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又要繼續出發了,秦晚晚和之前一樣和爹爹坐同一匹馬。
這一路上很辛苦,騎馬也很累,還要被太陽曬。
但小傢伙愣是沒叫苦,頂多就是焉噠噠地靠在謝崇身上,像只融化了的雪糰子。
「前面就是安綏府了,你就留在這裡吧。」
原本還焉噠噠的小姑娘聽到這話立馬坐起來了。
她小小的手指頭緊緊抓著謝崇的衣服。
「爹爹不要我了嗎?」
秦晚晚仰著小臉,一雙漂亮清澈的眸子漸漸紅了,精緻的小臉也委屈地耷拉了下來。
「邊關不是什麼好地方,那裡環境惡劣還經常發生戰亂,一般的老百姓都不敢過去,只有被流放的,無家可歸的百姓才會定居在那裡。」
謝崇解釋。
秦晚晚著急:「晚晚也沒家,爹爹的家是晚晚的家。」
謝崇盯著小姑娘帶著點倔強的眼眸,放在身側的手握緊。
「我不是你爹。」
他聲音有些乾澀:「我會在這邊給你找一個家。」
他竟然,有點捨不得了。
這不是一件好事。
他過著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死了。
謝崇冷靜地想著。
如果真的把這小傢伙收養了,自己死了她又該怎麼辦呢,在邊關那樣的地方,一旦發生戰爭,死都是最好的結局了。
「我會給你找個不錯的人收養你。」
「我不要!」
秦晚晚哭了,抱著謝崇,兩隻手緊緊地抓著他衣服,哭得小肩膀一抽一抽的,只看著都令人心疼得很。
「爹爹,你別丟下我,晚晚不要新家,晚晚就要跟著你。」
周圍的將士們看得眼睛都紅了。
這段時間大家都把秦晚晚當成自家孩子照顧了,也很捨不得。
但他們也知道將軍的顧慮。
邊關那樣的地方太苦了。
眼看秦晚晚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連那只會說話的鳥都哄不住了,大家也著急了。
「將軍,要不還是把晚晚留下來吧。」
說話的是沈書。
這段時間秦晚晚的頭髮一直都是他梳的。
晚晚很乖,和他們長途跋涉一點都不喊哭,有時候找到好吃的東西了還會分給他們。
雖然第一個分的肯定是將軍,分得最多的也肯定是將軍。
但她真的像是大家的開心果一樣,這一次,大家都感覺輕鬆快樂許多。
他們……也捨不得晚晚。
沈書頂著將軍那黑沉沉的眼神硬著頭皮道。
「將軍,晚晚她很依賴您,這麼哭下去也不是辦法。」
秦晚晚一張小臉都哭紅了,抽抽噎噎的真擔心下一秒她就會昏過去了。
「大不了,大不了我把我的一部分軍餉拿出來養她!」沈書咬牙道。
另一個長得和熊一樣高壯的男人也急得站出來。
「將軍,俺沒有家人,俺的軍餉也給晚晚養她。」
「將軍,我的也……」
謝崇看著他的親信一個個都站了出來說要養這小傢伙,一時間心情有些複雜。
「將軍,俺們這麼多人,養得起晚晚。」
所有人都齊刷刷地點頭,一個個眼巴巴地看著他。
謝崇鬆開了手,似乎也跟著鬆了口氣。
「那就留下來吧。」
他的話音落下,所有人都笑了。
「晚晚,晚晚不哭了啊你爹爹答應你留下來了。」
「哎喲咋哭得這麼可憐呢,叔叔給你買糖去。」
秦晚晚吸了吸鼻子,被一群壯漢圍著哄,不哭了,但也沒放開抓著爹爹衣服的手。
她一雙淚汪汪的荷包蛋大眼睛盯著爹爹。
「爹爹真的,不送走晚晚了嗎?」
謝崇點頭:「如果你不適應那邊的環境……」
秦晚晚連忙道:「適應的,晚晚適應的。」
確定爹爹是真的不送走她了,秦晚晚抓著他的手奶凶奶凶的咬了一口,當場翻臉。
「壞爹爹,臭爹爹!」
謝崇:…………
咬完罵完,秦晚晚偷偷看了眼他表情,好像沒生氣。
她從有點點心虛到理直氣壯,也就那麼幾秒的時間。
「壞爹爹,以後,以後不准說不要晚晚了,不然……不然我會生氣的,還,還哄不好的那種。」
說著說著,她小鼻子酸酸的又哭了。
「晚晚好辛苦才找到爹爹的,爹爹不能……不能不要我。」
謝崇愣了下,心口忽然一揪一揪地疼。
他把低著頭委屈得不行的小姑娘抱起來。
「好,以後都不說不要你了。」
謝崇語氣前所未有的認真。
「嗚嗚嗚……爹爹你嚇死晚晚了。」
秦晚晚抱著他的脖子大哭,漂亮的小臉哭得到處都是眼淚。
謝崇肉眼可見地有些慌亂,但不會安慰人。
旁邊的男人們七嘴八舌地出主意,沒一個有用的。
最後還是秦晚晚自己累了,緊緊地抱著謝崇的脖子,趴在他肩膀上睡著了。
但就算睡著了,小臉壓著他的肩膀也時不時抽噎一下,老委屈了。
這下大家都下意識地放輕了所有動作,就怕聲音大點了會把人給吵醒。
隨著時間的推移,安綏府城到了。
謝崇抱著秦晚晚,和兩個親信以及幾個小兵,帶著一個公子前往安綏府城。
公子哥是從山匪那裡救的,答應會給謝崇一萬兩銀子酬謝的那個。
人送到了,門房開門看到謝崇他們那一瞬間還以為主家犯事了,腿一軟直接跪在地上。
好在那公子哥及時站了出來解釋了下,然後急切地問。
「我爹呢?我娘呢!」
「少爺,少爺回來了!」
門房這才歡天喜地地跑回去通報消息。
那公子哥的爹娘聽到消息出來,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哭了一場。
在謝崇快不耐煩的時候公子哥想起重要的事情了,趕緊把自己欠銀子的事和他爹娘一說。
這兩口子也是不敢猶豫地把錢拿出來交給了他們。
「謝將軍劉某太感激了,家裡就這麼一個兒子小小謝禮不成敬意,多謝您把我這不成器的兒子送回來。」
謝崇看了下,多給了一萬兩銀子。
他面上表情不變,心裡咋舌。
這也太有錢了。
不過,他只拿自己該拿的,哪怕是個粗人也知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把多的一萬兩銀票退回去。
但那眼睛盯著銀票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多了,該是多少就是多少。」他嘴上說得十分義正言辭。
劉員外還想推辭,謝崇一個眼神看過去他就不敢動了。
然後當著人當面點清楚後把借條當面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