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賤蹄子你……」
張梅看見阮梔低頭與江勤說話,不用想也知道是在出主意,當下就怒聲開罵。
警察一個眼神飄了過來,她下意識就禁了聲兒。
江父江母:「……」
江勤撇了眼阮梔,往前一步:「你如果為著你親閨女著想,就把事實說出來。」
張梅一怔:「你什麼意思?」
阮鋒亦抬頭看過來。
「你這個閨女現在還在大窪村吧,她隔三差五就受你的接濟,現在你倆要坐牢了,她怎麼辦?」
「你威脅我?!」
張梅陡然轉頭,發現警察依舊面不改色,正視前方。
「不是,警察同志,他們威脅我?」
剛剛她說話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態度。
已經四十多的警察同志瞥了她一眼,在她期待的目光下又把淡定的臉轉了回去。
他也有閨女,想想要是人販子把自家的閨女拐走了賣到這樣一戶人家,還不得心疼死。
這些受害們情緒激動點怎麼了,他們當警察的也要體諒。
張梅呆了呆,心頭竄出一股火氣,還沒等開口,就聽那小姑娘又道: 「嘖嘖,警察同志,我記得他們要搶阮梔的錄取通知書,阮芳也。」
「我說。」張梅急急出聲,打斷了她的話:「我說還不成嗎。」
一直沉默的阮鋒快步走上前,想要攔她。
臭娘們一點腦子都沒有,既然芳丫頭沒有被抓過來,那就說明當下這些事情算不到她頭上去。
張梅無視阮鋒的阻攔,撇開他的手,仔細回想起來:「我記得她身上穿著一件水紅色的小馬甲,料子很好。」
至於為什麼記得那麼清楚呢,一來是因為那布料特別好,上面還有奇形怪狀的圖案,一看就是高級貨,二來則是因為奇怪,說是個男娃娃,怎麼穿著女娃娃的衣服。
現在想來,她只恨自己當初做賊心虛,生怕有人瞧見什麼,緊趕緊的銀貨兩訖,沒檢查小娃娃的性別。
要是買來的是個男娃,哪兒還有現在這些污糟事。
江霜呼吸一窒,攥緊了手心。
衣服是差不多對得上的。
「上面有沒有什麼圖案?」
張梅眼神閃爍,想著要不要隨口胡謅一個。
如果阮梔真是這家人的孩子,以後大富大貴去了,她不得慪死。
「不要想著耍花招。」江霜一眼看出她的心思,冷冷的警告著,「我這個人報復心重,你想不出不要緊,胡說八道,就別怪我不客氣。」
她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她找女兒路上的絆腳石。
張梅咽了口口水,莫名心怵。
她一個要坐牢的人,沒什麼可擔心的,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阮芳。
只能老實道:「我也不認識什麼圖案,就圓圓的上面有倆毛耳朵,瞧著不知道是老虎還是獅子。」
江霜撐著牆角,唇中吐出一口氣,再看阮梔的目光,徹底變了。
一見她這反應,江父江母想到了什麼,忙問:「對的吧,小妹,衣服是對得上的吧。」
「對,對的。」她閉了閉眼,淚珠滾滾而落。
世間不可能有那麼多的巧合,與棉棉一樣的年紀,丟失的地點,顏色相一的小馬甲,還有上面的圖案,是國外的一個動畫片上的,棉棉小時候最愛看。
國內壓根就沒有。
正是因為怕這婦人瞎答應,她才只是問什麼圖案。
阮梔站在旁邊聽著,心中沒來由的五味雜陳。
江勤則是高興。
阮梔真要成她妹妹了。
「那她小時候有沒有什麼胎記?」
怕弄錯了,江父又問了一句。
張梅不敢亂說,指了指手臂靠肩膀的位置:「這兒以前有一個,花形的,還有花蕊嘞。」
說到這兒,她覷了阮梔一眼。
那時候家裡門口種著一棵,開花的時候噴香,她正愁這丫頭取個啥名兒好。
本來想說隨便叫個二丫蛋,奈何才分地,不好做的太明顯,這才就地取材。
「那為什麼現在沒有了?」江母緊跟著問。
「三歲的時候燙的。」
她沒敢說是因為阮芳小時候和阮梔吵嘴,就在碳火旁邊,阮芳推了她一把,阮梔就跌在碳火旁邊。
肩膀拐子上直接燙掉了一層皮。
所幸年紀小,好的快,這些年下來,都看不出受過傷。
警局裡頭,氣氛安靜下來
江霜望著阮梔,緩緩走過去,淚光閃爍的同時又是抑制不住的笑意浮動。
「棉棉,你是我的棉棉啊!」
她緊緊抱著阮梔,徹底放聲大哭。
找到了女兒的歡喜盈滿心頭,這十多年來的奔波與痛苦在此刻就像過眼雲煙。
阮梔有些無措的靠著她,感受著她手裡的力道,微微抬手,撫著她的後背,眼眶也濕潤起來。
可能是就沒有期待過能找到親生母親,這一刻,一個「媽」字她竟有些叫不出口。
江家三口看著這一幕,也暗戳戳抹起了眼淚。
隔著鐵籠子,張梅看著母女相聚的場景,咬了咬後槽牙。
這死丫頭日後真的要去過好日子了,她的芳丫頭咋辦啊?
阮鋒側身面對著牆角,任由昏暗的陰影遮住滿臉的陰鶩。
出了警察局,江霜依舊緊緊握著阮梔的手不放。生怕再一個不小心,就把女兒給弄丟了。
「棉棉……不,我該叫你小梔,這些年,這些年……」
她想問問她過的到底如何,一想方才那對夫妻的嘴角,便止不住的哽咽。
阮梔與她對視,回以微笑:「我挺好的。」
一個個仇人都解決的差不多了,秦漠時亦好好的,她怎麼會不好呢。
江霜自然不會信,一聽這話就知道是用來安慰自己的。
「沒事,跟媽回家去,再也不用過苦日子,受這些罪了,對了,你爸他還不知道我找著你了,還有你哥哥,他們要是知道了,肯定高興的三天睡不著覺。」
「還有,這是你舅舅,舅母,勤勤是你表姐,說起來還真是有緣分,你們表姐妹的,成了同學,還是一個屋裡頭的。」
她說起這些話來不停,看著阮梔的目光隱隱發亮,像是在看什麼稀世珍寶。
「是呀是啊,看來,我到這兒來念書是命中注定的,老天爺都派我來找妹妹呢。」
阮梔被幾人殷切熱絡的視線圍著,猶豫許久後,唇瓣闔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