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正如康熙了解胤礽一樣,胤礽的第六感也同樣給予他來自老父親的回饋,他們之間的默契,很奇妙,該說不愧是親手帶到大的兒子,親近著呢!

  康熙或許感覺不到,胤礽如今過了年十二歲,他卻有一種自己不僅僅做了汗阿瑪十二年兒子的感覺,仿佛更久遠之前他們也如同現在這樣親密。

  胤礽:根據小四對孤又熟悉又不熟悉,可以推斷上輩子汗阿瑪也一樣是我們的汗阿瑪,那麼孤是不是可以推測出來孤與小四這一世的時間點重置了,這個重置就像是動畫片裡的魔法一樣,哈利波特里也有這樣回到過去的說法。

  經歷了動畫片與電影的洗禮,任何事務都難以阻止胤礽突破天際的想像了,他也不是完全沒有感覺,經常會對一些事物有熟悉感,經常對一些人有熟悉感,既然這輩子不認識,那肯定就是上一世的遺留。

  比如他對「圈禁」一詞的敏感,這讓胤礽悄悄將這疑惑藏在了心裡,問小美問不出,那就拿出去嚇唬嚇唬小四。

  至於能不能嚇唬出一些秘密來,撬開小四那張並不靠譜的嘴,胤礽抱著撬不開沒事,撬開了就賺了的心思,向康熙提出了想要去上書房見見弟弟們,順便給闊別已久的弟弟們上上課。

  胤礽悲傷道:「兒臣再不去上書房,小六小七就要不認識兒臣了,他們現在這個年紀忘性可大了。」

  康熙之前遲疑的想法頓時就煙消雲散了,傷到孩子心靈?一轉口就說要見弟弟們,根本就沒有自己還在被懲罰中,給一點陽光就燦爛給你看,這樣心大的孩子,可不是一點挫折就會灰心喪志的,他堅強著呢!

  康熙與胤礽約法三章:「想要去見到兄弟們可以,解除如今的懲罰也可以,但是你必須要承諾三件事。」

  「第一,不要教兄弟們任何政務方面的內容,包括你的執政理念。你是太子,必須要做好表率,要是讓他人知道你教導幼弟政務,給他們灌輸屬於自己的思想,御史們可得天天盯著你,高帽子少不了套在你頭上。」

  胤礽忙道:「汗阿瑪放心,兒臣會自覺避嫌,兒臣只教弟弟們科學,不教其他,只是若是兄弟們自己問起兒臣問題……」

  「那就是你兄弟們的事,他們要為自己的選擇而負責,你只要做好自己就行。」

  康熙與胤礽做約定的時候,並未將他當做小孩子來看,而是當做一個可以平等對話的成年人,是對已經成長起來的兒子做起的叮嚀,也是帝王心中先將太子視作兒子,再將他視作太子的心情。

  胤礽點了點頭,超級認真地說道:「兒臣一定注意這個問題,兒臣也知道御史們都盯著,朝臣們也盯著兒臣。」

  會盯著他,一定還是因為他們太閒了,等他們忙起來就沒空盯著他了。

  康熙哪知道胤礽心裡的小九九,他接著說道:「第二,下次遇到大問題,先將上書給朕看,與朕私底下商議了再上交內閣,可別再擅自做主張,你年歲慢慢大了,可不能再用太子年紀小,不懂事為由搪塞過去。」

  「兒臣知道了,」胤礽聽話起來的時候真正是貼心又乖巧,可他搞事起來,又讓人心有餘悸,頻頻挑戰老父親的心臟。

  「其實兒臣之前都是與您商議著來的,兒臣這一回直接上奏內閣,就是想要向您證明兒臣已經長大了,有自己的執政觀念,也不是真軟綿綿的性子。」

  說白了就是汗阿瑪太作,作得他叛逆之心起來,也跟著作起來。

  父親渣一定是因為兒子還不夠熊,這是從小小美就教導過他的道理,所以與其放任汗阿瑪不斷地折騰三姥爺來教他這個教他那個,他還不如自己率先熊起來,將汗阿瑪打個措手不及。

  胤礽顧及著老父親愛面子,沒有當面責怪他,也沒說出那句「還不是您逼的」。

  這要是說出來,今日好不容易父子二人間營造出來的溫馨氛圍可就沒了。

  胤礽解釋道:「兒臣就只是自尊心作祟,想要向汗阿瑪證明自己能行,結果反而給汗阿瑪惹了麻煩,捅了婁子,兒臣下次不敢啦!」

  「哼,你知道錯了就好。」康熙還算接受他這一解釋:「年輕人莽撞容易衝動,你是太子,日後處事要多冷靜思考,三思而後行,可不能再像現在這樣不顧後果。你看看這一個月,關在毓慶宮中沒有自由難不難過?保成啊,你現在年紀小,朕還能管教得動你,等你大了,離開了朕的羽翼之下,才是真的要糟糕,到時候沒有人護著你,你就只能靠自己,你若是一個勁地往一個極端莽下去,那會連帶著幫助你的人一起萬劫不復。」

  「汗阿瑪,就算兒臣長大了,也一樣可以在您羽翼下。」

  「到時候別人可就要笑話你了,」康熙戳了戳他的腦袋。

  康熙也不指望今日這對話真能記到他心裡邊,若真能記進去,那他可真要燒高香告慰祖先了。

  「第三點,今日事了,去與陳廷敬私底下處好關係,賠禮道個歉。若朕料的沒錯,陳廷敬明日就會來找你賠禮道歉。他只是做了師長應該盡到的責任,做了臣子應該做的事情,聽從的也是朕的命令,他又何錯之有?他來道歉,顧的是朕,朕還要重用他,可不能讓這位老臣難做,你也別再為難他。」

  康熙私心裡還是很看中陳廷敬的,甚至將他視為了下一任內閣大學士的人選,若是王熙與吳正治有誰身體不行需要辭官歸隱,康熙就會將陳廷敬提拔上來。

  陳廷敬的潛力就可堪為相,如今不過是在混資歷,有朝一日,他會坐到與索額圖、納蘭明珠等人平起平坐的位置,康熙也不希望太子與他之間會交了惡。

  「汗阿瑪放心,兒臣既然解禁了,自然不會繼續為難陳大人,兒臣之前只是與陳大人鬧著玩,」胤礽小聲告狀:「陳大人看似是個嚴肅的人,可他其實不是個正經人。」

  康熙:「嗯?」

  「兒臣絞盡腦汁想法子逃避作詩,他看出來了,卻與兒臣虛與委蛇,一邊將兒臣套路進溝里,一邊表面裝作嚴肅,其實自己在偷笑。每一次兒臣想不出來該怎麼吟詩作對,他就心情愉悅,兒臣覺得他心裡有問題,他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學生的痛苦之上。」

  胤礽義正言辭地批判陳廷敬的種種作為:「還有他總是教導兒臣文體、文風、辭藻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說是說修身養性,其實根本一點用處都沒有。」

  「你自己想一想,真一點用處都沒有?現在讓你寫一篇歌功頌德的文章,你是自己可以信手拈來,還是要去抄寫其他老臣寫的文字?」

  胤礽:「……」

  他記下了好多優美的詞句,要歌功頌德,現在就可以即興作出一篇空乏卻華麗的文章來。

  「好好琢磨陳廷敬教了你什麼,這可是他藏起來的本事,絕對不讓外人知曉的。」

  康熙意味深長地說完,接著起身逛起了胤礽的毓慶宮。

  「還有,將這些機關都給拆了,好好的太子東宮弄成了什麼樣!」

  胤礽企圖掙扎:「汗阿瑪,那都是裝飾,典雅清新,稍稍挪動位置就行了,兒臣將機關拆掉就行了。」

  「你還想留著這些屏風與盆栽?」

  「馬上要過年了,兒臣想帶弟弟們來毓慶宮裡熱鬧熱鬧,這個迷宮其實不嚇人,玩起來可有意思了,兒臣把機關改一改,就可以用上了。」

  「每當過年,兒臣這毓慶宮都死氣沉沉的,兒臣自己也是跑去乾清宮跟著汗阿瑪一起過年,很少回來。毓慶宮中空蕩蕩只餘下宮人,即使張燈結彩地掛上紅色的燈籠與綢緞,也一點都沒有年味兒。也就只有等兒臣回歸,帶來兄弟們,這兒才有些人氣。

  胤礽捨不得拆掉毓慶宮中的布置,還向康熙保證:「等年後,兒臣一定將這些裝置都拆了。」

  「你自己斟酌著,別讓人抓著把柄在朝會上彈劾,平白多出麻煩來,」康熙若有所思:這毓慶宮確實冷清了些,朕十二歲與赫舍里完婚,十三歲就有了第一個孩子,保成馬上就要十二歲了,是不是也該開始物色起太子妃了?在物色太子妃之前,還得先教會他成人之間的事才是。

  康熙想著,問了胤礽一嘴:「保成身邊可有小宮女?」

  胤礽愣了愣:「小宮女?兒臣才不要小宮女,兒臣喜歡虎背熊腰力氣大的嬤嬤。」

  胤礽一頭霧水:咦?孤感覺到汗阿瑪以奇怪地眼神朝孤翻了個白眼,這是什麼意思?

  【聽大朋友爸爸的意思,似乎要給大朋友指幾個小宮女,貌美如花的嗎?】胤礽問道:「汗阿瑪要給兒臣指小宮女嗎?那兒臣要力氣大能幹活的,不要貌美如花的。」

  康熙不再說話,瞧保成這樣子,顯然是還沒開竅。

  「等明年再說吧!」

  「哦,那您記得找幾個個兒高的。」

  胤礽沒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好像將汗阿瑪給堵得說不出話來,不過好在事情的結果是好的,次日,陳廷敬來找胤礽道歉,胤礽還沒等他開口,率先向他賠不是:「太傅,之前孤與您開玩笑沒個輕重,讓您受苦啦!孤年紀小拿捏不住度,還請您大人大量原諒孤吧!這是最近研究所研究出來成功結果的榴槤,比大清以前的『流連』更加軟糯香甜,而且還能補營養,吃了對身體好,孤就將它作為賠禮,送給您一箱。」

  陳廷敬也送上了自己送來給太子賠禮的文房四寶,二人互相之間就像是「交換禮物」似的,和諧地達成了共識。

  接到一箱榴槤做禮,陳廷敬沉默片刻,讓人將這箱榴槤給拉回了家中。

  太子殿下與他和好,這禮還是得收下。

  一件由胤礽與康熙一起作出來的大事,就這麼在一個月後以一車拉回陳廷敬家中的榴槤作為收尾。

  陳廷敬不知道,這榴槤是年後就要上市的,聞上去奇臭無比,吃起來卻香甜得不行,喜愛它的人愛到死,討厭它的人直言此物如糞。

  就連大街小巷的GG語,都是「嚴肅的御史都愛吃的榴槤。」

  「陳御史,陳青天為了它側目。」

  胤礽本沒有想要坑陳廷敬的心思,他有了空,終於到達了上書房,還給弟弟們帶去了現烤好的榴槤蛋糕,上面裝點了軟軟的奶油,是用蛋清人工手打出來的。

  「一個月沒見,弟弟們有沒有想念孤呀?」

  胤礽笑呵呵地擼過小五小六小七的腦袋,見他們一個個乖乖的等待被擼,沒有反抗,顯然還記得自己,心下頓時就欣慰地不行。

  「今年過年來孤的毓慶宮玩,孤帶大家玩迷宮和大冒險!」

  小阿哥們:「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