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梅瞪大眼:「你要那麼多錢做什麼,買什麼還用得著一百塊?」
阮鋒在廠里上班,一個月工資也才四十五塊,她張口就要一百塊,全家幾個月的積蓄,張梅自然肉疼。
「就是,你今天不還拿了我十塊錢嗎。」阮芳跟著開口。
阮芳上不成大學的,到時候鬧開來,他們肯定會將自己趕出去,所以她得提早弄點錢放身上。
「你們不是說讓我明年重新高考嗎?那我肯定要買複習資料啊,這複習資料老貴了,還要買些藥品,下鄉幹活磕傷碰傷不是常事嗎,而且鄉下好多東西都沒有,我一個女孩子帶又不好帶,當然是買比較方便了。」阮梔一臉認真。
「那也要不了一百塊吧。」張梅捨不得。
「可是姐姐上大學也要不少錢,總不能受委屈的總是我吧。」
張梅聽出了幾分威脅意味。
阮鋒目光沉沉,發現今天的阮梔有點不一樣。
不過,他現在正在升職的關鍵時刻,可不能出現什麼么蛾子!
「她說得不錯,拿給她吧。」
阮峰都開口了,張梅雖然不情不願的,但是卻不得不站起來,去了屋裡頭拿錢。
接過錢,阮梔滿意笑了:「謝謝媽,我現在去外面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有的話我就先買回來了。」
張梅的臉黑成了鍋底灰,卻只能強忍著脾氣:「省著點花。」
阮梔沒有再回答,拿著錢就出門。
剛出門後,阮芳就忍不住了,直接摔了筷子:「死賤人,她竟然敢拿走這麼多錢,她不是有舊書嗎?還要什麼複習資料,爸,媽,你們怎麼能給這麼多錢她花,我都要去上大學了,我還沒有拿錢去買新衣服呢!」
阮峰皺著眉頭看向阮芳,勸道:「你忍忍吧,等她下鄉之後,一切就好了,反正她都要留在農村,一輩子都見不了面的。」
聽阮峰這麼說,阮芳的心裡頭這才稍微好受了點。
阮梔知道這母女倆的權利算計,反正好戲明天就要開鑼了,真是迫不及待想看她們算盤落空的暴怒和失望。
果不其然,次日清早,天才剛剛亮,阮家眾人就被一陣陣敲鑼打鼓的聲音吵醒了。
阮梔起來開的門,張梅和阮芳他們隨後才起來。
門外站著的是記者,還有阮梔的高中老師,還有阮峰廠裡頭的領導以及不少的街坊鄰居。
「阮梔同學,恭喜你啊!你這理科狀元上報紙了!」
「對啊,阮峰,張梅,你們兩個可真是養了個好女兒啊,不得了,不僅是理科狀元!而且還被錄京北大學錄取了!」
街坊鄰居心裡發酸,阮家這幾個,就數二丫頭好性子,偏偏在家裡不得重視,一家子拿她當傭人。
這下好了,人家出息了!
「阮狀元,來,合個影,這是學校給你送的賀禮——這可是要上報紙的啊,笑笑——」
說著,那些記者就咔嚓咔嚓地拍起照來。
阮峰廠裡頭的領導也上前來,跟阮峰握手:「阮峰同志,你可真是太低調了,家裡頭的女兒考了青城狀元,都不說一下,要不是你女兒上了報紙,我們這些當領導的都還蒙在鼓裡呢,這是廠裡頭的一點心意,你收下!」
「就是啊,阮峰同志思想覺悟就是高,大女兒主動報名下鄉插隊,二女兒又是狀元,太令人羨慕了,這次廠裡頭今晉升少不了你了!」
一片喜氣洋洋中,張梅這才猛地回過神來,奪過了其中一個人手上的報紙。
報紙上果真報導了阮梔高考被京北大學錄取的事情,而且還拍了阮梔的照片,照片清晰無比,十幾歲的女孩子朝氣蓬勃,手裡還拿著通知書,笑得十分燦爛。
然而,張梅和阮芳看了,只覺得如墜冰窖,身上陣陣地發冷,連一句場面話都說不出來。
這賤丫頭竟然上了報紙!
這上了報紙,全國都知道了,還登了照片,那阮芳還怎麼拿著她的通知書去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