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建業下車後扭頭看到幾人都站在院子裡，一時間愣住。
「幹嘛呢你們？」他疑惑的問道。
「爸，」柳俊青皺著眉說，「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啊，廠里有事兒這幾天都會忙一些。」
「先進屋吧，」蘇秀娥說道，「外邊冷。」
幾人剛走進房間柳俊青就急忙說道。
「爸，為什麼廠里不把晉升名額給你？」
「害，你問我我怎麼知道，這都是領導的安排。」
「領導安排也總得有個理由啊，你在工廠那麼多年，為廠里做了那麼多貢獻，就算輪也該輪到你了吧。」
柳建業沒說話，把外套脫下來後去了衛生間洗手。
柳俊青卻追在他身後說個不停。
「那莫叔叔有沒有跟你說過這件事？」
「該不會真的就像漫漫說的那樣，是靠什麼不正當的手段晉升的吧？」
不管柳俊青問什麼柳建業都只是沉默。
「爸，你說句話啊，這也太不公平了。」
「行了，」柳建業打斷他，「你好好上學就得了管這些事兒幹什麼？」
「我肯定要管啊，你是我爸。」
柳建業又開始沉默起來。
「您不說算了，我明天去莫文勁家問問他，看他到底是怎麼晉升的。」
「你敢！」
柳建業眉頭緊蹙，聲音中帶著怒氣。
「你要是敢這樣做，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兒子！」
柳俊青怔愣一瞬。
從小到大這還是柳建業第一次朝他說這麼重的話。
一旁的柳漫漫同樣有些驚訝。
但其實她很理解柳建業這種行為。
這次晉升事件後柳建業在心裡對莫文勁應該已經起了防備之心，不會再想以前那樣把他當做可以完全信任的朋友。
現在莫文勁成了他的頂頭上司，這段時間他每天的早出晚歸估計也和莫文勁脫不了關係。
簡單來說就是，莫文勁現在不好惹，新官上任三把火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如果柳俊青真的去莫家找他，那柳建業在廠里估計就更難做了。
柳俊青沒再說話，轉身回了房間。
「唉，你這是幹嘛啊，」蘇秀娥說道，「俊青不也是關心你。」
「讓他顧好自己就行了，大人的事兒哪裡輪得到他來管。」
蘇秀娥長嘆了口氣。
「晚飯我們吃過了，還給你剩了些在廚房，你還吃嗎？」
「不吃了，」柳建業揮了揮手，「囡囡，瓊枝你們兩個也趕緊去睡吧。」
「嗯。」
柳漫漫和柳瓊枝點了點頭。
這個氣氛她們兩個也不太好再多嘴說些什麼。
柳建業又何嘗不覺得勞累。
自從莫文勁晉升後就開始有意無意的壓著他。
嘴上說著對不住，臉上掛著一如往常的笑容，做出來的事兒卻都讓他覺得處處為難。
現在他成了領導，柳建業怎麼敢不聽他的。
現在他的工作量比之前多了至少兩倍，每天忙的腳不沾地，十點前能回家都算是不錯了。
不過這些事兒他從沒和蘇秀娥說過，他不想讓家人擔心，面對詢問都是敷衍了事。
多年的老友卻變成如今這樣，柳建業內心複雜，每天來到工廠都覺得身心俱疲。
「柳廠長，上個月的數據今天早上已經上交給領導了，這份是留給您的備份。」
下屬小劉進來遞給他一份文件。
「哦好，放桌子上吧。」
柳建業開始忙碌，等到下午時才有空拿過文件一頁頁翻閱著，看著文件上的數據眉毛漸漸皺起來。
他走出辦公室找到小劉。
「小劉，這數據不對吧？」
「啊，哪裡不對？」
「這和我上個星期統計出來的數據有好幾處都不一樣啊？」
「什麼？」
小劉疑惑上前，看到文件里的數據後同樣大吃一驚。
「怎，怎麼會這樣呢？昨天走之前我還確認過了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柳建業語氣微怒。
「我也不知道啊柳廠長，昨天下班之前我還特意確認過好幾遍，我還讓您過目了啊。」
這份文件對工廠來說很重要，是每個月都要上交的，柳建業每次都要親自確認好幾遍才會遞交上去。
不僅工廠里所有高層領導開會都會用到，廠子裡每月一次的測試也會用到，如果這個出錯了那他這個廠長就別想好了。
柳建業焦急萬分的站起身。
「你先去領導那裡問一下資料還在不在，如果還在的話想辦法先要回來。」
「好好。」
「等等，」柳建業叫住他，「這份數據資料除了我你有沒有給其他人看過？」
「有，今天您來之前莫書記把文件要走看了一下。」
莫文勁？
這事絕對有蹊蹺。
「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柳建業拿起文件去了莫文勁辦公室，顧不上敲門直接推門而入。
「建業？怎麼一大早就上我這兒來了？」
柳建業把文件扔在他桌子上。
「這數據是你修改的嗎？」
莫文勁沒有任何動作，看到文件後只是輕輕一笑。
「生這麼大氣啊。」
「我怎麼可能不生氣？」柳建業瞪大眼睛，「平時也就算了，你知道這份數據對廠里有多重要吧？這可是軍工廠，數據錯一個會影響多少事情你難道不知道嗎？！」
「就只是改了幾個數字而已，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
「改了幾個數字？！你是老糊塗了嗎？這份文件一個標點符號都不能改！」
「建業，這些數據只有我們兩個人清楚，你不說我不說誰又能知道呢。」
一股怒火直衝柳建業腦袋。
「莫文勁！」他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你平時怎麼打壓我，我都可以忍，可是在這件事情上我絕對不允許出現任何差錯，這可是關係到整個軍工廠！」
莫文勁瞬間收起臉上的微笑。
「建業，看在我們是多年老友的份上，我勸你不要管這件事。」
「不可能。」
這時小劉突然衝進辦公室。
「柳廠長不好了！」
「怎麼回事兒？」
「文件送過去後就下發給了各個部門，技術部門依據數據做了測試結果全都錯了，有個領導看出數據不對，讓您和莫書記都過去一趟。」
莫文勁臉色大變猛的站起身，似乎也沒想到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