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一趟梁溪。」江霜做了決定。
她太想要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孩子是不是她的女兒了。
幾人皆是一驚。
「棉棉被偷走的時候,身上穿的是桃粉色的小馬甲,上面還有我親手繡的棉花圖案,人販子抓了小孩兒去賣,沒道理會給孩子買新衣服穿吧。」
只要去一趟梁溪,問問那對夫妻就知道了。
那件衣服是在國外買的,上面有很多可愛的圖案,就算放到現在,也是好看的,想來他們應該有印象。
這話說的不無道理,江父江母自然是沒有阻攔的理由。
江霜又看向阮梔:「小梔,我能這麼叫你嗎。」
阮梔微笑:「當然。」
「如果我想請你和我一起去梁溪,你願意嗎?」她小心翼翼的問出口。
這個要求,實則有些強人所難。
阮梔略微斟酌過後,答應下來。
梁溪她是遲早要回去的,不為別的,她總要看看阮鋒和張梅落魄的樣子。
坐牢還是便宜了這倆人。
真正讓他們無法接受的,是出獄後的日子。
見她答應下來,江霜鬆口氣。
江父這才插進話來:「好了,說好了就成,那咱們明天出發吧,這位小同志,你今晚且在這兒住吧,外頭天都黑了。」
房間裡燈光明亮,與窗外的黑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是啊,你和我睡一屋,咱們還能說會兒話。」江勤挽著她的手臂道。
「那就打擾了。」
江勤拉著她去了房間裡。
望著少女背影,江霜嘴唇闔動著,一時恍惚。
等房門關上,她才想起來剛剛要說什麼。
口袋裡還有一張照片,是她隨身攜帶著的,上面是一家三口。
照片上的她二十一歲,懷裡抱著的,是才過完一歲生日的小姑娘。
因為常年拿在手心摩挲,邊緣已經泛白。
「哥,嫂子,你看小梔像不像林笙。」
林笙是她的丈夫,此刻人還在國外。
當年他們一家三口回國旅遊,帶著孩子去了梁溪,林笙為了給她拍照,一時大意丟了孩子。
這些年,兩人沒少吵架。
江霜憎恨自己,也惱怒林笙。
兩個人的婚姻已經名存實亡。
「是有些像。」
江父第一眼看到阮梔的時候,就覺得像。
江母忽然想起來一件事:「你沒給妹夫寫信嗎?」
「寫了,不過這一時半會兒的,估計都沒出省,他人在國外呢,就算得到消息回來,也得要個把月了。」
林笙的工作性質特殊,屬於保密級的,平常能不聯繫就不聯繫。
江母嘆口氣,由衷的開口:「我倒是覺得這個孩子真像,不僅僅是長相,連天賦也像遺傳了林笙的。」
「這麼大的事兒,林錚那孩子也不在。」江父瞥了江霜一眼,有些擔心。
這個時候若是林錚在,她還能好受一些。
「也是沒辦法,部隊緊急召回,肯定有重要的任務。」
夫妻倆兀自說著。
一家人滿懷期待入睡,醒來是就開始收拾東西往火車站去。
招待所的房間沒有退,給了錢,讓老闆給留著,他們這趟來,帶了不少行李,這趟去梁溪,路也遠,大包小包的帶來帶去麻煩的很。
阮梔兩手空空。
現在處於調查階段,阮鋒和張梅就關在了鎮子上的派出所里。
阮梔出現的時候,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警察在了解了江霜的來意後,放了阮鋒和張梅出來見人。
僅僅是幾天沒見,上了手銬的兩人已經看的出身形消瘦來,走路一拖一拖的,活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折磨。
派出所不是牢房,兩人被丟進了專門看管臨時犯人的鐵籠房子裡,門口還有警察同志看著。
幾個衣著光鮮的男男女女站在了不遠處。
阮鋒和張梅抬眼望去,視線越過他們,那張笑容燦爛的精緻面龐映入眼中,仿佛一根刺扎了進來。
等人走近了,張梅冷笑著開口:「怎麼,這是找到了親生父母,來向我討債的?」
她掃一眼江勤父母,表情有些扭曲:「你們可要小心了,這死丫頭沒心沒肺,把人利用完了就丟,是個養不熟的白眼兒狼啊。」
阮梔淡定往旁邊一坐,眼底儘是嘲弄和暢快。
顛倒來顛倒去,除了白眼狼,就沒個新鮮的詞兒。
阮鋒站在陰暗的角落裡,眼底怨毒的神色涌動。
江家幾人皺眉,只是聽了張梅這兩句話,便覺得阮梔說的話怕是一點兒都不誇張。
負責這個案件的警察走了過來,用棍子敲了下鐵門,沉聲警告:「給我老實點。」
張梅縮了縮脖子,不吭聲了。
「問吧。」警察對著江霜點點頭。
「你們還記得當初買、買下這個孩子的時候,她身上穿的是什麼衣服嗎?」
張梅品出了這話里的不對味,咧嘴笑了。
「時間那麼久,我哪兒還記得啊。」
這幅態度,顯然就是知道了,不想說。
找女兒這麼多年,江霜不知道和多少這樣的人打過交道,直截了當道:「若是你願意告訴我,我必有重謝。」
「重謝?」張梅噗嗤一笑,「我都給這個小賤蹄子害的坐牢了,要你的重謝有什麼用。」
「現在沒用,不代表出獄後沒用,難道你想在裡面關一輩子。」
張梅沉默下來。
這時,阮鋒才走過來。
幽深的目光寸寸移動,帶著幾分笑意,「你要是想知道也行,讓阮梔拿諒解書來。」
「哎哎哎,說什麼呢。」警察敲了敲鐵門,「公然在派出所威脅受害者,我看你是想把牢底坐穿。」
阮鋒沒在說話,靜靜的看著江霜。
從這一家人的穿著就能看出來,絕對是有錢人家。
出具諒解書,還只是第一個要求而已。
然而,他算盤珠子打的再好,沒人會理她。
江霜丟了女兒在怎麼著急,也不會為難一個受了這黑心肝夫妻倆十幾年罪的小姑娘。
「這不可能。」
阮鋒撇了撇嘴角,沒想到這個女人拒絕的這麼幹脆。
「那我就沒辦法了,我們老兩口畢竟上了年紀,記性不好。」他直接往地上一坐。
江勤眉頭緊皺,忍不住道:「你們也太沒有良心了吧,這本來就是你們應該配合的事情,憑什麼要求回報啊。」
阮梔走過來,拍了拍她肩頭。
江勤身形一頓,耳邊傳來幾句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