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審訊室出來，王政委發現老爺子的臉色很難看，比當年聽到陸釗要娶王曉雲的時候還要難看。
王政委心裡一咯噔，這是跟李迪簡談判的不順利？還是……
王政委沒敢問出來。
這會兒時間也不早了，都到凌晨了。
老首長一回來就忙的腳不離地的，特別是看著老首長鬢角的白髮，王政委輕嘆了一口氣。
還真是官越大，身上的擔子就越重。
加上家裡還有幾個不省心的貨。
跟老首長一比，王政委竟覺得他挺幸福的。
至少他家裡沒有不省心的不孝子。
「首長，時間不早了，先回家休息吧，小年和小葉還不知道你回來了，回去給他們個驚喜。」怕老爺子不願意回去休息，王政委拿出了陸思年和葉三秋。
老爺子臉色沉沉的，「時間確實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我還有個電話要打。」
首長都不回去了，王政委哪敢先走。
「首長，我等……」
「你」字還沒說完，就被老爺子不耐煩的打斷了，「讓你回你就回，哪來那麼多的廢話？」說著老爺子掃了一眼王政委鶴立雞群的幾根白頭髮。
「幾個月不見，你咋長白頭髮了？咱倆一起走出去，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跟我一般大呢。」
老爺子今年六十歲了，比王政委整整大了十七歲。
說實話，兩人走在一起，肯定不會出現老爺子嘴裡的情況。
王政委看著不年輕。
老爺子看著就更不年輕了。
這些年，老爺子操的心不比王政委少，能年輕才怪呢。
王政委聞言臉一僵。
真想朝著老爺子大吼一聲。
你說我為什麼長白頭髮？
你孫媳婦兒沒來之前，他一根白頭髮都沒有。
你孫媳婦兒來了之後，白頭髮就跟脫了韁的野馬，「噌噌噌」的往外冒。
當他願意長白頭髮啊？
這不是控制不住嘛！
王政委一肚子怨言，但他忍著沒說。
「那我先回去了。」心裡還是把老爺子的話在意了。
嗯，近期，他確實經常熬夜，是該早點兒回去休息了。
反正老首長回來了，他也能放心的歇口氣了。
王政委離開後，老爺子回了辦公室。
警衛兵小高看著老爺子疲憊的面容，有心勸他回去休息，老首長已經兩天沒合眼了。
再好的身體也經不住老首長這麼造啊。
但他也知道老爺子不會聽他的話的。
小高嘆了口氣，將已經冰了的飯放在熱水裡熱上，又給老爺子倒了一杯茶。
「首長，你一天沒吃東西了，等會先吃點東西墊巴下肚子。」
小高不說，老爺子沒感覺餓。
經小高這麼一提醒，老爺子肚子還真餓了。
他也不嫌棄飯已經冷了，讓小高將放在熱水裡沒多久的飯給他拿來。
冷飯算什麼？以前餓的時候連樹皮都啃過。
有吃的就行，他不挑。
吃完飯，喝了一杯熱茶，老爺子又覺得自己可以了。
小高拿著飯盒去洗了，老爺子撥通了十幾年一直沒有撥過的電話。
其實他心裡也有些沒底。
電話能不能接通他也說不準。
畢竟十幾年沒聯繫了。
電話里傳來「嘟嘟嘟」的聲音，經過一次又一次的轉接，二十分鐘後，電話那頭終於傳來了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十幾年沒見，故友的聲音變了，變得滄桑了許多。
聽的出邊疆的生活確實很艱苦。
老爺子沒開口，電話那頭的人「餵」了一聲之後，也沒再開口。
老爺子輕笑一聲，阮老頭還是那麼的能沉的住氣。
了解老友的性子，老爺子先開了口。
「是我，陸展元。」
陸展元是老爺子的名字。
電話那頭頓了兩秒，「我知道是你。」
能給他打的通電話，又是帝都軍隊的電話，除了陸家的老頭子，他想不到其他人。
這也是聽到帝都軍隊來的電話，他半夜從床上爬起來的原因。
阮老爺子心裡其實是開心的，聽到老爺子的聲音，他就想起了唯一的外孫子，忍不住想打聽下外孫子的情況。
阮老爺子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思年還好吧？他今年二十歲了吧？處對象了沒？」
他們一家離開的時候，外孫子才五歲。
家裡雖然有外孫子的照片，可是五歲跟五歲之前的，過了十五年了，外孫子也長大了，跟小時候肯定長得不一樣了。
阮老爺子特別想要一張外孫子長大後的照片。
看不到人，看看照片也可以。
可他這邊情況特殊，前十年基本上處於跟外界隔絕的狀態，即便是老爺子打過去電話，他也接不到。
也是這幾年條件允許了，才能接到外界的電話。
但只限於能接到部隊的電話。
這也是陸思年給阮家打電話，一直打不通的原因。
阮老爺子這邊是不能主動聯繫任何人的。
阮老爺子的問題，老爺子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在不知道王曉雲給陸思年下毒的心思前，老爺子可以肯定的告訴阮老爺子，陸思年這些年過的還不錯。
可知道王曉雲歹毒的心思後，老爺子說不出口了。
他為什麼一下飛機就跑去了醫院？
因為他害怕！
害怕當年那碗下了毒的雞湯萬一被陸思年喝了……
他不但沒法給阮雪交代，也沒法給故友交代，甚至以後都沒法面對故友了。
好在，那個萬一沒發生。
沒聽到老爺子的聲音，電話對面的阮老爺子心裡一咯噔，著急的喊道，
「陸展元，思年是不是出事兒了？你這個爺爺是怎麼當的？你當初又是怎麼答應阮雪答應我的？要是知道你這麼沒用，連唯一的孫子都保護不了，當初我說什麼都要帶走思年。」
當年阮家離開的時候，有想過帶陸思年一起離開。
是老爺子的一番話打消了阮老爺子帶走陸思年的念頭。
再者，陸思年自己也不願意離開。
老爺子被阮老爺子吼的回了神，趕緊道，「你別著急，思年沒事，他結婚了，媳婦兒是阮雪當年定的娃娃親，就是阮雪的好姐妹裴家閨女的女兒，思年挺喜歡媳婦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