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於太子二哥的課程時隔一個月,又開始啦!
上一回太子帶他們在課堂上玩磁鐵的歡快還記憶猶新,小阿哥們對新的「科學課程」非常期待。
果不其然,胤礽這回帶他們玩了新的花樣,他帶來了琉璃官窯做出來的三稜鏡。
胤禔錯過了上一回,在軍中學習著,自然不會像胤礽這麼「有空」回上書房來,他只覺得自己錯過了許多,這回為了過年而休假一月,說什麼也要回上書房裡看看。
曹珍作為太子殿下的伴讀,卻跟著三阿哥在上書房念書了一個月,想他想得是眼淚汪汪,也許是因為他懂得太多,學識又好,三阿哥總將他當做太子殿下的「替身」,找不到殿下解答疑問,就來找他解答疑問,以至於為了解決三阿哥層出不窮的刁鑽問題,曹珍不得空閒,愣是拿出了當初跟著殿下學習的刻苦勁兒跟進上書房的學業。
這回胤礽一來,不僅有了小助手曹珍的幫助,還多了一位年長的兄長來旁聽。
「今天孤要教給大家的知識,與光有關,關於光的書籍,古籍記載有北宋時期的《夢溪筆談》,元代的《革象新書》等。《夢溪筆談》中曰『虹乃雨中日影也,日照雨則有之(1)』,所以,今日孤以三稜鏡,為各位呈現出『虹』。」
一塊小小的三稜鏡在陽光底下轉出彩虹的色彩,多麼神奇的事兒!
「關於三稜鏡的製造,是孤學來的,並非是孤所創,可是孤讀了一本書,發現海洋的另一邊的有一位叫做牛頓的學者早在孤還未出生的時候就已經造出了三稜鏡,並發現了光的七種顏色,既赤橙黃綠青藍紫,但你們來數一數,這彩虹有哪幾種顏色?」
要仔細分辨散射出來的光色並不容易,尤其還是人的肉眼難以辨別藍與紫,以至於小阿哥們數來數去,都與胤礽說的其中不同。
幾個小阿哥沒有膽子,不好意思開口來反駁胤礽,胤祉膽子最大,知道跟著太子二哥學習一定要提出質疑,二哥喜歡他提出質疑,無論是對是錯,只要他提出來,總能得到讚賞與鼓勵,這也讓胤祉從小就對學習充滿了信心與探究,只要不畏懼學習,又沒有下意識的自卑,成績自然而來就會有的,慢慢地就建立起了自己的學習信心,不再逃避太傅與先生們的教導,這就是在胤礽影響下,越學越愛學,天生對文學敏感,並且真很有天賦的胤祉。
由於太子與大阿哥都去了前朝,有人私下教授,在上書房裡,胤祉是成績最好,也是年齡最大的,很有大哥哥的樣子了。
「太子二哥,這似乎並不是七種,一共只有六種顏色。」
「確實是六種,因為我們的眼睛只能夠看到其中的六色,」胤礽頷首道:「唯有依靠精密的儀器,才能讓大家看到其中混在一起的兩色,藍與紫。但是牛頓在自己的書中可不是這麼記錄的,他這樣寫道『六是不詳的咒語,是惡魔在誘惑世人,上帝是多麼仁慈,怎麼會讓光芒有六種顏色呢?』於是他將其歸為了七色。」
胤礽笑道:「大清其實也有不少相信上帝的傳教士,他們是乘坐大船從海洋的另一片路子來的,與大清這兒的本地人可不一樣。有一些人有一頭黃色的頭髮,藍眼睛,是不是很古怪?他們竟然以為六是個不詳的數字,就像咱們自古以來,就避免四這個數字,因為它與死諧音。」
胤祚張大嘴巴,露出了驚嘆的神情。
傳教士,多麼陌生的詞彙,大海與大船又是什麼樣的呢?
太子的課總是令他們浮想聯翩,想像的翅膀就像是鳥兒一樣飛向空中,恨不得快快長大能夠去探索這個未知又充滿了吸引力的世界。
從光的散射、光的折射,接著說道小孔呈現,帶著弟弟們玩凸透鏡,凹透鏡,胤礽還讓人給他們搬來了哈哈鏡,讓弟弟們繞著三面有著扭曲弧度的哈哈鏡自己照著玩,可把幾個小的逗得眉開眼笑,徘徊在鏡子前照來照去。
胤禔十四歲了,按照汗阿瑪的意思,明年選秀開始就要為他物色福晉人選,太子妃也一塊開始物色起來,後宮裡的惠妃開始了「蠢蠢欲動」,而他自己,還沒覺醒那根弦,盡待在全是大漢的軍中,一回來聽說自己馬上就要開始物色福晉了,正懵著呢!
一旦成家立業,那就是「成年皇子」了,意義可就不同了,到時候他就可以去施展自己的抱負,去做許多還是年幼皇子不能做的事。
無論是領兵打仗,還是別的,他會成為汗阿瑪第一個派去外頭的成年兒子。
就像勒德洪說的,自家人當然比外人要令皇上信任,覺羅宗室必定在軍中掌握大權,在朝中有一席之地。
卻不知,親兒子可比宗室更令汗阿瑪信任。
可能是感受到了來自胤禔的地位威脅,勒德洪以配合皇上與太子殿下進行軍隊革新為由,將胤禔滲透入軍中的親信給換成了他自己人。
若宗室自視甚高,不夠識趣,那麼即使是汗阿瑪,也有忍無可忍的時候,也不知道保成知不知道他所提出的軍隊改革給他帶來了多少麻煩?他知道汗阿瑪開始考察八旗貴女,給他物色太子妃人選了嗎?
已經有了事業煩惱的胤禔正出神發著呆,這邊幾位小阿哥們嘻嘻哈哈笑開了。
「哈哈哈,六弟一下子變成了矮冬瓜。」
「哇,五哥瘦成了細竹竿!」
胤禛內心:哼,這些不過是太子搬來逗弄小孩子玩耍的,我才不會上當。
「四弟快來照照,可好玩了,」胤祉拉了拉胤禛,將他拉到了鏡子面前。
也不知道四弟在鬧什麼彆扭,矜持地跟在後面,真把他拉到鏡子前,又止不住地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瞧。
胤礽笑問:「怎麼樣,好玩吧?」
胤禛一臉冷靜:我是那樣沒見識的人嗎?凹凸鏡是什麼早就知道了。
其餘小阿哥:「好玩——」
「好了,接下去要說到我們如今的天文現象,大家快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胤礽拍了拍手,一口令下,幾個小阿哥一點不反抗,乖乖坐回自己座位上等著他繼續授課。
尤其還有胤禛的同胞弟弟胤祚,眼巴巴地瞅著太子,身後仿佛有一根看不見的尾巴正在搖來搖去。
胤禛心塞了一陣,之前還冷眼旁觀的神情變了,轉而開始仔細聽講起來,為什麼太子總是能將幾個小的哄得乖巧聽話,他究竟是靠什麼做到令他們崇拜又喜愛,這些都值得他深究。
【大朋友,四弟弟在悄悄地偷學哦,他一定是羨慕您獲得弟弟們的喜歡。】胤礽樂了:四弟弟如果別總是冷著臉,每次見到弟弟們都揚起親切溫暖的笑容,他也就不會這麼被小六嫌棄了。
可惜,好像是受到了前世影響太多,帶著記憶重生的胤禛拋不開自己的節操與下限,也做不到像真正的孩童一樣與小孩子們打成一片,玩到一起。
他兩輩子加起來超越六十歲的老爺爺,實在沒有心思去猜猜孩子們在想些什麼,做習慣了養尊處優的皇帝,自從他繼位以後,從來都只有別人來猜測他的心思,沒有他來猜別人的心思。
這輩子重生至今每一次被太子打擊,他也習慣了,只希望太子別老想起來,他這把老骨頭,實在受不起折騰,心也不是一般的累。
胤禛甚至還有些怨念:若是太子也是帶著記憶重生就好了,他要是有前世的記憶,哪裡還會這樣鬧騰。
前世的太子胤礽雖然孤傲,可他有自己的太子包袱,才不會做一些有損自己太子尊貴形象的事兒。現在的太子胤礽,根本就是個孩子王,連汗阿瑪對他難以招架。
「接下來,孤要說的是月的陰晴圓缺,關於月亮本身並不發光這件事,早就在宋朝的時候就已經得到了解釋啦!」
「沈括在《夢溪筆談》中寫道『日月之形如丸,何以知之。以月盈虧可驗也……』(2)」
胤礽知道,上理論課程總是很枯燥,可在講解的同時,又把圓滾滾的夜明珠給掏了出來當做太陽做演示,又讓人拉下帘子,給屋子營造黑漆漆的環境,課程就又變得有趣了起來。
授課完成以後,胤禔本打算與胤礽私底下見個面,說一說最近獲得的情報,再提一下他最近層出不窮的動作將朝臣與汗阿瑪都累得夠嗆,連帶著他也給打個措手不及。
胤礽卻想要先與四弟弟好好交流一番,奈何圖圖哥哥盛情難卻,三弟弟也用小鹿斑比的眼神瞅著他,他都捨不得拒絕。
不過,既然汗阿瑪放鬆了他,答應他來上書房與弟弟們培養感情,那他又豈會錯過這樣好的機會?不搞一些有意義的事情來,汗阿瑪都不知道他有多麼努力!
於是等小阿哥們跟著先生們去上文學課,他招呼三位兄弟們一起聚到了杜立德原先在上書房中修書的地方,裡面藏著不少文書,經常有人來打掃,可太師不在了,這兒卻徹底空了下來,反倒成了胤礽歇腳的地方。
胤礽清了清嗓子,招呼大家圍著小桌坐下,為兄弟們遞上紙筆,開啟了自己新的計劃——拉著弟弟們一起寫年終總結。
今年弟弟們寫年終總結,明年大臣們寫年終總結,到了後年,那全大清都在寫年終總結,批評與自我批評是一件良好習慣,胤礽在心裡對小美道:孤覺得孤可以將這個好習慣傳火,啊不,傳遞給其他人,讓大家在憶苦思甜中積極進取,努力突破自我,去迎接更美好的未來!
【大朋友說得對!批評與自我批評是優良傳統,優良作風,值得提倡!】胤礽這麼想了,也這麼幹了。
「又到了一年年終的時候,幾位兄弟在過去的一年裡都做了什麼,學了什麼,大家不如來開個總結會,吸取過去錯誤的教訓,展望未來,希望明年會更好。孤覺得,年終總結有利於我們回顧過去的一年,為新的一年做好計劃,新年新氣象,我們再長大,世界也在變化,不能原地踏步著等待,唯有向前看,做好充足的準備,才能去迎難而上,解決未來會出現的各種難關。」
胤禔感慨道:「保成說的極是,過去一年,你我兄弟聚少離多,我原以為跟著兵部會學到一些,收穫一些,卻到底還是敗在了太膽怯,不敢去下手,以至於錯失了許多良機。比起在禮部與吏部學習的你,到底還是差了一截。」
胤礽開始了他的發言,他神色落寞,低沉道:「孤很遺憾,在過去的一年裡,孤一事無成。」
胤祉:「啊?」
胤禷:「……」
胤祉欲言又止:「太子二哥為什麼這麼說?您如今對朝政的貢獻,都已經傳到上書房了,弟弟們都羨慕仰慕著您呢!」
胤礽嘆息道:「人們總是羨慕別人身上的光芒,卻不知道自己也正被人羨慕著。小的時候,總盼著快快長大,去探索外邊的世界,如今長大了,卻懷念小時候的無憂無慮。如果有人問孤長大後想幹什麼,那麼孤可能會回答『長大以後,想做個孩子』。」
胤秅:可拉倒吧!
作者有話要說:《夢溪筆談》是內容豐富的百科全書,大幅總結了我國古代的科學成就,其中有許多關於光學的論述。有光的直線傳播、透鏡、面鏡成像等等。
注釋(1)關於光的色散。「至其極北黑水境永安山下卓帳。是時新雨霧,見虹下帳前澗中。予與同職扣澗觀之,虹兩頭皆垂澗中。使人過澗,隔虹對立,相去數丈,中間如隔銷款。自西望東則見,蓋夕虹也。立澗之東西望,則為日所礫,都無所睹。」
注釋(2)關於月相的演示「日月之形如丸,何以知之,以月盈虧可驗也。月本無光,猶銀丸,日耀之乃光耳。光之初生,日在其傍,故光側而所見才如鉤。日漸遠則斜照而光稍滿。如一彈丸,以粉塗其半,側視之,則粉處如鉤;對視之,則正圓。此有以知其如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