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檢測結果來看,這裡面的幾個成分,我輾轉好多地方,那些人都說壓根沒見過。」
表格里幾個成分用字母來代替,已知的成分則寫的清清楚楚。
「是嗎,這個我真的不太清楚。」林梔微微一笑,裝傻。
歐成輝並沒有被她這麼糊弄過去:「小梔啊,你就跟叔說說,這藥到底哪兒來的。」
實際上,自從知曉林梔和幾個學生制的藥成功通過藥檢並且面世之後,心裡一直有個猜測。
這個猜測太大膽也太驚人。
看著眼前不到二十歲的小姑娘,歐成輝越發覺得這件不可能的事興許真的可能。
陳校長在等林梔過來的時候就聽歐成輝說了個大概,不過他沒告訴陳校長自己的猜測。
「林梔同學啊,這藥的來處應該不會不方便,你看歐所長這麼千里迢迢的跑過來,就是為了這個,你就告訴他吧。」
歐成輝眼神炙熱。
林梔抿了下唇,仍舊不打算說,不過就這瞬間,已經想好了藉口。
「歐叔叔知道錢慧醫生嗎?」
上次給林錚做手術也是借用的這位前輩的名字。
歐成輝點頭:「當然知道,她可是業內首屈一指的外科醫生!」
「其實我和錢慧醫生認識,這個藥是她出國之前落下的,後來我哥受傷,也是錢醫生幫忙給我哥做的手。」
林梔覺得自己說瞎話不打草稿的本事越來越熟練了。
「錢醫生不讓我說來著。」一邊說,林梔面具無奈,又一邊嘆氣。
好在這位前輩行蹤不定,已經不做大夫,且很久沒有出現在大眾的視野之中了,哪怕是歐成輝親自去找,同樣不一定能見著人。
歐成輝呆了呆。
這個答案跟他的猜測差了有十萬八千里。
不過要是錢慧醫生的話,這東西的來處可能就更難尋了。
畢竟人家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多少人排著隊請這位去做手術呢。
陳校長倒是很意外:「林梔同學還認識錢慧醫生,是外科的那位錢慧醫生?!」
林梔毫不心虛點頭,心裡抱歉。
看來以後做什麼事都得小心點,不能總借著別人的名頭來,太不厚道了。
她沒那麼聰明,想不出更好的辦法,若是一直避而不答,歐成輝還會追問。
總不見得她說這東西是自己制的,冒用別人的成果吧。
即便這東西要幾年或者十幾年之後才會問世,那是別人辛苦多年的研究成果,她幫人救人沒錯,但有些事情對她而言是不可觸碰的底線。
「這樣啊。」歐成輝笑了笑,這個答案比自己的猜測要更加現實實際,可莫名的,他就覺得有些不對。
興許是坐火車太久,累的發懵了。
他很想懷疑林梔是找藉口忽悠自己,奈何之前的確聽說過她的親哥哥中槍是錢慧錢醫生親自到場做的手術,手術結束之後就匆匆離開了。
「你是怎麼認識錢慧醫生的?」陳校長笑問。
在秦城推薦林梔入學之前,他們調查過林梔的家境過往。
在軍醫大學念書就得和軍人一樣,都需要政治方面的審核。
養父母的事情與她本身是沒什麼關係的,所以就算是坐牢了和林梔也粘不上邊,好像沒有什麼事情是能和錢慧醫生扯得上關係的。
林梔面不改色:「在醫院偶然碰上的,錢慧醫生帶她生病的兒子出來旅遊,正好撞見了。」
好在她前世讀錢慧醫生出的書,裡面就提到過她早些年的生活事跡。
這個時候,錢慧醫生還沒有寫書。
她的兒子十五歲被確診為肌萎縮側索硬化,通俗點來說,就是漸凍人症。
算起時間,已經有六年了。
一般而言,漸凍人症的患者最多壽命為三年到五年,當然會有偏差,不過最長不會超過十年。
想想錢慧醫生這麼厲害的外科醫生,竭盡所有也沒辦法救治自己的兒子,這種在自己擅長的領域無能為力的感覺,委實太過絕望。
漸凍人症是一種絕症,幾十年之後的世界,還是找不出能治癒的辦法。
陳校長沒有追問,一旁的歐成輝有些失落。
錢慧醫生的事,他多多少少聽過一些,傾家蕩產帶著兒子出去看世界,滿地球的轉悠,他就是想找人呢無能為力。
畢竟錢慧醫生的丈夫早些年去世了,父母公婆去世,沒有別的親人,和兒子相依為命。
他上哪兒找去。
「算了,我本來想著這藥不錯,我吃了之後病情穩定多了,很少會復發,沒想到到處找買不著啊。」
歐成輝沉沉的嘆出口氣,神色有些疲憊。
林梔暗暗的瞥了他一眼,只想笑。
歐叔叔是在演戲吧。
沒錯,是在演戲。
因為歐成輝心虛的往她這邊看了一眼,兩人的目光剛好對上。
他尷尬的笑笑,把成分表收起,「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不打擾了,小梔啊,下回你要是見到錢慧錢醫生,能不能麻煩你通知我一聲。」
「當然,沒問題。」
如果她真的能見到的話。
歐成輝起身,這就準備走了。
林梔跟著陳校長送人出學校才回教室。
歐成輝離開學校之後,並沒有急著去買火車票,找了就近的一個招待所歇著。
結果這一歇,讓他才打消的念頭重新升了回來。
「你說這傳單上找的誰啊,都這麼久了,人還沒找著。」
前台擦著桌子,自動略過了貼在玻璃上頭的單子。
另一人接話道:「誰知道呢,你說這人得多有錢啊,捐了這麼多藥品給部隊,名字也不曉得不留一下,圖啥?」
「這個你就不懂了吧,這個叫做好事不留名兒,人家思想覺悟高,是咱們能比的。」
「上頭不是說,這好些個藥都很啥來著,很先進是吧,有些個聽都沒聽過。」
先進,沒聽說過!
歐成輝頓時來了精神。
他的房間離招待的地方很近,又不怎麼隔音,外頭兩人說話他聽了個清清楚楚。
「兩位同志。」他推門出去。
突如其來的動靜驚的門口說話的兩人一激靈,「咋?」
「我想問一下,剛剛你們說的那個藥,是什麼情況?」
「你還挺愛湊熱鬧。」倆人笑了,指著桌子上的傳單道:「就這個,好幾個月之前,有個人給部隊捐了兩大箱的藥品,還是入夜偷摸著送到部隊門口的,部隊能拿咱人民群眾的東西嗎,肯定不能啊,這不,到處找人呢,都找兩個多月了。」
歐成輝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傳單上頭還有張照片。
照片裡,各種藥品整整齊齊的排放著。
藥品的包裝,看起來很眼熟。
不是每個藥品都一模一樣,藥瓶不是常用的那種鐵藥盒子,瓶子的幾乎都是塑料製品,紙盒子裡的還是一板一板的。
盒子的質感更不用說,上頭的畫跟現在的完全不是一個風格。
簡而言之,就是和林梔給他的治療癲癇的藥物包裝如出一轍。
歐成輝面色微變,腦海里林梔說的話再次浮現。
他恍然。
呀!被那小丫頭給忽悠了。
「大哥,大哥?」招待人員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啥美事兒呢,傻愣著不說話呢還。」
歐成輝回了神,「沒啥,我就想著這些東西跟咱們平常見到的不太一樣,看這包裝。」
「是啊,像國外進口的,這匿名捐藥的人可真有錢啊。」
估計不是國外的,興許是林梔自製的。
歐成輝暗自腹誹,回屋琢磨起來。
從最初的驚訝,到原來如此,再到最後變成疑惑。
林梔才多大,十九,不到二十,就有本事制這麼多藥?
不應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