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知青鬧起來了

  人起身跟著李知青一起走向牛進家。

  這一批知青們也來了幾年了,平日裡和漁民們一塊幹活,饒是不說話大致也能認出誰是誰,那女知青客氣而又禮貌的說:「牛同志,我想請你幫個忙。」

  牛進家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不幫。」

  那女知青啞口無言,半響,「你還沒聽是什麼忙。」

  牛進家只招呼拿李知青趕緊走。

  開玩笑,自家的事他都能推就推,頂多就聽親媽和隊長的指揮,你這小小知青要是有個一官半職的下命令也就算了,大家都是泥腿子憑啥幫你忙啊。

  他也不管那青了臉的女知青,跟著李知青匆匆朝生產大隊趕。

  兩人都想跟徐水生單獨說話,但那李知青畢竟有任務在身,所以只能先心無旁騖的撲在宣傳畫上。

  等宣傳畫乾的時候,人遠遠的瞧見一群孩子過來,為首的好像是老牛家的大孫子牛建國。

  怕孩子手欠,李知青近謹慎的盯著,不過瞧見牛建國神色萎靡,一直嘟噥著也就多問了一句怎麼了。

  牛建國說:「我奶奶養了只小狗,我也想養個小動物,爸媽死活不讓。」,說著遺憾的把左手掐著的蛇放了,又從右邊口袋裡掏出一隻癩蛤蟆。

  李知青心想你爸媽不願意那是正常的,卻看孩子又朝生產院裡跑去,其他孩子也一溜煙的跟了進去。

  牛建國是瞧見小叔才想進來打招呼,趴在窗沿外露出個腦袋。

  只可惜牛進家這會忙著求去當工農兵學員沒注意。

  跟進來也聽了一些的李知青臉色大變,想也不想就推門而入,「徐隊長,你給自家人開後門,把知青往死裡頭逼,我頭一個要抗爭到底!」

  屋裡頭兩人嚇了一跳,緊接著看到窗戶一排小腦袋,又是一跳。

  「被發現了,撤退!」牛建國貓腰率先朝院子外頭跑,然後轉了個彎繞到另外一邊,得意洋洋的跟小夥伴說;「這叫迂迴戰術。」

  屋裡頭的爭吵異常激烈,徐水生甚至摔了搪瓷杯。

  那杯蓋砸到門框反彈,不偏不倚的蹦到了牛建國腦門上。

  人愣是忍著疼又聽了一會才捂著腦殼跑去報信。

  今早誰家起得都很早,想趁著吃飯比賽半天不用上工的時間差去磨坊把之前發下來的原糧脫粒。

  要是沒趕上趟,回頭就得人力脫粒。

  人力脫穀殼首先很費力,第一遍穀殼分離時的大米是帶著苦味的,而且也很粗糙,必須經過去皮出糠,也就是把頭遍大米再放到舂臼里進行捶打,直到米粒顏色發白才放到糠篩裡頭來回的篩出米糠。

  這還沒完,糠篩過後還得用米篩分離出部分的谷頭,也就是小部分沒有完全脫殼的穀子,剩下的才是成品白大米。

  用碾米機可就方便多了,啥都不用干,乾等著就行。

  牛進倉夫妻兩看著大兒子奔進家裡後不動聲色的加快了步伐迅速走掉,一點也不想被兒子纏上。

  牛建國里里外外的找了一遍,又直奔荒屋去。

  荒屋院子門沒關牢,被風吹得開開合合。

  院子裡頭,二妞坐灶房外的小板凳上看著老太太蒸地瓜片,忽然站起來小小聲的靠近,「奶奶,風有咱家的鑰匙呢。」

  徐春嬌把蒸透了的地瓜干拿出來晾涼,剛覺得孫女可愛,牛建國就如同小牛犢一樣奔了進來,大喇叭似的喊:「奶,小叔跟表叔還有知青鬧起來了。」

  瞅著是滿是要爆料的期待,徐春嬌問:「說什麼了?」

  牛建國一屁股坐板凳上,反手夾起一根筷子,猛嘬了一口翹起二郎腿,斜眼裝:「李知青,你先冷靜冷靜」

  話落,人又立刻站起來,緊握拳頭齜牙咧嘴,「徐隊長,牛進家沒有被推薦上工農兵學校的資格,你這事在剝奪知青們的機會!」

  牛建國又學著自家小叔平日裡穿拖鞋抖腳的樣子,冷笑了一聲,「有你們這些外地人啥事啊。」

  徐春嬌一邊聽一邊把地瓜拿到太陽底下曬著。

  這些都是紅心地瓜,三蒸三曬以後再把還發硬的紅薯干拿袋子密封好,再放個兩三天以後就會讓紅薯干變得又軟又糯還甜,表面能生出『油光』感。

  地瓜都曬上了,她也就都聽明白了,院門一關帶著孫子孫女上生產隊大院去。

  這會大院裡里外外都是人,來晚的只能站在外圍。

  徐水生表情沒啥變化,依舊忙忙碌碌的指揮社員去拿幾把好一點的凳子來,都把茶缸子擺上,回頭別讓領導渴死。

  通過牛建國指指點點,徐春嬌還瞧見了遠處一臉鐵青色的李知青。

  倒是沒瞧見牛進家,因為正主瞧見老太太來了立馬就藏了起來。

  他瞅著侄子呆在老太太身邊覺得事情該敗露,怕挨打不敢出面。

  唉,要擱以前哪用躲啊,老太太一定是幫著他去遊說的先鋒兵,一切都變了。

  一輛上海轎車由遠及近行駛而來,徐水生的心立馬提到了嗓子眼。

  公務車那都是有等級的,縣團級是京吉普212,地廳級是上海轎車,省部級是大紅旗,所以都不用認識人,只要看車大致就能猜測到來頭。

  不僅有大領導,還有手拿著紙筆的報社記者也在場。

  徐水生忙瘋了,先請領導們到海邊去,現場一張漁網下去,往上撈上數不清的海貨。

  大領導們平日裡也不常見現場漁業作業,看得津津有味。

  生蚝都是現場撈的,就連處理生蚝的各色炊具也都扛到了現場,一群女同志各就各位,撈起來的生蚝當場就處理。

  那蒜蓉是拿豬油加小米辣現場炒的,簡直香迷糊。

  幾十個打底的生蚝壘起放到一塊看著還挺像樣。

  早起去脫穀子的牛家大房和二房一家也急吼吼的趕來。

  都是米袋子往屋裡頭一放立刻就過來了,誰讓自家老太太也是參賽選手呢。

  因為很香,大家的興致非常高。

  公社支書笑眯眯的和大領導比劃著名,「別的隊也有組織知青們吃飯比賽,主食是高粱米飯,吃飯一律用四兩裝的二大碗,每一碗飯必須是實而滿,有一個很瘦的小年輕一口氣吃了七大碗。」

  一旁的徐水生覺得跟別隊差別開了,喜滋滋的把大喇叭遞給大領導。

  大領導說了些場面話又輪到公社領導。

  徐水生最是懂社員們的底線的,從大傢伙熱烈的掌聲到稀稀拉拉的變化里領悟到不能再講了,大喇叭一到自己手裡,再看生蚝都壘得極高,一揮手喊,「吃生蚝比賽,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