看到自己幼稚的童言童語,一邊尷尬一邊好笑,知道自己小時候腦袋瓜子在想什麼,以後就知道怎麼教訓熊兒子了。
胤祉握著筆,深思中:為什麼太子二哥堅信自己未來會生下熊兒子?
胤祉不去細細思索這些,左右,他所寫的這些不會有隱患,也不懼怕被人當做把柄。即使被汗阿瑪看見了,應該也是不會像要揍太子二哥那樣惱羞成怒來追他的。
他接著寫道:難道,汗阿瑪也與百姓家中的嚴父一樣,堅信棍棒底下出孝子?
太子離去後,將最寶貝的大白鵝與天鵝都交給了胤祉來照顧,與胤祉領養的鵝一起,幾乎成了阿哥所中的鵝霸王。
阿哥所挖了個小池塘,專用來給大白鵝們玩耍,大哥的兩隻鵝在惠妃娘娘那兒其他人摸不著,現在太子二哥走了,小一與小十七可就遭了秧。
尤其是天鵝十七,幾個小阿哥們天天圍著它,給它投餵好吃的,十七又是給多少吃多少的性子,沒多久就吃得圓潤了起來,優美纖細的白天鵝,一點一點給餵成了圓天鵝。
誰也沒注意,今年剛入上書房的九阿哥悄悄出現在了附近,暗暗觀察著大白鵝們。
次日一早,胤禛是最早醒的。他比其他弟弟們更為自律,每日醒來必會堅持鍛鍊筋骨,再準備去上書房上課。
只是今天早晨院子裡特別吵鬧,還有大白鵝的叫聲,顯得有些聒噪。
胤禛皺起了眉頭,不悅地走到庭院中,邊走邊對身邊人道:「蘇培盛,去叫幾個侍衛來抓鵝,老三要是管不住這些鵝,大晚上就該將它們送去御獸苑中,免得大清早擾人清夢。」
他話還未說完,忽然聽見有人在喊救命。
胤禛聞聲望去,只看到那被宜妃寵壞的驕縱孩子胤禟,正在大白鵝的追趕下東奔西跑,身後是追趕他們的太監,口中還在喚著:「九阿哥您往奴才這兒跑,您等等奴才啊!」
胤禟淚奔大叫,小小年紀就身手矯健,已經可以一蹦三尺高了:「它啄我屁股,哇啊啊啊——!」
胤秅:「……」
蘇培盛低聲問道:「爺,奴才需要去救人嗎?」
胤禛一臉冷漠:「他不去招惹大白鵝,又怎麼會被這群鵝追著屁股啄。」
雖是如此說,胤禛還是命蘇培盛喚來了侍衛,拯救胤禟於水火之中。
驕縱孩子哇哇大哭,口中放著狠話:「我要把它們都殺了,全部都燉了!」
他不僅不為自己被鵝追著咬覺得丟人,還找汗阿瑪告狀,眼淚汪汪要汗阿瑪幫他殺鵝。
胤禛道:「汗阿瑪,這鵝不能殺。太子二哥說,這是皇長孫。」
他指了指小一。
大白鵝聞聲仰起了紅彤彤的腦袋,歪頭用一隻鵝眼睛斜蔑康熙,那模樣賊頭賊腦的,充滿了挑釁。
康熙:……
另一邊,胤礽已是跟著三姥爺一同走出了京城範圍。
一路前去的路上,胤礽開始不斷接到從邊境送往這兒的書信,除去邊境將領與他們溝通的信,有時候還會有大哥與德柱的信。
德柱寫了一手端正字體,每一行每一列都排列整整齊齊,顯然是學著胤礽的寫字方式呢!工整的字跡讀起來是一種享受,極大地滿足了胤礽的強迫症。
他寫字時候也是這樣的,哪裡突出來,哪裡寫歪了都彆扭地不行,哪裡像汗阿瑪總喜歡寫草字,龍飛鳳舞地像是在畫畫。
在邊境顯然沒有那麼好的條件能夠供德柱好好練字,看到他的書信,胤礽幾乎能夠想像出他坐在書桌前一筆一划認真寫的模樣。
第一封信時,德柱與他說了大清之軍是如何打到尼布楚,又一路攻陷打去色楞格斯克的。
德柱:大阿哥受您影響頗深,言語間多有提到太子殿下所設的科學研究所,對火器營改良的槍炮非常重視。相比起來,無論是薩布素將軍,還是王爺皆對火槍兵不以為然。
薩布素將軍認為邊境戰鬥中發揮重要作用的藤刀兵,可以在火槍兵更換丹藥時以靈敏身子滾入其身側進行快速刺殺,藤刀兵之運用能夠克制火槍兵與炮兵。
勒德洪將軍則認為火槍兵不如弓箭兵順手,在發射一次火槍時足以弓箭兵連射多箭。
唯有大阿哥率領配有鳥槍的親兵,多加訓練,這才在面對敵軍騎兵時以壓倒之勢獲得勝利。
騎兵是沖陣的,迎面而來,弓箭之威哪裡比得上槍之威力,其手中用以阻擋弓箭兵器,根本難以阻擋目標更小,攻擊更強大的膛線槍彈。
德柱還提到了大阿哥是如何訓練這支親兵的,他讓人分為兩排,前一排負責射擊,後一排則進行填充丹藥,等待前排射擊完成,再進行前後對調,如此不斷地保持高火力的進攻。
膛線槍能夠直線發射子彈的奧秘,在於槍中如同陀螺鞭子一般的膛線紋路。陀螺能夠穩定而持續地在地上運轉,可不正是靠著側面而來的陀螺鞭抽打,令它獲得一個旋轉的力道。
用胤礽那學過了系統物理的腦袋來解釋,那就是陀螺能夠「繞質量軸高速轉動」。
膛線槍的設計便是如此,它可以最大限度地令子彈直線出擊,而非半路就偏離足跡。
當敵軍騎兵衝殺過來,面對射程穩定,目標精準的子彈,那是一片片地往下倒,場面壯觀地令人瞠目結舌。
這也成為了大阿哥在邊境之戰中最為醒目的巨大功績,他以零死亡的代價,殲滅了敵軍近一千人!之所以沒能殺死更多,是算準了親兵隊伍子彈數量,大阿哥當機立斷宣布撤退的。
胤礽看到這一段,高興地勾起了唇。
「戴梓拆了那麼多國的鳥槍,也不是白白拆的,這回可真是一鳴驚人,敵軍騎兵看到我軍有這等新式武器,可不得嚇得魂飛魄散,」胤礽樂於與索額圖分享這些。
最初他致力於發展火器營,將精力放在研究鳥槍時,三姥爺並不贊同這些,甚至也說出了與薩布素將軍一樣的見解。
作為曾經的守舊派代表人物,索額圖也是不贊同外學與科學的,但他這輩子做下了最正確的決定,那就是堅信殿下得天所授,捏著鼻子跟著太子殿下走!
「殿下總是以事實來證明自己的決定沒有錯,微臣心服口服,」索額圖拜道,只是提起讓大阿哥立了功,心中頗有微詞:「這是殿下派人研究出的東西,倒是讓大阿哥得了軍功。」
「那軍功也是大哥冒險換來的,在真正對抗戰鬥之前,沒有人相信槍兵能夠有這樣的威力,大哥此前練兵,未在敵人身上實現過,也是第一次上戰場,自己心中恐怕也沒有底。他能有這個膽子與魄力帶親兵去做,因此而大獲全勝獲得軍功,那是他應該得到的。」
「況且,鳥槍也不是孤改進的,改進之人是戴梓。」
胤礽看見心裕過來,提到:「現在的鳥槍還做不到更遠的射程,也無法令裝填變得更迅速,三姥爺,若是這鳥槍發射速度更快,裝填更迅速,威力更大,外形更小巧,您覺得,以後會是何種光景?」
心裕腳步一頓,順著他的言語稍一思索,干啞道:「到時候,即使是最精銳的鑾儀衛、御林軍,都無法抗衡這等蠻狠霸道的兵器。」
「在色楞格斯克之戰中,大哥熟練運用了手榴彈,這等敵我不分的熱武器,將誤入陷阱的敵軍炸個片甲不留,真正詮釋了什麼叫做關門打狗。」
「殿下,恕臣直言,那是大阿哥的功勞,」您能不能別表現的像是自己大獲全勝了一般喜悅?
「可那是大清的邊境!」
「北面邊境的布置有三姥爺與明珠共同的手筆,那些去探聽消息的探子有的甚至有去無回,那也是你們負責派出去的。這些隱藏在水面下的秘密,汗阿瑪都記得,至少在兩國戰事之上,所有大清臣子的利益是一致的。」
「殿下,無論您想要做何決定,臣會支持您的,」索額圖哪裡還看不出來太子殿下是想給他敲敲警鐘,他笑道:「微臣與明珠是不同的。」
可以說,如果太子殿下願意接受,那麼讓他將自己手中的所有人脈都給他,他都是願意的。
不像是納蘭明珠,一面要扶持大阿哥,一面又與大阿哥爭奪主權,大阿哥有了主張,納蘭明珠也有主張,索額圖是巴不得他們內部趕緊鬥起來,那他可真能隔江看好戲了。
心裕也道:「微臣也會支持殿下。」
兩位姥爺都支持自己,這讓胤礽感到壓力有點大,他倒是寧願希望他們能說出一些唱反調的話來。
若是沒人阻止他,他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玩脫啊!
出門沒多久,胤礽開始想念汗阿瑪手裡的韁繩了。
德柱來的第二封信與胤禔的信件互相印證,信中提到「敵軍將領戈洛文來此,顯然不止是為了駐軍與大清進行交戰。」
「大阿哥受奴才提醒,搜查之下抓到了戈洛文派去的線人,嚴加拷問之下,得知了他們是受命前去接觸喀爾喀蒙古諸位台吉,意圖以通商之利誘惑諸位台吉與之合作。」
「如今大阿哥出面,與諸位台吉周旋,暫時穩住人心浮動的喀爾喀蒙古,然而這都不是長久之計。奴才發現,蒙古諸位台吉之間看似不合,實則互相之間誤會成見頗深,奴才唯恐是敵人使奸計離間諸位台吉,只能請大阿哥進行調解。」
這些稟告給胤礽的消息與胤禔的信互相印證,德柱信中多次提到了「奴才提醒大阿哥」,「奴才發現了……」
明晃晃的邀功之言,不太含蓄,卻別有一番可愛,就像是考了好成績後就迫不及待想要讓父母簽字的小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團團咕最近學會了哈巴狗式麼麼噠:木嘛木嘛木嘛木嘛! ̄prprprpr……(你的屏幕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