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把扳指放進柳漫漫的手心裡。
她連忙湊近觀察。
剛才晃來晃去的看不清楚，這下她才看到扳指上面雕刻的原來是一些花朵。
在這么小的地方上面雕花已經很難了，但這上面的圖案細枝末節都特別清楚，不管離近了還是離遠了看都是栩栩如生，沒有個幾十年功力的人都刻不出來。
而且細小的刻痕邊緣還鑲著縷縷金絲，在陽光之下閃著金色的光，特別漂亮。
雖然這小小的玉扳指並沒有那些瓷碗值錢，但是柳漫漫只看了一眼就覺得無比喜歡。
她本想再仔細觀察一番，沒想到周老直接伸手拿回去放進了口袋裡。
「一分鐘到了。」
「誒，您也太小氣了……」
柳漫漫想了想，對著周老揚起笑臉。
「師父，這個扳指您賣給我怎麼樣？」
周老立刻搖頭。
「不怎麼樣。」
「為什麼呀？您看，在您的攤位上這個也不是最值錢的東西，而且您平時不用總是說這些古董都是和人有緣分的，我看到這個扳指第一眼就覺得特別喜歡，這不就代表我們兩個有緣分嗎？」
「這東西現在在我手裡，有沒有緣分那得我說了算。」
「您怎麼能這樣？自己說過的話都不算數。」
【我就說我最不擅長對付的就是老年人了。】
家裡那個是壞，眼前這個是賊。
「這樣，」柳漫漫不死心的繼續說道，「是物件兒就有價，你說個價吧，不管多少錢我都買。」
周老癟了癟嘴，一屁股坐在了攤位旁的石墩上。
「不賣。」
「別呀師父，您就成全徒弟我這一回吧，我是真的喜歡這個，只要您能給我我一定好好收藏。」
柳漫漫一直都有收集古董的習慣，以前只要是她看上的，不管便宜還是貴死活都要拿到手。
曾經有一次為了在拍賣會上買一對兒瓷瓶她直接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積蓄。
周老用餘光瞥了她一眼。
「你真想要？」
柳漫漫連忙點頭。
「想要！」
「其實給你也行。」
「真的？！太好了！」
「不過……」周老話鋒一轉，「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周老從一旁拿出來個破口袋放在兩人面前，接著朝柳漫漫使了個眼色。
柳漫漫疑惑的打開口袋，看到裡邊放著的全是一些破碎的古董，損壞程度大小不一。
「師父，您這是什麼意思？」
「只要你幫我把這些修好了，這個扳指我免費送給你。」
「什麼？這……」
柳漫漫瞪大眼睛，又扒拉了一下口袋。
「師父，這些全都讓我修啊？」
「沒錯。」
「您拿我當免費勞動力呢？」
「是誰說免費的？不是說了嘛，只要修好這個玉扳指就是你的了。」
柳漫漫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後知後覺發現自己上了當。
「我算是明白了，從一開始您就打著這個主意吧？算準了我會對這扳指有興趣，所以用它來勾引我幫你幹活。」
周老哼哼一笑。
「我可不會強迫你，反正只要你做了這扳指就是你的，如果不做也沒關係，但不管你出多少錢這扳指我都不會賣。」
聽著是有選擇，實際上是沒得選。
柳漫漫嘆了口氣，伸手扒拉了一下口袋裡那些破碎的古董。
雖然都是大塊兒的，但這麼多怎麼著也要一個月才能全部修好。
「不過師父，這些都碎了，不值錢了，您直接把它們扔了不就行了。」
周老搖了搖頭。
「不管它們碎成什麼樣我都不會扔掉，每個東西都有它自己存在的意義，既然它們選擇了我，那我也不能輕易的就放棄它們。」
又是這種莫名其妙的話。
柳漫漫都懶得吐槽了。
「考慮的怎麼樣？要不要做？」周老問道。
「做，」她說，「我喜歡的東西就沒有拿不到手的時候。」
就這樣，因為躲避家裡壞心眼的老太太柳漫漫去了貓兒胡同，又被雞賊的老頭子坑掂了一袋子破爛古董做免費勞動力。
而且最後她也沒能拿到那個玉扳指。
周老說等她把那些全都補完之後才給她。
柳漫漫總感覺最近自己老是被騙，卻又想不通是哪裡出了問題。
「明天是周末，那就在家裡躺著好好想想吧。」
她邊想邊走進家門。
忽然聽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柳漫漫抬起頭，就看到柳青笑著向她走過來。
「漫漫，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啊？」
「去其他地方辦了點事兒，我爸媽回來了嗎？」
「還沒呢。」
「嗯，對了，晚飯我不吃了你們吃吧。」
柳漫漫邊說邊往房間裡走。
「站住。」
柳老夫人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柳漫漫做了個不耐煩的表情，回頭時臉上卻帶著微笑。
「怎麼了奶奶？」
「放學不快點回家去哪裡鬼混了？」
「我就是去買了些東西。」
柳老夫人的目光定格在她手裡的袋子上。
柳漫漫下意識的往身後縮了縮手。
「你手裡拿的什麼？」
果然還是問了。
「沒什麼，」柳漫漫笑了笑，「那個，奶奶，我先回房間換個衣服去。」
「等等。」
柳老夫人拄著拐向她走過來，接著伸手一把將她手裡的袋子奪了過去。
「柳青，過來，幫我把這裡邊的東西倒出來看看。」
柳青走過來接過袋子，看了一眼柳漫漫。
「倒啊，我看看到底是什麼好東西能讓你連家都忘了回。」
柳青把袋子翻過來，裡邊的東西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
有些古董年代久遠本來就嬌貴，這麼一弄碎的更加厲害了。
柳老夫人用拐棍撥了撥地上的東西，鼻子裡發出一聲輕蔑的冷哼。
「我當是什麼好東西，就這麼些個破銅爛鐵？我看你是在鄉下待久了，在城裡看到些什麼都覺得是好東西吧？」
柳漫漫握緊拳頭，臉上的笑容再也掛不住，怒火已經涌到了胸口。
真是欺人太甚。
是不是別人不發火就把別人當傻子啊。
柳瓊枝聽到聲音後從房間裡走出來，看到眼前的一幕很快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她連忙走過去，不著痕跡的拉住柳漫漫越來越緊的拳頭，用眼神示意她要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