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人從顧申余口袋裡掏出用帕子包著的五千塊，又狠狠踢了他一腳。
「啊啊啊！」
顧申余捂著腿，叫的好不悽慘。
剛剛在牌場裡，楊老闆手裡的棍子可沒少往顧申余的腿上招呼。
現在他的兩條腿根本動彈不得。
按照她做醫生多年的經驗判斷，十之八九是折了。
阮梔想到了秦漠時。
他雙腿殘疾多年，就是被顧申余害的。
如此，總算是惡有惡報了。
「他媽的，就這麼點兒，你這狗東西，軟飯你都吃不利索。」數完錢，領頭人氣的又給了他一腳。
這點兒錢拿回去，顯然不夠交差的。
「討債大哥。」阮梔走進胡同里，喊了一聲。
七八個壯漢轉過頭，領頭人吃了一驚：「是你啊小同學。」他扯過兩個小弟，擋住了阮梔向後看的視線。
「你咋來這兒了。」領頭人隨口問。
不明真相的幾個小弟有些懵。
這姑娘雖然漂亮，但看著面生，他們大哥怎麼就聊上了，聽著話音是認識。
領頭人身後的小弟挺了挺腰杆，眼神有些驕傲。
傻蛋們不懂了吧，這小姑娘就他和大哥認識。
「我剛剛聽說了顧申余的消息，想去告訴你們的。」阮梔笑了笑，「沒想到你們已經找到人了。」
「剛找到，這不，錢都不夠的，這傢伙真是不要臉啊，竟然吃軟飯！」
領頭人把錢揣口袋裡，語氣別提有多嫌棄。
「大哥，一般這種情況下，還不上錢咋辦？」阮梔好奇問。
小姑娘眨巴眼，虛心求教的樣子，看的領頭人心裡犯嘀咕。
現在的女同志都這麼勇敢了嗎，平常人見了他們這一夥早就躲的遠遠得了，這小姑娘還湊上來問。
領頭人打量她一眼，好像悟了：「咋的，你也想借錢？」
阮梔連忙擺手：「我不借，我就是想著，這種人應該遭報應吧。」
領頭人輕哼：「這是肯定的，不過具體怎麼處置得看我們老大，姑娘我告訴你，就他這樣的，少說。」
他做了個砍斷手的手勢，眼神沒從阮梔身上移開。
這下總該害怕了吧。
少女從容點頭，認真的評價著：「這樣啊，那他真是活該。」
領頭人：「……」
世道變了啊，都沒人怕他們了。
「咳咳，我們還有點事要說，小同志你就請便吧。」領頭人客氣趕人。
「好嘞，大哥們再見，小心點，別叫人發現了。」阮梔貼心提醒著。
讓人發現了，顧申余得救，她就要慪死了。
領頭人：「……」
世風日下，真是世風日下。
「去吧去吧。」他笑眯眯的擺手。
沒等阮梔出胡同，身後爆發出一聲喊——「阮梔！」
她停住了腳步。
幾個壯漢被這一聲吼愣住了。
顧申余的目光越過幾人，凝視著站在胡同口背著光的少女。
十八歲的阮梔沒有被歲月蹉跎過的滄桑，也沒有經歷過各種算計後的狼狽。
她青春，明媚，像冬日裡的太陽。
這個少女，本該是她的老婆。
顧申余眼裡有恨意。
他不明白，阮梔為什麼會和這些討債的人認識，剛剛還打算提供他的消息給這些人。
阮梔回過頭，幾個小弟識趣的給她讓出一條路。
領頭人面露疑惑：「小姑娘，你們認識啊？」
阮梔居高臨下看著匍匐在地上，狼狽不堪的男人，聲色冷淡：「大哥還記得我說他犯流氓罪不，就是他，大半夜跟蹤我，還跑到我做志願者的地方騷擾我。」
「呀哈，你這麼不要臉呢？」領頭人驚呆了。
幾個小弟也驚呆了。
別看他們跟黑社會沾點邊兒，可都是正經人，都是拿工資辦事，頂多就是打打人，恐嚇一下。
哪兒乾的出這種骯髒事兒。
「我沒有，我就是想和你認識。」顧申余嘴巴里還有血，手抖的厲害，「阮梔，你幫幫我，救救我，成不？」
她和這些人認識，看領頭人的態度，只要她開口，說不準能放過自己一馬。
顧申余伸手去拽她的褲腿。
砰！
阮梔很不客氣往他腿上踹了一腳。
顧申余整個人疼的抽搐，沙著嗓子想嚎，現下卻是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回答他的是少女漠然的聲音：「不成。」
「不，阮梔，你一定要救我，我可以幫你，我可以幫你完成你的夢想，我知道你想研發一款能治療心腦血管的藥，我，我知道配方。」
這是他最後的籌碼。
顧申余艱難抬頭，近乎渙散的瞳孔重新聚焦。
阮梔愕然，湛黑的雙眸覆上震驚。
顧申余怎麼會知道這個？！
前世，她生出這個念頭還是在三年之後。
重生之後，這件事她誰也沒說，秦漠時，歐成輝，江勤，一個也不知道。
他，為什麼會……
一個驚人的念頭在阮梔的腦海中炸開。
過往的一幕如走馬觀花般閃現——顧申余也是重生的！
難怪，難怪顧申余會突然來找他，會知道她前世未曾完成的夢想。
如果他是重生的，這一切，就顯的合理了。
她這樣的神態落在顧申余眼裡，儼然是被說中心思的反應。
「阮梔，你救我，我就把配方告訴你。」
這筆交易很划算的。
思緒回籠，阮梔視線凝起，清麗的眉眼透出徹骨的冷：「真是沒想到啊，我們還能再見。」
她以為重生的只有自己，顧申餘一個大活人怎麼會回來，難道他也死了？
顧申余茫然。
阮梔沒再和他浪費時間。
「大哥。」
領頭人從懵逼中回神，應了聲：「哎，咋啦？」
這兩人剛剛說的啥，他是一句也沒聽懂啊。
「這些錢給你，算是各位的辛苦費，麻煩你一定不要讓他好過，這個人喜歡亂說話，我覺得你們就不要剁手了，乾脆拔了舌頭比較好。」
她從口袋裡掏出兩張五十塊塞過去，「你想想，干咱們這一行的，風險多大，他要是轉頭報警，那多麻煩呀。」
領頭人手裡忽然多了一百塊，更懵了。
但是，這小姑娘說的很有道理啊。
這臭不要臉的嘴巴的確挺厲害，當初他們大哥就是被這張嘴忽悠的借出去了一萬五千塊。
結果呢，一毛回頭錢都沒見著。
這麼想著，他忽然皺眉，
不太對啊，說著說著，怎麼突然變「咱們這一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