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寫完了給康熙的奏摺,就開始琢磨起了大清人才培養計劃。
如果汗阿瑪採納他的建議,就會召集人去學習外語,派遣人去外面了,到時候這事兒就成了汗阿瑪的「活兒」,而胤礽自己,他肩負著更加嚴肅的使命,那就是教育弟弟們。
皇子阿哥未來可都是身居高位的,等他們長大了就可以與他一起來為汗阿瑪分憂了。
胤礽幻想了一下自己未來到督察院裡喝茶看報,弟弟們在各部矜矜業業的美好日子,蠢蠢欲動著想要對五、六、七三位剛來上書房沒多久的小豆丁們伸出魔爪。
胤礽:如果可以,孤還想擼一擼五弟弟、六弟弟和七弟弟的小腦袋。
三位弟弟們都已經長大可以去上書房念書啦!八弟弟因為年紀太小,還要過兩個月才能來念書,胤礽只要一想到這些可愛的弟弟們在上書房裡聚集成一團,就忍不住「心癢難耐」。
【不如,以教弟弟們的名義,來給弟弟們上課,只要大朋友把弟弟們哄開心了,他們就會主動伸出小腦袋來讓你rua!】胤礽給小美說的有些蠢蠢欲動。
上什麼課可以讓弟弟們主動伸出小腦袋來讓他摸呢?
現在的弟弟們,可都是很有戒心的,他們才不會像三弟弟那麼單純,也不會像四弟弟那麼笨,尤其是六弟弟活潑鬼靈精,七弟弟因為從小有腿疾有些敏感,他們也從來都沒有與他接觸熟悉過。
胤礽想要擼弟弟的願望,每一次都有汗阿瑪這個「攔路虎」。
哎,汗阿瑪就像是拆散牛郎織女的王母娘娘一樣,鐵面無情。
「有了!」胤礽突然想到了自己小時候感興趣還看過教育片的內容,忙囑咐玉柱:「你去派人給孤搜集一些磁石來,製作成刻了南與北字的長條磁鐵。」
玉柱得命而去,問都不問太子殿下又想要做什麼就照著辦了。
「太子殿下,皇上差遣奴才來請您去一趟御書房。」
胤礽習慣性地將難題都拋給了汗阿瑪以後,就開始興致勃勃地寫起教案來,他似乎一點都沒有想過,汗阿瑪會拒絕派遣人去學習外語的可能。
梁九功親自來叫胤礽,等同於在告訴胤礽:汗阿瑪有非常嚴肅的事情要找他說。
胤礽放下筆,忙趕了過去,臨進去上書房之前,他瞅瞅梁九功拿著的拂塵,以防萬一地小聲囑咐:「待會兒一定要抓緊了。」
梁九功秒懂了太子殿下的意思,哭笑不得。
殿下已經長大了,皇上為了面子,也不會再揍殿下啊!
看來是從小給揍習慣了,讓太子殿下對他手中的拂塵產生了懼怕。
梁九功抓緊了手中的金色拂塵,心中驕傲:這可是揍過太子殿下的拂塵,以後一定要當傳家寶供起來。
胤礽進入殿中,只見康熙正嚴肅著臉坐在御前,左右手各拿著兩封奏摺在查看,還未等胤礽說話,康熙就將其中一封奏摺遞給了他。
「來了,你來看看這一封奏摺。」
康熙的神色一時看不出喜怒,胤礽好奇地拿來一看,只見其中署名「陳宏勛」。
奏摺上言明「納蘭性德近月不斷與沿海通常口岸進行書信往來,大肆購入外洋書籍,印以借閱給友人,傳播外洋之學,不務正業是輕,誤國亂政才是重。」
「如今納蘭性德與外洋來使接觸,其證據確鑿,他甚至私下與英格蘭等商人會面,每日詳談!」
「戴梓身居大清研究所之重職,卻與納蘭性德勾結,私通外洋,與荷蘭商人,葡萄牙商人私下苟且。」
康熙道:「這事兒,是你乾的?」
胤礽拿著奏摺,有一億點點心虛。
胤礽:孤感覺自己就像是偷吃了蜂蜜的小熊維尼,被兔子瑞比發現了。
【所以大朋友是想要說,您的爸爸是兔子?】
不!汗阿瑪是猛虎,威武霸氣的大老虎。
胤礽的腦海中浮現出了跳跳虎的樣子。
老父親語重心長說道:「容若他是精通漢學的滿人,朕將他提拔上來,作為與漢臣文人溝通的中間人來減輕矛盾的,你怎麼將他給弄去學什麼外洋語言了?」
胤礽顧左右而言他:「啊!這個陳宏勛,他爺爺不是張獻忠嗎?就是那個反清的農民軍頭領。」
「朕在問你話呢!你扯張獻忠做什麼?」康熙發現,兒子年紀大了,比以前更加地滑如泥鰍,他不僅學會了開溜,還學會了裝傻!
這些都不是清廉正直的太傅們教壞的,也不是索額圖教壞的。
滑如泥鰍,有一點兒納蘭明珠的影子,裝傻充楞、難得糊塗,又有一些王熙的影子。
「好的不學,盡學壞的,」康熙感覺一陣為難,把他留在自己身邊吧?自己吃不消。把他放出去吧?他就跟著外頭的朝臣學,做帝王的又不能怪自己指定的大學士教壞了太子,王熙好歹還是貢獻巨大的老臣呢!
「汗阿瑪,容若他的人脈都是年輕學子,他們學起來快,接受新鮮事物快啊!」胤礽一秒就慫,半點都沒有與索額圖等其他臣子們剛的影子。
他弱弱地反駁:「接觸外洋人,是為了學習他們的語言,為了學習他們的知識,學習的本質是為了開眼看世界,然後進一步治理好大清,這不是誤國,也不是上奏上寫得私通外洋。您要戴梓造比利時的大炮,戴梓總得了解那是個什麼,才能造的出來吧?他去接觸外國人,也是兒臣給他與容若牽的線,用的是孤的人脈。」
「好一個開眼看世界,你就不能將你的人手用在正事上?」
康熙指著面前堆積如山的奏摺,責備似的質問胤礽:「你看看這滿朝文武,不是怕你的,就是躲著你的,一個儲君做到讓所有人都嫌棄,你也不難過?」
「會怕兒臣的,是因為他自己手腳不乾淨貪污受賄,會躲著兒臣的,是不願意幹活,喜歡偷懶的人,」胤礽對此是一點都不憂心:「他們沒有能力,他們手腳不乾淨,汗阿瑪早晚會厭棄了他們,換其他的能人上來。」
「學習外邊的語言與規矩,那也是國家大事,汗阿瑪您要怪兒臣做事前沒與您商量兒臣是認的,但是兒臣覺得這事兒沒錯,兒臣的想法,奏摺上頭也都寫了。」
康熙瞧他委屈巴巴的像個小媳婦,躲開自己三步遠,時不時還去看梁九功手中的金拂塵,頓時就覺得手癢了。
一樁樁的,全給他惹出爛攤子來。
「南懷仁彈劾戴梓。」
胤礽:「他不安好心!」
「你不該這麼說他。」
胤礽氣呼呼地反駁:「可是他在遊記之中,將汗阿瑪稱呼為韃靼皇帝。」
「他是你的太傅!」康熙嚴肅提醒:「朕是帝王,朕可以厭棄他,懲罰他,唯獨你,不能以太子之姿,去責備教授過自己知識的師長!」
胤礽眨眨眼:「哦。」
這回答可不令康熙滿意,這回氣得手痒痒,腳也痒痒:「哦什麼,你哦什麼,你就這麼敷衍朕?」
胤礽垂頭喪氣地攏下腦袋:「兒臣知道了,兒臣就憋著唄,等著汗阿瑪明察秋毫。」
難搞,真難搞。
哎,奔了三的老男人都是這樣的嗎?
【……】
「南懷仁來大清幾十年,是外洋人中最為了解大清的人,」康熙道:「朕需要他們的人,也需要他背後的人,朕這一次會留著他,不發落他。」
「他在企圖蒙蔽您,」胤礽唉聲嘆氣:「您也揣著明白裝糊塗,明明當初,您也跟兒臣說過,外洋人需要警惕。」
「他的背後都有誰,保成不會不知道,朕之前就教過你,警惕與防範,是下下之策,知人善任,利用他手中的力量,才是帝王之道。朝中心懷各異的人多了去了,你難不成還要一個個都警惕過來不成?」
胤礽還有些不忿:「汗阿瑪為什麼要保著南懷仁呢?現在兒臣私下與您說,您不說出去,誰都不會知道兒臣『不敬師長』。」
「南懷仁是為朕啟蒙科學之人,亦是我大清的臣子,他如今在大清為官,翻不出花來。」
康熙淡淡道:「況且,他壽數將盡。」
胤礽不安道:「他在不斷地為故國謀取在大清的利益。」
「那朕又何嘗不是在通過他,在謀取他故國的利益?」康熙撫摸胤礽的腦袋,緩緩道:「保成跟著朕好好學,你要做的唯有一件事,獨善其身。」
胤礽聞言,睜大眼睛,那一瞬間,汗阿瑪一下子變得深不可測了起來。
不久,戴梓與納蘭性德同時獲罪免職,比利時的大炮研製計劃擱置了下來。
康熙將胤礽給拎在身邊教,讓他親眼見識一下,什麼叫做帝王的平衡之道。
胤礽只看到汗阿瑪這邊挑撥一下,那邊煽風點火,像個下棋的老狐狸,把牽扯進了這件事中的人都囊括其中。
他看,他瞪大了眼睛去看,去看汗阿瑪是如何布局的,是看汗阿瑪是如何利用不同人的特性,牽引他們去行動作為,最終漸漸將一張大網徹底鋪設而下,籠罩住所有人。
這樣驚人的洞察與控制力,胤礽自問是做不到的。他站在汗阿瑪身邊,看他下棋,就像是局外人一樣冷眼旁觀,可是身處局內之人恐怕都不好受。
戴梓圓滾滾的身影在兩個月中迅速消瘦下來,納蘭性德也因朝中之事暫停了詩歌創作,甚至與家中長輩鬧不和。
胤礽只觀察戴梓的精神狀態,就知道他每天都生活在巨大的壓力之中。
最終,胤礽有些不忍心,主動勸說康熙:「汗阿瑪,您別再遛戴梓了,您將他關起來,讓他好好休息吧?」
康熙淡淡瞥了他一眼,輕哼一聲,也不知是答應還是不答應,總之,第二天戴梓就被關押進了大牢里。
戴梓一被關,納蘭性德可不好受,事態醞釀地差不多了,維護納蘭性德的明珠黨羽紛紛跳出來指責起了南懷仁在構陷罪名,誣告戴梓與納蘭性德。
胤礽不著急了,他恍然大悟:「南懷仁他走錯棋了,他彈劾戴梓也許能成功,因為他還不知道戴梓已經有了兒臣的庇護,可是他卻彈劾了容若,容若是滿洲貴族之後,又有漢人文人群體的擁戴,他怎麼可能勾結外洋?何況,容若還有明珠的人護著。」
「這哪裡是南懷仁彈劾的,是與他勾連的陳宏勛將納蘭性德給彈劾了,」康熙輕笑一聲,教育胤礽:「保成日後要培養人時,切記培養精英之才,切莫與這等糊塗之人有所聯繫。」
【大朋友的爸爸在提醒您,要小心豬隊友的坑害哦!】「還是汗阿瑪深謀遠慮,兒臣比起您來差遠了,」胤礽立即就悟了汗阿瑪現在想要聽什麼,順嘴就吹起了彩虹屁。
康熙正享受著兒子崇拜的目光,忽而聽人來報「皇上,欽天監南懷仁進宮來向您請罪。」
南懷仁來找康熙,是來辯解,來證明自己清白的。
「皇上,臣的後半生都在大清度過,早就已經入了大清的國籍,入朝之後,從未參與黨羽爭鬥,而今卻接連受到明珠黨羽的彈劾,難道就因為臣彈劾了一位臣子嗎?若是那人沒有問題,皇上又為何會將他關入牢獄之中呢?朝中彈劾他人的奏摺何其多,為何獨獨臣受到接連打壓,還不是因為臣在大清無親無故,皇上,臣懇請您相信臣對您的忠心啊!」
「忠心嗎?」康熙輕嘆道:「那麼,勛卿不如將你所寫的遊記拿出來,讓禮部官員將你的遊記翻譯給朕看看,看看你對朕有多少忠心。」
南懷仁僵硬著身體,冷汗頓時就滑落下來了。
他看到了站在帝王身後的太子,小太子的神情全然是看待陌生人的冷漠,再也不似當初那般甜軟單純。
幾時起,太子已經長得這麼大了呢?
他有多久沒有教導太子,南懷仁自己都不記得了。
「朕之太子,自幼就有仙人庇佑,是得天所授之人,他看得懂你們國家的文字,你也說了,你來大清幾十年了,還不懂大清的規矩嗎?」康熙的話語,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南懷仁的神色頓時就灰敗下來。
他低下頭去,跪拜在地,認下了自己的罪孽:「臣有罪,臣確實在詞語使用上失查大意,並非是不敬重皇上啊!臣懇請皇上責罰,臣只求皇上看在臣為大清貢獻了半生的份上,饒臣性命。」
康熙又問他:「朕命令戴梓研究大炮,還未能成,你又為何要彈劾戴梓勾結外洋?」
南懷仁後悔極了,他只悔恨自己挑錯了時機來彈劾戴梓,此事不僅未能成功,還連累了自身。
按照原本的設想,他應該是等到戴梓順利研製出大炮引起帝王的警惕與猜忌,再上奏彈劾。奈何戴梓他去了太子所設的研究所,唯恐戴梓成為太子的人,從而得到太子的庇護,這才急於求成,提前上奏彈劾。
南懷仁俯首道:「一切都是臣的嫉妒之心在作祟,是臣見戴梓才華過人,輕鬆就可以製造出外洋鳥槍,生怕他將臣自己都做不出來的大炮也研製出來,這才構陷污衊戴大人,臣認罪。」
胤礽眼看南懷仁輕描淡寫地將罪孽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剛想說話,卻聽康熙道:「你道德敗壞,不堪為師,現在朕命你革去太子太傅之職,燒毀所寫遊記,罰俸一年,留於欽天監反省,你可認?」
南懷仁只聽見帝王對他的言語失察輕拿輕放,顯然自己還有帝王恩寵在身,並未被帝王所厭棄,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激動地對康熙磕頭道:「臣認罪!」
南懷仁走後,康熙望著乾清宮的盡頭,那邊空蕩蕩的,就像是這帝王寶座,孤家寡人,高處不勝寒,那些在他幼年時期對他影響頗深的臣子們,都一一離開了他的身邊,離開了他的心底。
帝王恩寵,帝王情面,這些都是虛的,在棋盤之上,唯有執棋子的人才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麼,也唯有權力不會背叛他。
康熙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容,轉眼就見倒霉孩子正氣鼓鼓地在瞪自己,老父親的血壓頓時就往上高了一個節:「看什麼?你竟然敢瞪朕?反了天了!」
胤礽也跟著提高聲音:「他明明是為了自己身後的教會,他在與汗阿瑪虛與委蛇,兒臣都看出來了,您肯定也看出來了,他就是為了自己國家要與大清通商,為了故國的利益才構陷戴梓的,可是您竟然就輕拿輕放了,就這樣輕拿輕放了!」
「朕早教過你,為政不可太過激進,現在殺掉一個南懷仁,以後還會有北懷仁,還會有西懷仁,南懷仁是外洋人入籍大清的代表,朕今日殺了他,日後就沒有洋人敢到到大清來,你還提什麼開眼看世界,你要派人去,總也要接待人家來大清吧?殺死了他們的人,人家還不得敵視大清的人?」
康熙指著胤礽就一頓劈頭蓋臉的批評:「還勸朕要開明,要吸引人才,要多召洋人來我國,你奏摺上寫得清清楚楚,怎麼臨到頭來自己腦子還拎不清?」
胤礽給老父親的唾沫噴了一臉,傻傻地抹了一把臉,歪頭想想:好像,汗阿瑪說的也有道理?
「那……那就這麼算了嗎?」
胤礽還有些不甘心,他正是「嫉惡如仇」的時候,南懷仁觸犯大清的利益,早就已經被打入了「敵人陣營」,是惡的代表了。就算他教過胤礽,胤礽都還是不想對他輕拿輕放,並且心中對他有著濃濃的敵意,因為他阻攔了大清自己研究大炮,並且差一點就陷害了大清朝自己的科學研究人員,這一定是敵國的陰謀,罪無可赦!
「為政,應當懂得難得糊塗,朕看你平時挺機靈一人,怎麼現在就拐不過彎來?你且看著,南懷仁為了重新獲得朕的寵信,他一定會做出別的貢獻來。」
康熙鎮壓住了氣呼呼的胤礽,對他揮揮手:「去去,你給朕去上書房,找你的太傅們好好學學怎麼處事!」
胤礽就這麼灰頭土臉的,給老父親趕出了御書房,那趕走他的樣子,就像是掃落葉似的,一點都不留情。
無情的汗阿瑪,就這麼打擊了他以後,把他給拋棄了。
小美為胤礽放起了二胡,以顯示他被傷透的內心。二胡的音樂悲傷又悠長,越聽越淒涼。
胤礽:孤被汗阿瑪傷透的內心只有甜甜軟軟的弟弟們可以治癒了。
之後的一陣子,汗阿瑪似乎又忙碌了起來,胤礽看到汗阿瑪不斷地招人進御書房商談,又下令為戴梓與納蘭性德平冤昭雪。
戴梓回到研究所後,派人送了厚禮給胤礽,附上一句話:多謝太子殿下出手相救,殿下大恩,臣銘記在心。
胤礽聽著,低垂下頭,蔫巴巴的。
「孤比起汗阿瑪來,差遠了。」他還給他拉攏了戴梓,鞏固了戴梓的忠心。
徐嬤嬤安慰他:「殿下年紀還小,現在的見識有限。您潛心學習,學得多了,見識就廣了,也許以後也會和皇上一樣厲害。」
徐嬤嬤是堅定的太子擁護人,在她看來,太子繼承皇位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小美警惕地豎起了耳朵,提醒胤礽。
【這不是挺好嗎?大朋友的爸爸厲害,大朋友就可以摸魚了呀?不過,徐嬤嬤說這話,會惹來麻煩哦!】胤礽想想,覺得小美說的可太對了!
何必去煩惱汗阿瑪到底有多麼老謀深算呢?汗阿瑪厲害點不好嗎?他要是能厲害到上天去與太陽肩並肩,那胤礽自己就可以優哉游哉地在底下喝茶嗑瓜子,給他加油助威了。
他回味過來,之前還有些備受打擊的小心臟頓時就滿血復活,他笑著告訴徐嬤嬤:「孤才不要與汗阿瑪一樣勞累呢!孤覺得孤現在這樣就挺好,徐嬤嬤以後可別說要孤與汗阿瑪一樣的話,讓別人聽見了,好似孤巴不得要出去幹活似的。」
徐嬤嬤聞言微微一怔,回憶起自己之前說了些什麼,頓時冷汗就冒了出來:「殿下恕罪,是老奴失言。」
胤礽左右看看,發現聽見這就話的只有心裕,於是笑著向心裕招了招手。
心裕忙道:「附近只有自己人,殿下。」
「沒事,孤就是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你去與三姥爺說,容若作為明珠的兒子,已經開始與外洋人接觸,培養學習外語的人,三姥爺是不是也要不甘示弱一下呢?孤以後想要派人出使各國,這些可都需要人呢!」
要派人去外洋學習,可比與外洋通商要難多了。
現在願意去通商口岸與外國人接觸的,都是追逐利益的商人,朝廷自己在此之前只有禮部主客清吏司做基礎,主客清吏司還只注重內地而來的外國人,忽視了海洋外面的來使。
追根溯源,都是海禁的錯,如今海禁已經解除,各地通商口岸逐漸上了正軌,過去的遺留問題先不去提,現在當務之急是培養文人去學習外語。
目前還不能通過增開科舉恩科來吸引天下文人學習外語,胤礽用腳指頭想一想,就知道這會有多少阻礙,他暫時堵不住天下悠悠眾口,既然如此,那就另闢蹊徑,以重金聘用文人來學習、翻譯外語書籍。
科舉是萬人過獨木橋的機率,不是誰都有這個運氣能夠通過科舉考試,剩餘的其他文人,當然需要另找別路子來生存。
胤礽只需要投入一部分錢,就可以吸引人來學習外語,待未來需要外語的崗位逐漸增多,朝廷可以提拔懂得外語的臣子,如此上行下效,別人見到有臣子因為懂得外語而受到提攜,自然會有樣學樣。
於是,胤礽給索額圖布置了一項大任務:學習納蘭性德,招納人手研究外語,翻譯外語書籍。
三姥爺一旦忙起來,就無暇顧及來教導胤礽,他在戶部,每天對著兩位戶部尚書的「老臉」,天天跟著他們算錢,滿腦子都塞滿了各種數字,胤礽待不住多久,就想要開溜。
「孤只要知道全國糧倉有多少糧食,全國稅收有多少就行了,」要胤礽去坐下來慢慢算帳,浪費一天的時間在帳目上,這是浪費時間,浪費青春!
「孤覺得,算帳目的活兒應該丟給專業人士去做,而孤,孤的職位是儲君,儲君就該做儲君應該做的事。」
兩位尚書問道:「那麼殿下想要做什麼事呢?」難道是想要去到皇上身邊學習?
胤礽嚴肅地告訴他們:「孤的職位,除去輔佐汗阿瑪治國理政之外,還有就是培養幼弟們了。」
兩位戶部尚書面面相視:「所以殿下是想要去上書房?」
「對,孤先走一步,兩位尚書接著忙自己的活兒就行了。」
趁著汗阿瑪現在正是公務繁忙沒空管他的時候,胤礽抓緊時機趕緊開溜。
兩位尚書也不會阻止他,實在是太子在各部之間早已經是來去自如,皇上又放任,他們只能唏噓道:「不愧是儲君,不僅要學治國理政,還要關愛幼弟。」
等等,關愛幼弟?太子才十一歲,自己都還是個半大孩子,他能教弟弟們什麼?
胤礽催促著玉柱:「孤之前派你去打的磁鐵,準備好了嗎?」
「回殿下,都準備好了,上邊還染了紅色與藍色。」
胤礽樂呵呵地抱著裝滿了磁鐵的小盒子,借著給三弟弟與四弟弟上課的名義,將五弟弟、六弟弟,還有剛來上書房進學的七弟弟,將弟弟們組成了一個小課堂。
太子殿下要帶著五位阿哥上課,其餘先生們無法阻止儲君,只能上告太傅們。
專負責胤礽教學的四位太傅,經過了這些年,每一位都感受過被太子殿下「掏空」肚中墨水的感覺,最嚴肅的湯斌早就已經倒戈:「太子殿下極有分寸,既然他想要關愛弟弟們,那就放一節課給阿哥們玩未嘗不可。」
李光地與熊賜履關係好,而熊賜履與索額圖又為莫逆之交,這三位對待太子總順著他意思,唯一一位腦子還清醒的張英還是有些不放心:「不如先去稟告皇上一聲?」
「差遣人去稟告一聲也好,」熊賜履道:「皇上又不會阻止殿下上課。」
任何一位先生都喜歡學問好又主動學習的優秀學生,其中也包括了極為推崇考試的熊賜履。
況且,以皇上對太子的溺愛,可能也就嘮叨幾句。
張英提議道:「不知我們可以在旁看看殿下上課嗎?」他有點擔心太子會胡來,帶著三阿哥與四阿哥也就算了,六阿哥與七阿哥年紀都太小,他們連字都還沒有識全,還能學什麼呢?
「我去問問殿下,可能旁聽一課,」湯斌有些好奇,他喜愛以學問教後輩,年紀雖長,卻仍孜孜不倦,要說他嚴肅,對待學生的紀律嚴苛,可論接受新鮮事物,不斷進取學習來看,湯斌其實比其他三位太傅都更要豁達一些。
胤礽聽後,高高興興地派人為四位太傅在課堂後邊準備了座位。
這還是胤祚與胤祐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與太子接觸,在兩位小阿哥的心目中,年長的太子殿下就像是高山一樣距離遙遠,平日裡也多是道聽途說,聽聽授課的太傅夸太子,又聽三阿哥胤祉吹噓太子。
想像中的太子是一個很厲害的兄長,又是儲君,地位也是所有的皇子之中最高的。
今日這麼厲害的太子,卻跑來給他們上課,胤祚與胤祐一臉迷糊。太子能給他們上什麼課呀?太子又不是先生。
已經六歲的胤祉端坐著,吐字口齒清晰,文靜中帶著一些書卷氣,很有小書生寧靜之感。
胤禛面無表情的樣子,就像是山上龜裂的石像,他就靜靜地看,看太子又想玩出什麼花樣來。
胤礽道:「孤教授三弟與四弟『科學』已有一年余,而今五弟、六弟與七弟也一一來到上書房,看到你們,就像是看到大清未來的花骨朵在一一長成。有一句話說的好,叫做『少年強,則國家強盛』,說的就是大清薪火相傳,一代又一代人的不懈努力,去建設更美好的國度,而唯有懂得學問,方能治好國家。」
四位太傅聽著,紛紛點頭,十分贊同胤礽的話語。
這就是為何,湯斌會對這學生喜愛得不行,再也沒有誰比太子殿下更懂得他的理想與主張,以學問治國,是他提出來的,殿下全都一一記著呢!
四位太傅坐在課堂最後邊,竊竊私語:「『少年強則國強』說得可太妙了,可見太子重視對後人的栽培,這話說得鏗鏘有力,說得人只恨不能做那傳承薪火的師長,將自己的滿腹學問都教授給後人。」
「為師者,傳道受業解惑也,而今,也輪到太子殿下來傳道授業了。」湯斌附和道。
就這一通開場白,令四位太傅都產生了共鳴之感,在場的哪一位不是朝野中品德高尚,學問淵博的大學者?哪一位又不是滿腹才學,栽培桃李,做傳道授業的恩師?而今做到太子太傅,教育皇子,這些未來一個個都會是身居高位的皇子們還只剛剛會寫字,教育他們,不知未來會影響多少人的命運。
胤礽道:「四書五經這些學問,太傅們比孤更加淵博,有太傅與他們指定的先生教導,孤就不在此班門弄斧了,若是弟弟們有興趣挑戰刷考卷,挑戰一下孤之前創下的記錄,孤會很欣慰,很高興的,孤也在每一門考試卷的記錄之後設置了驚喜,如果誰能夠打破孤之前的考試成績,或是與孤成績一樣也行,就會收穫一個小禮物。」
胤礽沖弟弟們眨眨眼,充滿暗示意味地去瞅胤祉:所以,上書房的刷分挑戰計劃,就靠三弟弟來動員了,讓弟弟們充滿動力地主動學習起來。
胤祉精神一怔:小禮物!
「孤想,太傅們應該也會很樂意看到大家勇於學習,溫故知新,考試刷題的。」
胤礽說著,湯斌已經含笑鼓掌起來:「妙,妙啊!」
等等,太子殿下之前創下的成績,那不就是滿分全通過嗎?
「孤之前提到了『科學』,『科學』也是目前上書房還沒有設立出來的課程,在之後不久,上書房可能就會新增添一門課,叫做『科學』,今日孤就來拋磚引玉,為大家上一門科學課。」
「《管子》曰『山上有磁石者,其下有金銅』,其所說的磁,指的是吸鐵石。」
「在漢時,將吸鐵石稱呼為慈石,民間傳言,慈愛的母親會吸引兒女,而不慈的母親,會使兒女離心,說的就是慈石的特性。古代發明的司南,就是以磁石雕琢成勺狀。」
大清皇宮裡就有司南,胤礽命人將它取來,上課時給弟弟們看。
「這勺子放在方的地盤上,周圍是二十四向,不過,因為勺子太重又不易帶走,現在就放在皇宮裡當個裝飾,你們看孤能將它隨隨便便拿來給你們上課,就知道這傢伙已經不被汗阿瑪重視了。」
「事實上,現在我們所使用的指南針,是經過了宋時指南魚的改進,變化而來的。」
「現在,孤要給你們說一說指南針為何可以指南,又為何會有慈母吸引兒女,不仁慈則排斥兒女的說法。」
「這一切,都要歸功於磁時的兩極特性,」胤礽想要方方正正的磁鐵,工匠們靠著人工,就可以小心翼翼地磨出來了,接著染上兩極的紅色與藍色,上邊雕刻著南、北,兩字。
他還命人準備了一盒磨損用下來的鐵屑,給弟弟們一人發一個,讓他們用磁鐵不同的部位來吸引鐵屑。
學慣了四書五經的課堂,平日裡上課都是坐著念書,寫字,背書的小皇子們第一回見到上課帶他們動手去玩的,剛被發到磁石的時候,還有些手足無措。
已經習慣了太子授課方式的胤祉率先的順著他的話,將磁石靠近鐵屑。
胤礽問他:「你親眼看見了,這一段磁鐵之中,什麼地方的磁力強大?」
胤祉回答道:「鐵屑多的地方,說明強大,鐵屑少的地方,則弱。」
就這一問一答間,其餘小不點也止不住蠢蠢欲動的小手,去抓磁鐵玩,吸引鐵屑再扒拉下來,再吸引,手中的石頭就像是有一張小嘴似的,只要靠近桌上的鐵屑,它們就會乖乖地吸附上來,特別有意思。
「好了,玩過了吸引鐵,接著要講磁的南北兩極了。」
胤礽還是讓他們自己來玩,最終得出結論。
「哪兩個極之間會互相吸引,哪兩個極之間會互相排斥呢?」
三個第一次上科學課的小阿哥興致全都給調動了起來,最為活潑膽大的胤祚大聲回答道:「不同的兩個會吸引,一樣的會排斥。」
胤礽又命人拿來了一根長長的磁鐵,拿在手中:「現在它也有兩個極,孤命人將它切斷了,你們猜會發生什麼?」
三位小阿哥齊刷刷搖頭,全神貫注地盯著胤礽瞧,瞧那眼巴巴的小眼神,跟小鹿一樣。
胤秅:「……」
他就眼睜睜看著之前還有些畏懼太子的老五老六老七,一點一點給太子哄得眉開眼笑,還乖乖聽課,去回答太子的問題!
太子以哄孩子的把戲來逗弟弟們,也不見太傅們阻止,再去看四位太傅,全都興致勃勃,互相竊竊私語。
胤礽命人將這塊長長的磁鐵給砍斷,中間的橫截面因被砍斷並不光滑,卻已經顯露出來了新的兩極特性。
「它又一次重新形成了新的兩極哦!」
小阿哥們:「哇!」
胤秅:「……」
「好的,下面我們來玩一個有趣的遊戲,你們有沒有辦法,讓孤手中的磁鐵浮起來呢?」
胤礽手裡有一盒的小磁鐵,都是打磨出來的小玩意,放在平時要是用來玩,早就讓人說太子不務正業了,可如今教授弟弟們學會思考,自己去推理,太傅們並不阻止,幾個小阿哥還真玩上了。
靠著用同極相斥的法子,讓磁鐵漂浮起來,實際操作其實也並不難,卻讓這個年紀的小阿哥們一個個都打了雞血一樣滿面紅光。
「它飄起來了,它真的飄起來了!」
胤礽問:「它因為什麼而飄起來呢?」
因幼年腿疾,性格有些沉悶內斂的胤祐立即回答道:「因為同極相斥。」
「好的,現在,孤再來說一說指南針為什麼可以指南,這個原理,其實與磁鐵的原理有異曲同工之處,因為我們現在站的地球,它本身就有『磁』的力量哦,所以船隻行駛在大海上,靠著指南針就可以找到方向,當然,如果遇上了附近有磁的山石峻岭,指南針就會失靈啦!」
胤礽伸出了蠢蠢欲動的爪爪,順利地摸上了五弟弟、六弟弟與七弟弟的腦袋。
他們乖乖的沒有反抗,還用崇拜仰望的目光看他,跟著三弟弟一起喊他「太子二哥」。
小美為胤礽播放代表成功的煙花。
【恭喜大朋友順利擼到弟弟們,趁著爸爸不注意,快使勁地rua!】「太子二哥真厲害!」
「我也想跟著太子二哥學習科學。」
「科學太有意思了。」
胤礽:孤又活了,孤又可以了!
汗阿瑪是什麼?汗阿瑪可以rua嗎?他有弟弟們甜,有弟弟們軟嗎?
不能!沒有!
那就讓他繼續幹活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