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沉魚也不知道那邊兒是不是有顧忌,大過年的不好意思打擾他們,也沒聯繫三個孩子。
這話一出口,她就感覺到頭頂上的男人氣息變冷了。
「怎麼,不方便?」
這人要是不方便,她自己帶孩子們去也成。
「要不你給我個聯繫方式,我帶老大他們去?」
過了會兒,男人搖了搖頭,「沒有不方便,下午就帶你們去,打完電話我去蓉城第一紡織廠。」
在於家書房裡,他跟師長已經提過這個事兒了,還申請了車。
再說了,就算再忙,這事兒也得他帶著去才對,至於自家這個憨直的,還是離陳夢遠點吧。
「成,就這麼說定了,之前那事兒你問問孩子們的意見,咱們不是封建大家長,要尊重孩子們的意見。」
「知道了。」
頭頂的聲音悶悶的,柳沉魚不知道這人在想什麼,但她沒問出口。
睡了個午覺,三個孩子醒了,柳沉魚也不繼續在床上膩著。
今天出去玩鞭炮,秦爍的褲子差點兒被炸到,他還記著柳沉魚說的這衣裳開學的時候還得穿,生怕還沒開學就穿得洗不出來。
一睡醒,他就換了條舊褲子。
秦燦也一樣,哥倆看著彼此的舊褲子,忍不住相視一笑。
倒是老三那個臭美大小子,睡覺都捨不得脫,醒了第一件事兒就是去柳沉魚屋裡照鏡子。
秦爍怕老三吵著柳沉魚,趕緊追了過去。
結果出了臥室,剛到堂屋就發現柳沉魚和秦淮瑾在磕瓜子。
「醒啦,怎麼睡了個覺還換了條褲子?」
柳沉魚把瓜子片吐到懷裡的麥乳精桶里,笑眯眯地看著秦爍道:「甭著急,老三去屋裡照鏡子了,來,先喝口水。」
這幾天她觀察到秦爍咳嗽的次數明顯少了,想必這就快好了。
秦爍見柳沉魚已經醒了,也就不著急抓老三。
走到桌邊,端起柳沉魚早就晾上的熱水,慢吞吞喝了一口。
他低頭笑笑,這水的溫度正好。
「我怕褲子洗不出來,就想著先穿舊的,不怕髒。」
「都隨你,不過穿了的褲子也拿出來,等初三之後讓你爸給你們洗了,開學就能穿乾淨的了。」
柳沉魚嗑瓜子吃得嘴巴乾乾的,正要喝水,她的茶杯就遞到眼前了,她看了眼拿著水杯的男人,笑了。
秦淮瑾摸了摸鼻子,「蜂蜜水。」
柳沉魚睡醒之前,他給晾上的,這會兒喝正正好。
柳沉魚接過水杯喝了一大口,然後問在一邊兒默默嗑瓜子看連環畫的秦爍:「抓上一把塞兜里路上吃,咱們一會兒去公社給你媽媽打電話拜年,要麼?」
秦爍看著書,突然聽到柳沉魚的話,瞬間驚喜地看向她:「真的麼?」
然後又看了眼一直沒有出聲的秦淮瑾,眼睛亮晶晶地又問了一遍:「爸,咱們真的給我媽打電話去?」
沒等秦淮瑾說話,他又自言自語道:「這大年初一的萬一我媽沒接到怎麼辦?」
「也不對,初一不休息,她應該在辦公室。」
也是這會兒他才發現秦淮瑾沒說話。
他滿懷期待地看向秦淮瑾,希望從爸爸嘴裡得到肯定的答案。
秦淮瑾也沒讓她等太久,語氣難得溫和:「你柳姨不是說了麼,你要不要去應該跟誰說?」
秦爍撇嘴,果然他爸在家裡沒有什麼地位。
不過他倒是不會嘲笑他,這也是秦爍想見到的。
他難得帶個笑模樣看向柳沉魚:「柳姨,我們現在就走?」
柳沉魚既然提了,她肯定會帶他們去的,這也是他們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觀察到的。
「可以啊,去把老二老三弄出來,咱們就能走了。」
柳沉魚把秦淮瑾遞過來的瓜子推到一邊兒去,「不吃了,再吃嘴裡都要長口瘡了。」
得了柳沉魚的話,秦爍一會兒也坐不住,小跑著去屋裡找老二。
「老二,柳姨說帶咱們給媽打電話去,你穿上鞋,趕緊的。」
秦燦聽了這話,扔下手裡的連環畫,下床趿拉上鞋子就要往外沖。
秦爍看著莽莽撞撞的弟弟,無語地搖了搖頭:「鞋,鞋穿好了再跑。」
回答他的恨不得飛起來的門帘子。
秦爍嘆了口氣,木愣愣的爸爸,不著調的弟弟,這個家沒他可怎麼辦啊。
柳沉魚早就收拾好了,就等著三個孩子,秦爍將老三抓出來圍上圍脖,這才準備出門。
一路上碰上不少還在拜年的戰友,停下來跟秦淮瑾和柳沉魚打招呼,聊了兩句之後知道他們去打電話,也就沒有多聊。
到了公社的郵局,秦淮瑾帶著三個孩子去打電話,柳沉魚則去公社國營商店去逛逛,把家裡缺的補上。
秦淮瑾撥通了陳夢辦公室的電話,轉接之後許久聽到了對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機械廠宣傳辦公室陳夢,你哪位?」
「秦淮瑾。」
電話那頭,半天沒有響動,想必是沒想到前夫會給他打電話,半晌她找回自己的聲音,語氣平和道:「有什麼事兒麼?」
不等秦淮瑾說話,她又道:「孩子是你自己要接走的,現在後悔來不及了,我嫂子是不會讓他們回去的。」
秦淮瑾接走孩子,她哥嫂少了一份收入,跟她來鬧過一次,見沒有緩和的餘地,也放了狠話。
反正秦淮瑾願意養,那三個孩子就跟著親爹也挺好,省得她家裡那口子見天兒的跟她因為三個孩子鬧彆扭。
「你也再婚了,要是沒有特別重要的事兒,以後還是別聯繫了。」
秦淮瑾:「……」
秦淮瑾都要氣笑了,如果可以他恨不得一輩子都不再跟這人聯繫,要不是幾個孩子……
他低頭看了眼兩個眼巴巴的兒子,深吸一口氣,道:「大年初一了,孩子們想給你拜個年。」
也不知道對面那人說了什麼,秦淮瑾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隨後直接掛斷電話。
然後爺們四個面對面的大眼瞪小眼。
「爸,我媽忙著呢?」
秦爍垂下眼,掩去眼中的失落。
秦燦說不出來,只能用小拳頭錘秦淮瑾的大腿,眼睛裡都是焦急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