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婉偷偷地每晚給水井裡倒進去一些水。

  當然她會換著花樣來，今天是這口井，明天是那口井，這樣會讓大家有點兒驚喜。

  更重要的是好找藉口。

  水也不多，剛好夠每家一桶，這樣能夠活下去。

  顧家去打水的人最少，每次只是象徵性打了小半桶回去。

  其實他們喝的水都是喬婉拿出來的純淨水。

  所有人就這樣艱難的度日，在最熱的七月里。

  有一天晚上只聽到外面傳來紛雜的腳步聲，所有人都被驚醒。

  主要是聽到這麼大批量的腳步聲，難免會讓人心慌，好在他們晚上都會把大門緊閉。

  就聽到有人在拼命的敲門。

  「嫂子，嫂子。是我們！」

  喬婉今天在大門口的門房值班，這會兒一聽到動靜立馬起身。

  「誰啊？」

  她聽聲音能夠猜測到是阿曼他們這些人回來了，當然心裡隱隱有些激動，阿曼他們回來就證明水的管道已經鋪設到了跟前。

  「嫂子，我們回來了。阿曼！卓瓦！」

  喬婉從瞭望哨望出去，果然是他們。

  急忙讓人打開了大門。

  大半夜這動靜不小，立刻把所有人都驚動起來，畢竟為了方便防禦，防止出危險。

  現在100多人全住在這一個土樓里。

  這麼大的動靜，誰也不可能聽不到。

  更何天氣太熱，人們都睡在走廊上，稍微有點兒動靜，誰都能聽到。

  看著已經很久消失不見的蠻人，連這些鄉親們都有點兒陌生。

  已經快三個月沒見到人。

  雖然知道喬婉派這些人進山去找水，可是時間太久，以至於大家這陣兒都沒有抱什麼希望。

  很多人私下裡覺得蠻人可能已經逃回草原去了。

  這些日子阿曼和卓瓦他們又黑又瘦，這會兒看起來居然又結實了很多。

  不過喬婉一打量這一群人就能看出來這些人數字居然比去的時候還多。

  「你們快進來，餓了吧，我讓人先給你們做口吃的。」

  看到這些人，意味著看到了希望。

  看著幾百號漢子進來，的確是有點壯觀，人們立馬都起身。

  嬸子們在喬婉的囑咐之下開始架鍋做飯。

  畢竟這些蠻人可代替大家幹了不少的活，他們也知道蠻人有好人，有壞人。

  誰知道阿曼他們卻搖搖頭，

  「嫂子，不用了，我們這邊有吃的。我們是連夜趕路回來的，管道已經修到了咱們山腳底下。

  從兩邊的土樓進的，我們剛才已經去我們那邊的土樓。

  管道已經挖了進去。

  這會兒水已經引了過來，現在要給你們這個土樓的水井裡修管道，估計你們得搬家。」

  周圍圍觀的人們一聽有水譁然。

  「啥你們真的找到水了？」

  這年頭水都比金子還貴。

  「不負嫂子所託，我們翻了兩座山頭，在後面的大山裡面找到了一處地下水源，這水還有很豐沛。

  不過就是埋得比較深，我們已經連續不斷的挖了幾個月，地下通道現在已經把水引到了咱們這頭兒。」

  阿曼早已經知道怎麼說這水源哪是他們找到的，是人家山裡的那些勘探隊給找到的。

  那些老匠人們在山裡找到這處水源，也說了如果不是機緣巧合，真找不到。

  也多虧喬婉給他們準備的物資豐富，否則的話，半路他們都已經打了退堂鼓。

  這會兒按照喬婉的說法，他們可是把水已經引到了這裡。

  「當然你們不相信的話，你們去我們那邊的土樓水井那邊已經接引過去了管子。

  那邊的管道已經有水流到水井裡。」

  阿曼他們也有些激動，好不容易幾個月的活兒，眼看著就要完工了。

  這些漢子們要不是，顧聿安又送過來兩百個人手日夜不停地這麼工作三個月很難完工。

  眾人一聽都有些激動。

  喬婉笑了笑，帶著眾人直奔旁邊的土樓，果不其然那邊的水井裡居然聽到了嘩嘩的流水聲。

  有人衝上去用水桶從水井裡打了一桶水出來，果然看到了清澈而又甘甜的水。

  不少孩子們衝上去。

  一瓢水在人群里傳來傳去，每個人喝一口，眼神都亮了。

  已經很久沒有喝過如此甘甜的水。

  水井裡的水混合過泥土以後已經沒有那麼甘甜，而且還帶著一股土腥味兒。

  孩子們歡呼起來，大人們也興奮的拿著水瓢咕咚咕咚的敞開了喝。

  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幹過。

  燥熱的夏夜，居然感覺到了心底深處蔓延出來的清涼。

  喬婉看到這清澈的水源，臉上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看樣子這個大旱終於能過去了。

  「嫂子，讓大家暫時先到這邊來，最多兩天功夫，我們就能給你們那邊把管子都接上。」

  阿曼二話沒說，抹了一下額頭上的汗，辛苦了幾個月的功夫，眼看著出成果了。

  村民們還用喬婉吩咐。

  兩天之後，所有的土樓里都接上了水源。

  蠻人們總算是能夠喘口氣。

  並且蠻人們迎來了大家熱烈的歡迎，為他們勞苦功高，為大家做了這麼大的好事。

  這可是救命啊，誰也不知道，就靠井裡的那點兒水，用不了幾天都得渴死了。

  大家舉行了盛大的宴會，拿出了家裡的好吃的。

  連往日裡捨不得吃的臘肉臘全都拿了出來。

  喬婉還專門讓人上山去打了兩頭野豬和兩隻羊下來。

  給大家舉辦了一個燒烤晚會。

  什麼能比烤肉串好吃？

  尤其是那熊熊的火焰當中，油脂被烤的劈里啪啦響，撒上濃香調料的孜然和辣椒麵，熱烈的炭火造就了無與倫比的美妙滋味。

  大家以前吃過喬婉做的東西，但是第一次吃這種烤羊肉串和烤豬肉串。

  其實喬婉就是簡單指導了一下這些嬸子們做飯的天賦並不比她差。

  只要調料到位，操作方面甚至比喬婉還有天賦。

  而且嫂子們都不需要喬婉提醒，人家自動自發的就能想出各種燒烤食材。

  烤土豆，烤白菜，烤茄子，烤蘿蔔，烤豆腐，再加上烤豬皮，烤豬肉串，羊肉串，整個院子裡充滿了各種燒烤的味兒。

  本來石氣沉沉的土樓里居然生機勃勃，孩子們歡笑著跑來跑去。

  500個蠻人就地坐在土樓的院子裡大吃二喝，喬婉甚至還給他們提供了冰鎮的米酒。

  雖然男人們更喜歡喝烈酒，可是這個天氣冰鎮的米酒和啤酒配上燒烤，那才是最佳佐料。

  啤酒這玩意兒拿出來不好解釋，所以米酒最合適。

  這一晚大家都興高采烈。

  跟在喬婉身旁的彤雲和淑婉。

  兩個人也有些激動，他們知道喬婉有本事，但是沒想到喬婉會這麼厲害。

  光是從挖掘機上面他們就知道這是動用了現代的科技。

  三個月的時間，這是一項浩瀚的工程，沒想到這麼快就完工。

  兩個人現在已經成了喬婉的左膀右臂。

  這會兒他們沒有在意過夢潔的去向，夢潔是死是活對於他們沒什麼影響。

  一開始也許曾經想過，可是夢潔那個人脾氣本來就不好和大家相處，總是有點兒膈應。

  真出了事情也沒人在意。

  在這種熱鬧的氣氛當中，他們終於幫會了各自的土樓。

  喬婉也開始安頓蠻人，這500個蠻人這棟土樓算是讓他們住滿了。

  原本的空房間現在全都住滿了人。

  好在他們也不在意條件，再說土樓里條件也不簡陋。

  倒是新來的200個蠻人沒有和喬婉相處過，看到喬婉的時候多少眼神還是有一些桀驁不馴。

  這些男人是直接被拉到山裡和阿曼卓瓦相處。他們對於顧聿安自然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有些刺兒頭居然還指著喬婉說些昏話。

  直接被阿曼和卓瓦狠狠地教訓了一頓之後才有所收斂。

  水源的增加讓他們這個乾旱沒有那麼辛苦。

  除了為了保證水源，大家沒能再顧上莊稼地，基本上活命是沒啥問題。

  可是這個時候旱災的後續災難已經顯現出來。

  周邊無數的鄉村，縣城，府城附近早已經因為這場大戰餓殍遍野。

  無數的村民拖家帶口，帶著一家人跑到了府城這裡流離失所。

  也就是美其名曰的逃荒。

  當然這個時候再想逃到南方去基本沒啥可能。

  主要是這裡500里地之內都是大旱，連口水都找不到。

  喬婉已經帶人去了一趟府城，在府城門口看到了至少有幾萬的災民。

  而這只是一部分，還有源源不斷的災民聚集到阜城跟前，渴望官府能夠開倉賑災。

  看到倒臥在府城門口的那些災民，喬婉心生不忍。

  進入府城才知道哪裡有什麼鎮災啊。

  基本上官府擺出的態度就是自生自滅，所謂的官府施粥的粥棚。

  那粥里清湯寡水，連粒米都撈不出來。

  可是就這樣一天也只有這麼一勺粥。

  很多人不是為了這口粥，是為了那半碗水。

  可惜這施粥的水裡面還摻著泥沙。

  喬婉到的時候，這粥棚聽說明天就不擺了，官府也沒有多餘的水能救濟這些災民。

  不少人拿著空碗一臉沮喪的走去了城牆外面的荒地，在那裡無數人都在那裡安家。

  喬婉先去找了顧聿安。

  看起來情況比她想像的糟糕多了。

  顧聿安接到消息就從軍營里出來，倆人是在外面的茶樓上見的面。

  顧聿安披著一身鎧甲，這麼熱的天氣，額頭冒著汗。

  坐在二層的茶樓，兩個人還專門坐了一個雅間。

  喬婉看到又黑又瘦的顧聿安有些心疼。

  「這幾個月你都沒回去軍營里公事繁忙？」

  從過年走了之後，這又是大半年沒有見面。

  顧聿安茶鋪老闆摳摳索索送上來的那一壺茶，就只有一壺，現在喝茶已經不給蓄水了。

  端起一碗茶水一飲而盡，實在是渴壞了。

  「媳婦兒最近大旱之後，草原上和咱們這邊情形是一樣的。

  蠻人的部落首領已經急了，因為這場大旱，連牛羊都已經渴死了不少，更不要說糧食。

  他們本身就沒有！

  對方已經蠢蠢欲動，我們得到情報。

  估計最近準備襲擊我們府城有可能有一場大戰。

  可是這邊府城的災民太多了，我就怕到時候傷亡慘重。」

  顧聿安有些憂慮的目光落在了城外，從四個城門口都能看到擠滿了災民。

  那些災民進不了城，就只能在城牆外面待著。

  一旦打起來，這就是天然的人質，而且蠻人和漢人不一樣。

  他們沒有那麼強烈的道德束縛。

  在面對生存的危機的時候，哪還有所謂的道德和約束力。

  基本上為了活下去，他們什麼事情都乾的出來。

  別的不怕，這些災民很可能就成為這些蠻人手裡的兩腳羊。

  「熱壞了吧？你先喝點兒水給，這是冰激凌，還有這是西瓜。」

  喬婉心疼的看著顧聿安，顧聿安的眼神里更多的是為這一片民不聊生的土地上的老百姓感到悲哀。

  顧聿安的出身，接受過的訓練，接受過的道德教育和責任感，都讓他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

  「媳婦兒別拿這麼多東西出來，我吃這些東西有點兒於心不安，外面那些災民甚至連一口水都喝不到。我卻這裡大吃二喝。」

  顧聿安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西瓜，喬婉都已經拿出了一把西瓜刀正在切西瓜。

  紅彤彤的西瓜瓤汁水四溢，看的人都不有點咽口水。

  「吃吧，吃完了咱們倆再商量辦法，我手頭這些物資如果真的安頓這些災民，幾萬人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喬婉心疼的把西瓜推到了他面前，拿出一把勺子遞給他。

  顧聿安聽完這話眼前一亮。

  「我最近也正在考慮有什麼可實行的辦法，災民太多了，每天死了無數人，天氣又這麼熱，死的這些屍體處理不了，很可能就引起瘟疫。」

  「這樣下去肯定不行，而官府那些官員腐敗透頂，上面的知府大人根本不顧底下的疾苦災民。他們只顧自己的吃喝玩樂。」

  一大口西瓜吃下去冰涼可口。

  「按照記憶中來說，今年是三年這種情況，朝廷沒有震災，也沒有判一下銀子和糧草。好像咱們附近就爆發了幾次暴動。

  我考慮了一下我手頭的物資，如果把所有儲存的物資全部拿出來的話，可以應付至少30萬人度過今年的旱災。」

  這可不是一筆小的物資。

  「30萬人，按照你記憶當中明年所有情況就會緩解？」

  「我的記憶中今年冬天不會下雪，但是明年開春之後會下好幾場大雨，那些大雨可以緩解土地的乾旱。

  冬小麥肯定是不行了，不過秋收應該能趕上一輪兒。」

  明年還會是個豐收年。

  這也是喬婉設想過的，實在不行物資耗盡，只要度過了這個難關，明年什麼都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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