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溫暖今天走的比較早,結果才走出基地和水泥廠交叉的路沒多久,就聽有人喊,「不好啦,有人跳井啦。」

  她急忙也跑了過去。

  這裡屬於幾個村子的交界地段,在地里幹活的人不是很多,聽到喊聲都跑了過來。

  溫暖離的比較遠,等她到了的時候,人剛好被好心的社員從井裡救了上來。

  「這……這不是三岔村的王鮮花?」人群中,溫暖聽到有人在喊。

  王鮮花?

  她急忙撥開人群擠了進去,果然見地上王鮮花捂著嘴哭,「讓我去死啊,你們為啥要救我。」

  還真的是她。

  「好死不如賴活著,」有嬸子勸說道,「多想想孩子,饑荒那些年都熬過來了,還有啥撐不下去的。」

  雖然溫瘋子人不咋樣,但王鮮花當年當姑娘的時候名聲還是不錯的。

  「您這是怎麼了?」溫暖今天正好賣了一些肉跟馮艷麗換了件基地的薄棉襖,本來是打算給趙氏穿的,這會兒想都沒想就披在王鮮花的身上,「走,趕緊回家。」

  三月多的天溫度也不高。

  「暖暖啊。」王鮮花看到她就像是看到救星一樣,「你可得幫幫我啊。」

  「有什麼時候先回家。」溫暖說道。

  「就是啊,趕緊回去換身乾淨的衣服,別凍生病了。」剛才說話的嬸子說道,「有啥事挺不過去的。」

  王鮮花倒是想說,可她不敢說。

  死過一次的人,已經沒有第二次勇氣去死了。

  特別是剛在掉下井的那一瞬間,她其實就後悔了,怎麼就想不通要跳井呢?

  她還沒見到溫強呢,那是她一手疼著長大的兒子,是一定會站在自己這一邊的。

  只要溫強不答應,溫峰奇還能跟她離婚?

  那以後就別指望溫強給他養老送終。

  「走,咱們回家。」王鮮花凍的冷颼颼的,裹著身上的衣服對溫暖說道。

  倒是有些滑稽。

  等到身邊都沒有人的時候,王鮮花一邊哆嗦著一邊對溫暖哭訴,「你爸……」

  「大伯。」溫暖淡淡的提醒她。

  王鮮花心裡酸澀的不行,終於哭了出來,「溫峰奇他為了那個賤人,要跟我離婚。」

  其實,在看到王鮮花跳井的時候,溫暖就已經猜測到了。

  「溫暖,你要幫幫我啊。」王鮮花抓著她的手。

  「你想要我怎麼幫你?」

  「讓溫峰奇不要跟我離婚。」王鮮花說道,「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他為什麼要跟你離婚?」溫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繼續問道。

  「你爸……大伯說,我把郭安琴的孩子弄沒了。」王鮮花縮著脖子說道。

  「可郭安琴是寡婦啊,」溫暖疑惑的說道,「寡婦還能懷孕生孩子?」

  王鮮花噎住了,都忘記了哭。

  就這樣呆呆傻傻的看著溫暖。

  總感覺溫暖這像是話中有話,可又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溫暖也是無語。

  她都已經提醒到這個地步了,王鮮花竟然還不懂。

  不由得想起前世,王鮮花後來得乳腺癌死的。

  這種病就是生氣給氣出來的。

  而她怕是被溫峰奇和郭安琴給氣死,然後再給郭安琴騰的位子。

  「不能說啊。」王鮮花壓低聲音,「要是讓人知道郭安琴肚子裡懷著孩子,這個孩子還是你大伯的,那郭安琴可能沒事,你大伯可是要坐牢的。」

  「他都要跟你離婚了,你還管他坐牢不坐牢?」

  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王鮮花就又給噎住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所以你怕什麼?」溫暖淡淡一笑,「該擔心的是他們。」

  就是啊。

  她怕什麼?

  王鮮花似乎懂了又似乎沒有明白,就這樣傻傻的被溫暖攙扶著回了家。

  院子裡,溫娟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些瓜子在嗑。

  王鮮花只要一想到溫娟對自己說的那些話,看到她竟然一點都不擔心,還吃著瓜子。

  再對比溫暖,從知道溫峰奇要離婚,雖然說沒有就直接站在她這邊,但說的話可是句句都向著她的。

  「溫娟你這個白眼狼。」王鮮花狠的咬牙,對著她就是一巴掌。

  「啊……你發什麼瘋啊。」溫娟手裡的瓜子被她打掉在地上,臉上還挨了一巴掌,「是你自己沒本事,守不住男人,還怪我。」

  溫暖有些詫異的看著溫娟。

  不過也不意外,畢竟這樣的話,前世她也沒少從溫娟口裡聽說。

  「溫娟,」溫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這個女人她是你媽,你自己也是女人。」

  真是夠白眼狼的。

  「溫暖啊,」王鮮花感激的抓著她的手,「還是你好,你幫我出出主意,我不想離婚啊。」

  「他要想跟你離婚,你就去公社告他。」溫暖看著王鮮花說道。

  「那你爸還不得把我打死?」王鮮花猶豫的說道。

  「你不是連死都不怕的嗎?」她笑了笑說道。

  明明手裡拿著一副好牌,非要鬧死鬧活畏畏縮縮的,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我……」王鮮花縮了縮脖子。

  「不然就答應離婚,反正這種家暴的男人不離婚還留著過年嗎?」溫暖說道,「這些年他給這個家幹過什麼?」

  溫峰奇就是個好吃懶做的。

  從前家裡地里的活,隊上掙的工分,都是她和王鮮花掙的最多。

  溫峰奇一個有手有腳的大男人,掙的工分還不如村裡的婦女。

  又是個酗酒如命的主,喝醉的愛打人,沒喝醉心情不好也打人。

  這樣的男人,也就王鮮花這種傻子才當寶貝一樣供著。

  「可那也是我男人。」王鮮花喏喏的說道,「離了婚我能去哪?」

  村里沒臉待下去,娘家肯定也不會要她。

  「你自己又能掙工分,還有啥活不下去的,」溫暖語氣有些緩和的說道,「你的手也巧,就是做點東西拿出去換錢,也能養活自己。」

  王鮮花,「……」

  她能嗎?

  王鮮花陷入了迷茫。

  「路是由人走出來的。」溫暖說道,「只要不是二流子懶蛋子,總是能養活自己的。」

  就怕有些人,寧願活在自己編織的世界裡不願醒。

  她說完這話,站起來將自己帶來的衣服收好,「我回去了,你趕緊先換衣服吧。「

  「謝謝你。」

  等溫暖走到門口的時候,王鮮花動了動嘴,最終還是說了這麼一句。

  溫暖沒吭聲,走了出去。

  院子裡,溫娟紅著臉瞪著溫暖,「你別以為你這樣,她就會記著你的好。」

  溫暖只是看了她一眼。

  話不投機半句多。

  她從前怎麼會覺得自己的這個妹妹是年幼不懂事呢?

  明明,這眼裡的算計一點都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