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兩口對視了一眼,又看著程景默,看他沒有拒絕的意思,林韻怡才緩緩開口。
「當年我們聽到了國家的號召,決定回國,可那時候我發現我懷孕了。本以為回國是件很簡單的事,懷孕了也沒什麼影響。當我們去辦手續時,才發現回國真的很難。」
「經過國家外交人員歷時四個多月的交涉,我們這些人終於踏上了回國的輪船。可剛離開美國的國土,我們就遭到了暗殺,我們一路喬裝,多次換乘,多方輾轉才到了香港。本是一個多月的行程,我們花了三個多月。」
「到了香港後,暗殺行動更加恐怖,特別是你爸,他是機械工程師,危險更大。而我大著肚子,目標太過明顯。為了降低風險,我們不得不分路線秘密離開。你爸繼續北上去北京,我直接去西北的基地。」
「此行生死未卜,你爸在臨別前給你取了名字,男孩叫行之,女孩叫思之。當時是由兩名女解放軍護送我去西北,為了躲避追殺,我們的路線多次被迫更改,而且都是選艱難偏僻的道路走。」
「後來,我們走進了一座大山,連日的大雪把山路都封了,你就是在這天出生的,十二月二十八日上午十時左右,我躲在一個山洞裡生了你。長期的奔波以及產後的虛弱,生下你後我就昏迷了,我醒來時,你已經不在不身邊。」
「原來,是護送我的其中一名解放軍戰士擔心帶著你會引來敵特,而且帶著你,我們就更走不出這座大山,大家都可能死在這裡。她趁我昏迷的時候,把你送到了一個很遠的山洞,希望有山上打獵的獵人會發現你。」
「為了方便以後相認,她把我隨身帶著的一隻手鐲和一塊玉佩放在了你身上。我醒來後,非得帶你一起走,即便是走不出這座大山,我也不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那裡。」
「可我們來到那個山洞後,除了兩排狼的腳印,什麼都沒有。我以為你被狼吊走了,肯定沒活下來。我忍著悲痛繼續向西,而那名解放軍戰士因為把身上唯一的外衣拿去裹你了,沒能走出那座大山。」
「另外那名解放軍戰士還活著,她現在是某部隊的,你們要是不信,可以找她印證。」
林韻怡繼續說:「開始那幾年我一直抱著你被獵人救了,還活著的希望。那幾年典當鋪還沒有徹底消除,做典當行業的人應該不會不認識那塊玉佩,那是上海宋家的祖傳玉佩。只要有人去典當這塊玉佩,我就能找到你。可後來,典當鋪都被消除了,也沒人去典當過這塊玉佩,我絕望了。」
「你們肯定想問我們,既然抱著你還活著的希望,為什麼不去那座大山的附近挨家挨戶的找你?」
林韻怡苦笑道:「我們沒這個時間,那時候國家剛成立,很多國家都對我們虎視眈眈的,我們急需強大起來。我們不能為了那幾乎不存在的可能放棄國家的發展。」
「這些年,你爸都在基地搞研究,而我帶著地質隊,整年都在外搞勘測、找礦。是我們對不起你,讓你這些年受苦了!」
林韻怡講完後,病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於向念已經餵完了碗裡的飯,還拿著碗和勺,呆坐著,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程景默的心裡同樣翻滾著洶湧的波濤。
原來他的父母是這麼了不起的人,原來他們從來沒打算拋下他······
可是······
程景默的眼裡的光又黯淡下來,他冷漠的垂下眼帘。
於向念瞬間明白程景默的心思,她問:「這麼算的話,宋少淳和程景默是兄弟,你們打算怎麼辦?」
程景默就算是不認親生父母,也不可能和宋少淳做兄弟的!
如果他們想說服程景默,放過宋少淳,她可不答應!
「念念,這個你們放心。」宋懷謙說,「少淳做了什麼,該當什麼樣的罪,我們不會有分毫的包庇。再者,他們不是親兄弟。」
於向念:「嗯?」
林韻怡接著說,「少淳是我們領養的。那年我在外工作的時候,救下了被人販子拐賣了三道手的少淳。想著這孩子沒父沒母的可憐,就領養了他。」
「還有,小也同樣也是領養的。」林韻怡說,「可能是當年生孩子傷到了身體,這麼多年我都沒有過孩子。」
於向念開門見山的說:「我們可不會放過宋少淳!」
林韻怡也說:「即便是我們親生的孩子,做了違法亂紀的事,就該擔責!」
病房門又被敲響於向念回頭一看,是龔志軒。
他手裡還拎著一袋東西,身後還跟著他的同事。
「龔副,快進來。」於向念熱情的迎過去。
宋懷謙和林韻怡也站起來,「龔副隊長,快進來坐。」
他們也知道,在程景默的事上,龔志軒幫了很大的忙。
要是沒有他,於向念說不定都怎麼了!
龔志軒走進來,「我明早回去了,今天來看望一下程景默。」
於向念很是失望,「明早就走嗎?我和程景默都沒好好感謝你呢!」
龔志軒笑道:「客氣什麼,去年你們也是不遺餘力的幫我。」
大家聊了一會兒,龔志軒離開醫院,於向念把他送到了醫院門口。
「龔副,再次感謝你!」於向念伸出手,「以後你出差到南城或是北京,一定要聯繫我們。」
龔志軒握了握她的手,「我會的,於同志,再見!」
此時,他身後的同事講話了。
「他今年年初就升職了,現在是我的隊長,可不是龔副了!」
龔志軒不滿的說:「你話怎麼這麼多呢!」
「祝賀龔隊!你以後還會有更大的前景!」於向念想起第一次見他時,她看到的跟程景默差不多的光圈,她半開玩笑的口氣說,「至少也得是北京市公安局局長這樣的級別!」
龔志軒自然只是當做一個玩笑話,「借你吉言!再見!」
醫院的花園裡。
林也帶著小傑,找到了正坐在椅子上發呆的於向陽。
於向陽看見林也,哀嚎一聲,「你怎麼這麼陰魂不散啊?!」
於向陽想跑,被林也氣勢洶洶的攔住,「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
「我不該討厭你嗎?」於向陽振振有詞的說,「要不是因為你,程景默哪會成這樣?我妹差點就成寡婦了!」
提到這些,林也也是愧疚的,「我知道錯了,我也道歉了!你還要讓我怎麼做才滿意?」
於向陽眼珠轉了轉,對她勾勾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