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韓和平對吳桂枝還是很有一套。
吳桂枝早上鬧了一場,之後蘇若在房間裡收拾東西,她現在心裡應該是對這個兒媳恨毒了,但後面卻也沒再來找蘇若的麻煩。
韓則城先去了大隊和公社給蘇若和果果處理戶籍的事,蘇若則是帶著果果在房間裡收拾東西,還沒收拾到一半本來應該還在上工的吳嬌艷卻突然過了來。
她看了看房間,就問道:「二嫂,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不?我今天跟隊裡請了一天假,過來給你幫忙。」
不知道為啥,蘇若不像對吳嬌艷不像對大嫂劉秀梅那樣有親近感,甚至看到她就有種想打發她走的感覺。
大概是對方眼神太過活絡,總像是在算計什麼吧。
她笑道:「三弟妹有心了,不過只是簡單收拾一下,應該沒什麼需要幫忙的。」
吳嬌艷道:「唉,二嫂你就不要客氣了,這麼多東西收拾,時間又緊,怎麼會不需要幫忙?你就不用跟我客氣!」
一邊說著,一邊四處打量著,伸手就已經幫蘇若打開了衣櫃。
蘇若:......
她性子看起來開朗,但因為繼母和蘇佳的原因,其實身上的防線設的很深,最討厭的就是別人跑到自己房裡自作主張東翻西翻。
但她也知道每個人的性格和行事習慣都不同。
自己又失了記憶,不好因為一時觀感貿然說太難聽的話,所以只是有些冷淡道:「三弟妹,我的東西都是有條理的,收拾東西也喜歡自己一件一件來,所以真不需要你幫忙,不然只會把東西弄亂,我反而不好收拾。」
吳嬌艷有些不高興。
但她臉皮厚,並沒有因此就被打倒。
她收回了手,就笑道:「那我就在旁邊看著吧,二嫂你有什麼重的東西要拿的,我再給二嫂搭把手。」
蘇若簡直想撫額。
她沒了記憶,收拾東西,鬼知道哪裡可能冒出什麼不想外人看到的東西呢?貴重的也好,私隱的也好,反正一個外人杵在這裡讓她感覺實在不怎麼好。
可這三弟妹也太牛皮糖了些。
她看了看吳嬌艷,見她目光並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在房裡四處提溜著,心裡便恍惚知道了什麼。
好吧。
她從桌上拿起了一盒奶糖,裡面還剩下一些,就都給了吳嬌艷,道:「三弟妹,這是我剛收拾出來的,家裡孩子多,就不帶走了,本來是想等會兒孩子們過來拿給他們的,三弟妹既然在這裡就先拿去給他們吃吧。回頭等我把東西都收拾好了,還有不方便帶走的,再叫三弟妹過來看看。」
「阿媽,還是我去叫秋姐和來寶他們過來吧。」
蘇若和吳嬌艷說話時韓果一直在旁邊看著沒說話,這回倒是很機靈的插了話進來。
吳嬌艷忙一把拿過了奶糖,一邊就道:「哎,不用了,不用了,二嫂收拾東西叫一堆孩子過來不是搗亂,我去拿給他們吧,二嫂你先收拾,有事再叫我。」
說完就利落的走了,生怕韓果跑得比她快似的。
韓果看著她的背影眨了眨眼,蘇若瞅著他臉上的小表情「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
韓則城是軍人。
公社和大隊自然不會為難為保衛和建設祖國做出貢獻和犧牲的軍人,所以遷戶籍的事很順利就辦妥了。
辦完就回家接了蘇若一起去了學校。
因為蘇若要裝嗓子不舒服不說話,這事可不好跟韓果解釋,就沒帶他一起,留了他在家裡跟韓來秋還有韓來寶一起玩。
車子停在了學校外面,兩個人進去校園的時候正是下課的時間,本來學生們都在操場玩耍,跳繩的跳繩,踢毽子的踢毽子,見到他們的蘇老師和一個高大的軍裝男人進來了,眼尖的都停下了玩耍,好奇地看向了他們。
他們一路往校長辦公室走去,碰到的學生們就紛紛或靦腆或興奮地跟蘇若打招呼,口上叫著「蘇老師」,眼睛卻偷偷地往韓則城身上瞄。
都是學生,蘇若也不擔心穿幫,雖然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以前她也就是個學生,現在卻帶著個「丈夫」接受眾人的注目禮,還是有些不自在的,不過還是努力克服了這不自在,一路就笑著沖學生們點頭。
孩子們看到蘇老師沖他們笑,都一個個高興得不得了。
一直到校長辦公室門口,一個高高瘦瘦,相貌斯文秀氣的年輕男人正好從校長辦公室出來,他乍然看到蘇若似乎有些意外,然後又注意到她身旁的韓則城,更是錯愕了一下。
不過他很快就從韓則城的身上移開了目光,轉頭對蘇若道:「蘇老師,你不是生病了嗎?今天怎麼過來了,是不是好些了?」
蘇若看到了他眼中的善意和關心。
聽起來兩人以前的關係還不錯。
可她一點也不記得他,也不敢亂說話,就衝著他笑了笑,然後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年輕男人呆了呆。
蘇若不知道她以前很少笑,就算是笑也是很淺淡,帶著憂鬱。
像現在這樣明媚又燦爛的笑容當真是很少見。
所以那年輕男人一下子就被這笑晃了神。
蘇若只以為她是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就轉頭看向了韓則城。
想他過來圓圓場。
韓則城卻是板著臉。
蘇若不懂男人。
但韓則城自己就是男人,當然看到了那年輕男人眼中的傾慕之色。
尤其是他看到蘇若笑時那眼中簡直可以堪稱是痴色了。
他心裡不高興,想拉著蘇若直接離開,可就這麼離開了也不可能緩解那股子不舒服。
最後他就板著臉看著年輕男人道:「這位同志是?」
年輕男人愕然。
蘇若也愕然。
難道不是應該先客氣地跟他解釋自己病了,喉嚨不舒服不能說話嗎?
哪有用這樣的語氣像是質問人一樣?
而且,他不知道他這副語氣這副神情的時候氣勢挺嚇人的嗎?
那年輕男人不知道這是什麼狀況,愕然之後有些尷尬,但他是知道蘇若的丈夫是一個軍人的,所以已經隱約猜到了韓則城的身份,心中黯然,但還是很快就調整了自己,跟韓則城自我介紹道:「這位同志,我姓鄭,叫鄭碩,是蘇老師的同事,也是蘇老師班上的數學老師......不知這位同志您......」
「我是蘇老師的愛人。」
韓則城簡潔道,「蘇老師喉嚨有點不舒服,不好說話。這位鄭老師,我們找校長還有事,有話再說吧。」
說完就拉著蘇若的手腕徑直去敲校長室的門去了。
這......
鄭碩的話還沒說完呢,可那邊校長室的門已經被敲響了。
蘇若也不知道韓則城是怎麼了,只能回頭沖鄭碩表情略有點尷尬地笑了笑,算是再見。
韓則城握她的手上又多用了幾分力,讓她倒吸了口涼氣差點喊痛。
這人怎麼回事啊?
******
本來鄭碩就是剛剛從校長室出來,門都還沒帶上,所以外面的動靜裡面老校長已經聽到了。
這邊韓則城剛敲門,老校長就已經起了身,一邊喊著他們快進來,
兩人剛進了校長室帶上門,老校長已經上前迎了他們讓他們坐。
蘇若也把剛剛那鄭老師拋在了腦後。
老校長道:「蘇老師,則城啊,你們過來了?」
說著又道,「蘇老師不是生病了嗎?怎麼不在家好好休息,還跑過來做什麼?有什麼事就讓則城辦不就行了。」
他是公社小學的老校長。
韓則城以前也是在公社小學讀的書,他還帶過他的課,所以也是他的老師。
韓則城笑道:「瞿校長,我是帶蘇老師過來辭職,也是跟您告個別的。」
「蘇老師打算參加高考,但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所以這次回來,我們商量了一下,索性就幫她辦了隨軍,這樣她跟我到部隊那邊也能專心準備高考。」
老校長有些意外,就把目光看向了蘇若。
蘇若想要參加高考他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這個時候會突然辭職隨軍。
蘇若笑著沖他肯定地點了點頭。
韓則城解釋道:「蘇老師著了涼,喉嚨啞著不好說話。」
蘇若又抱歉的笑了笑。
瞿校長便道:「唉,這是又感冒又上火了吧。」
韓家的情況他還是知道一些的。
這樣一想他便也理解了她隨軍的決定。
他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唉,這樣安排也好,也好,這樣你們既可以家庭團聚,蘇老師又能好好準備高考,再妥當不過了。雖然我們學校學生和老師都喜歡蘇老師,我作為校長的私心也希望蘇老師能一直留在我們小學,但其實蘇老師也早就該跟著你一起隨軍了,唉。」
他說著臉上就露出了些傷感的情緒,大概是為了掩過這情緒又忙起身去了後面書桌上抱了一壘書過來,放到了韓則城和蘇若面前的辦公桌上,道,「那天聽蘇老師說要參加高考,正好我家裡還有幾本早些年的高中課本和參考書,就收拾了出來。蘇老師看看需不需要,需要的話就拿回去複習,也是我的一片心意了。」
蘇若十分驚訝。
她伸手翻了翻,竟是六十年代的代數和語文課本,她沒了這五年的記憶,但卻記得就是她讀中學時課本已經就剩下《工基》和《農基》,是沒有這些高考課本的......想來現在也差不多。
她許多的基礎知識還是袁伯母拿了書給她,讓她自學的。
而她現在手上可是什麼複習資料都沒有,這些十幾年前的書就算想找一時之間也是很難找到的,所以瞿校長的這些書可以說是非常珍貴了。
蘇若的鼻子有些發酸。
她沒想到這位自己不記得的老校長對她竟然這樣好,感動之下,差點就說出話來,最後還是韓則城握了握她的手,她把話給憋了回去,衝著老校長點了點頭,但還是很低聲地說了聲「謝謝」。
作者有話要說: 蘇若:這人怎麼回事啊?
韓副團長:我吃醋吃的這麼明顯,你看不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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