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慧把茶杯拍在桌子上,神色不滿:「哥,你怎麼想的,這種人怎麼能進我們秦家的門!」
「小姑,你這是什麼話?」常苑聲色淡淡:「都什麼時代了,小姑你好歹也是留學回來的人,不會要搞封建傳統那一套吧。」
「嫂子,不看家境也要看人品,一個對自己養父母沒有半點情分的人,你敢讓她做你兒媳婦?」
「敢啊。」常苑不以為然,「我兒子喜歡就行了。」
秦慧怒道:「你也太縱著小時了。」
「笑話,那是我兒子,我不縱著誰縱著,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隔著廳堂,一牆之隔的偏廳里,秦漠時把門關上,隔絕了外面的爭執。
那雙深邃的眼眸撞進視線中,阮梔有一瞬間的心虛。
「為什麼不告訴我?」秦漠時低著頭,雙手禁錮在她身側,高大的身形讓她避無可避。
「這件事,我本來誰也沒打算說的。」阮梔誠然解釋著:「如果不是叔叔問起來,我大概也不會開口。」
只是她想的太過理所當然。
誰家兒女結婚,當父母的會不把對方的家境問清楚的。
青年眼中的光影黯淡下來,嗓音低沉,莫名的透出幾分委屈:「我也不說嗎?」
阮梔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這個秘密不可能永遠是秘密的。
見她不說話,青年更委屈了。
「所以我對你而言……」
後面的話被一雙柔軟的唇瓣堵在了嘴巴里。
很快,廳堂里的爭執聲停了,青年抿著唇,摸了摸發燙的耳尖,面向著風雪飄動的窗口,怎麼也不肯轉身。
阮梔大約猜到了原因,笑道:「那我先出去了,你……慢慢調整吧。」
秦漠時耳朵更紅了。
聽到身後的關門聲,他長舒了口氣,垂眸望著某處,心中的波瀾怎麼也壓不下去。
「小梔,坐吧。」秦城面色溫和,稱呼上有了轉變。
阮梔知道,他這是接受自己了。
暗暗抑制著心中的雀躍,她坐在對面,秦城以一個長輩的身份交代道:「既然打算好要結婚了,那這日子也得定一定,眼下他還在特戰隊,你也在上學,這日子,是往遠了,還是往近了定?」
往近了,那就是年初那一陣子,要是往遠定,就不好說了。
阮梔理智分析道:「秦漠時是軍人,需要打報告,他現在還在休假階段,應該不方便。」
就只能是往遠了。
秦城點點頭:「看你們自己安排吧,左右我們也見了面,事情定下來,後面的事倒也不著急。」
反正兒媳婦是沒跑就成。
秦城心裡對阮梔還是比較滿意的。
拋開她自己的成就不談,光是面對他能侃侃而談,毫不怯場,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還是秦漠時樂意。
「哥,你有沒有想過,這事怎麼和老爺子交代?」秦慧不咸不淡的插了一句。
常苑坐在阮梔身邊,對著秦慧直直翻了個白眼兒。
「老頭子都八十了,哪兒管的到小輩身上。」秦城擰著眉心,目露不悅:「倒是你,今天話也太多了。」
秦慧冷哼,乾脆開口:「反正這個侄媳婦,我不喜歡。」
阮梔輕輕揚眉,對秦慧能說出這話來,一點兒都不意外。
因為秦慧一直都想讓他婆家的一個侄女嫁給秦漠時,秦慧很喜歡那個侄女,她們都是學跳舞的,用她的話來說,就是藝術家出生。
「沒人管你喜不喜歡。」秦城耐心耗盡,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待不下去,就儘快回去。」
秦慧心裡不甘,又不敢太和他對著來,一跺腳,去了屋裡。
「你別理她,本來也沒讓她來,自己非要跟著過來,小梔啊,你放心,你是要做我們家兒媳婦的,不用管別人怎麼想。」常苑說著,從身後的包袱里掏出一個錦盒。
阮梔認得這個盒子,裡面裝著的是秦家祖傳的玉鐲。
聽秦漠時說,這其中一隻是傳給他妹妹秦秋意的,另外一隻,則是傳給未來兒媳婦的。
前世他把其中一隻玉鐲偷了出來,給她戴上了。
不過後來秦秋意找到鄉下的時候,她還了回去。
常苑把盒子打開,露出裡面成色極佳的玉鐲,舉起阮梔的手就往上套。
「這是小時的奶奶傳給我的,一共兩隻,一隻我給了秋意,就是小時的妹妹,這一隻,就給你。」
阮梔下意識的想把手縮回來。
「阿姨,這個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並不是她故意客氣,實在是這個桌子價值連城,秦秋意說,好像還是哪個朝代的貴人流傳下來的,是古董。
她真的戴不起。
「嘖,哪裡貴重了,再貴重也沒有我未來的兒媳婦貴重,聽阿姨的話,戴著。」
「阿姨,我真的沒法兒戴,我平日裡風風火火的,怕給它磕碰壞了。」
「壞了就壞了,玉可擋災,說明命運使然。」
話音剛落,鐲子就套在了她手腕上。
常苑舉起她的手端詳著,連連稱讚。
少女的白淨漂亮,並不是一味的纖細,骨節修長勻稱,碧綠的玉色與皮膚的雪白相得益彰,堪稱完美。
很難想像,用這雙手去拿手術刀,會是多漂亮的一幅畫面。
秦漠時從偏廳出來,看到阮梔戴在手腕上的桌子,忍不住揚起唇角。
「好看。」
幾人在廳堂里有說有笑。
終於快到晚上,秦城與常苑進屋收拾東西,秦漠時去屋外清理她自行車上的雪,準備送她回宿舍。
常苑想留她在這裡過夜,可兩人畢竟沒結婚,到底還是不妥,阮梔婉拒之後,她們也沒有再勸。
這就讓秦慧逮到了落單的阮梔。
「進我們秦家的門,不是這麼容易的。」她靠在放門口,手裡捧著熱茶,言語間難掩倨傲。
阮梔嘆道:「這話,你還留著對叔叔阿姨說吧。」
秦家所有人之中,與她毫無瓜葛,她也沒有任何對不起對方的,就是秦慧。
反倒是她,為了撮合她的侄女和秦漠時,一而再再而三的給她使絆子。
對這樣的人,她沒有大恨,但也不會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