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芳睜開了眼睛,懶懶的從床上坐起來:「怎麼,你還要打我?」她視線越過了阮梔,瞥了眼江勤,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小梔啊,家裡供你吃供你喝的,把你養到這麼大,還出錢讓你上大學,你不感恩就算了,現在我來投奔你,你也要把我趕出去嗎?」
阮梔哼笑了聲,她倒是學聰明了,懂得用親情示弱來綁架她了。
她淡定一笑點頭:「對啊,我就是要趕你出去。」
「你居然這麼沒良心?」阮芳臉色一沉,壓根兒沒想到阮梔居然會破罐子破摔到這種地步,「我可是你姐姐啊,你讓我大半夜出去,我睡。」
「你睡哪兒和我沒關係。」阮梔面無表情打斷她的話,目光沉靜:「如果你不想你的破事兒傳出去的話,就老老實實出去,不要想著在這裡鬧騰。」
她太了解阮芳了。
「我有什麼事。」阮芳無所謂的拍拍衣角,鎮定的很。
阮梔揚了揚眉:「你確定,我好像記得,你是為了躲避下鄉,才弄了個假的傷痛證明。」
「你……」
阮芳心頭一緊,面上的神情有些崩裂,但很快又恢復鎮定:「你胡說八道,那證明怎麼可能是假的!」
方才一聽到傷痛證明,她就有些心虛,險些被這個死丫頭繞進去,傷痛證明哪裡是隨隨便便能造假的。
「我說錯了,是你的傷是造假的。」
阮芳受傷當天看著傷的重,實際上就是皮外傷,眼下就已經剩一層淡淡的粉色,不仔細看連疤痕都看不太出。
下鄉有規定,病殘的人是不用下鄉的,而這個標準還是要看本人是否被此影響到了正常生活。
她現在活蹦亂跳的,還能大老遠跑到京北來,一看就健康的很。
阮芳聽到這話,心裡沒來由的有些慌。
這個死丫頭為什麼會知道這個?
「你有什麼證據嗎,沒有證據你就是污衊。」她深吸口氣,強壯鎮定指著阮梔,「別以為你上了大學,就能胡說八道了。」
站在一旁連聲兒都沒吱的江勤有些傻眼。
不是說姐妹倆麼,看架勢,兩人像是要打起來。
阮梔倒是真的想扇阮芳兩巴掌,可惜現在時機不對。
「那好,我可以給鎮上寫封舉報信,到時候自然會有人過來檢查。」她做勢就要去拿紙筆。
「阮梔!」阮芳大叫一聲,當即從床上彈坐起來,「你讓我在這兒住一晚上會死啊。」
「會。」阮梔誠然點頭。
會噁心死。
阮芳臉色難堪,死死盯著她,眼中閃爍著怨毒的光影,最後掙扎一句:「現在大半夜的,你把我趕出去,我睡在哪兒?」
阮梔眨了眨眼,沒說話。
不理會的意思很明顯。
「行,你給我等著。」 阮芳氣沖沖撿起來門口兩個包袱,回頭用眼神括著她:「有本事你就永遠別回家!」
阮梔輕笑。
那個破地方,給她一百萬她都要考慮一下回不回去。
等阮芳走了,房間門關上,江勤才回過神來,怔怔看著阮梔:「這……怎麼回事啊?」
她從來沒見過阮梔露出剛剛那樣的表情。
阮梔心裡有個疑惑。
學校不允許有除學生老師以外的人進來,除非有人去門口領,阮芳是怎麼進來的?
兩人不是姐妹嗎,怎麼看著跟仇人一樣?
阮梔默了默,不是很想將這些糟污事說出來影響心情。
江勤也看出了她的遲疑,她也沒有打探別人家隱私的習慣,直接擺擺手:「算了,你就當我沒問,不過她這大半夜的跑出去,真的沒事兒麼?」
阮梔看向夜色沉沉的窗外,淡淡道:「不用管她。」
倘若江勤因此覺得她涼薄冷血她也認了。
江勤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知在想什麼,許久後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輕聲安慰著:「好了,別不開心了,不是說好了咱們明天去看電影的嘛。」
兩人相處時間雖不算久,卻也清楚這小同志不是什麼壞人。
誰家沒本難念的經了,她既然這麼做,必然有她的道理。
江勤想的很開。
見她態度沒有絲毫變化,阮梔微微一怔,側眸對上江勤笑彎了的眼睛。
「我告訴你,明天你可不能待在宿舍里看一天的書,必須陪我去看電影。」
仿佛沒察覺到她的異常,江勤自顧自的說著,仿佛剛才的一切從來沒有發生過。
阮梔心頭划過暖意,她其實已經做好了江勤與自己生分的準備,沒想到她會是這個反應。
她好像……交到了一個很好的朋友。
她抿了下唇,笑吟吟點頭:「行啊,我還沒看過電影呢,正好沾沾你的光。」
前世她是看過的,那時她還在鄉下,是她瞞著張梅夫婦進城買複習資料時,秦漠時帶她去看的。
這一世,她倒還真沒去過。
「你沒去過電影院啊,那你明天可一定要去……」
江勤是很健談的人,巴拉巴拉說的一堆,和她介紹了電影院的情景,又和她說起了從前看過的幾部電影。
阮梔認認真真的聽著,一字不落。
次日一早,兩人起床上早課,出了門,隔壁寢的女生就慌張的跑過來,低聲道:「阮梔,你姐藏好了沒,宿舍阿姨要上來了,好像聽說了咱們宿舍有人帶人回來住。」
「我姐昨晚就走了。」阮梔疑惑,「你是怎麼知道我姐來了的!」
那女生聞言鬆了口氣:「我昨天和小霞她們看電影去了,回來的晚,就撞見王平教授帶了一個女生到咱們宿舍樓下面,她還問我你在哪個宿舍,我就把人給領上來了。」
又是王平。
阮梔與江勤對視一眼,目光生出多了幾分意味深長。
「這樣啊,那謝謝你了。」她笑著道謝。
「這有什麼的,都是同學。」女生擺擺手,放心的和同伴離開了。
阮梔和江勤下樓的時候遇見了查宿舍的阿姨,她直接就把兩人攔住了:「哎,阮梔同學,昨晚你姐是不是睡宿舍里了?」
阿姨板著臉問,她昨天是見過那個外來的女同志的,還登記過了,沒見到人出去,自然是有印象的。
「沒有,我姐昨晚就走了。」
「真的?」阿姨蹙眉,顯然不信。
「當然是真的,不然阿姨去我們宿舍看看就知道了。」
「那行吧。」
阿姨一副追查到底的樣子,抬腳去了阮梔宿舍。
裡頭果然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