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你好，我愛人在車上。」
售票員聞言往車裡看了看，沈稚柚連忙朝他招手：「我在這。」
售票員這才放他上來。
除了衣服，還有他們倆結婚時沈奶奶給做的陪嫁，冬天蓋的大棉被，行李並不輕。
就算是顧野，也出了汗。
臉上都有剛才在人群中擠來擠去時蹭到的灰。
坐下後，男人微微喘著氣，「沒被人擠到吧？」
沈稚柚眼睛倏地一酸，把陳翠娟給他們準備的帕子拿出來替他把臉上的灰印子擦乾淨：「沒有，你擦擦，喝點水。」
「好。」
顧野接過水壺，擰開瓶蓋喝了點水放好。
然後拿著帕子把臉上的灰和汗都擦了遍。
他做這些的時候，沈稚柚一直看著他。
從她發現自己所在的世界是一本書的那一刻起，她緊緊抓著顧野，比起尋常妻子對丈夫的依賴，其實更多的是想抓住救命稻草的迫切。
後來她看著顧野越來越在乎自己，沈稚柚更多的，也是鬆了口氣。
就包括昨天領證前跟他鬧，也更多的是因為自己腦海中那根弦繃的實在太久了。
一直到這時候，看著他自己這樣擠來擠去，上車後第一件事是問她有沒有被擠到，沈稚柚才真正意識到，他們倆是夫妻。
不僅僅是她一時用來擺脫劇情的救命稻草。
而是要和自己過一輩子的丈夫。
「還有灰？」
顧野注意到她的視線，以為臉上還沒擦乾淨。
「沒有，擦乾淨了。」
「行。」
從市里到省城火車站的客車要開大半天，順利的話都要下午一點才能到。
顧野剛說讓她靠著自己睡一會，就發現她情緒有點不對，眼睛紅紅的。
男人心一緊，連忙壓低聲音問她是不是第一次出遠門害怕。
沈稚柚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座位的椅背很高，這趟車要開四五個小時，大家都在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也沒人注意他們這邊。
沈稚柚便把臉靠在他胳膊上：「有點怕，我第一次出遠門，你要是不照顧好我，我就跟我媽告狀！」
顧野：「......」
一直都知道自己媳婦在家裡地位有多高。
今天早上陳翠娟他們的表現還是刷新了顧野的認知。
不僅是陳翠娟和沈大河，就連沈國強和沈國旺都起來送她了。
就陳翠娟他們對沈稚柚的緊張程度，顧野都不敢想媳婦要是跟他們告狀，他們會做出啥事。
「不會的。」
沈稚柚哼哼兩聲。
本來就是想作一下，結果一靠上他胳膊，睡意立馬就來了。
「我睡一會，你到了叫我。」
「嗯，睡吧。」
還真是多虧陳翠娟一早就把他們叫起來了，車發動沒多久，兩人就都睡著了。
顧野以前在野外訓練的時候就經常靠著樹睡，在車上睡覺比在野外睡覺舒服多了，一點都不覺得難受。
沈稚柚睡相就差了不少。
出發的時候是靠著他胳膊睡的。
等車到省城火車站時，她整個上半身都趴在顧野腿上。
顧野怕她睡滑下去，還用胳膊護著她。
「終點站火車站到了！大家都醒醒！下車了！」
沈稚柚猛然驚醒，連忙坐了起來，「快下車呀。」
顧野木著臉，「腿麻了，等我緩一下。」
沈稚柚臉一紅。
腿為啥麻，還不是被她給壓麻的。
緩了一會，兩人下車。
顧野把行李從行李架上拿下來，走到火車站候車室後找到位置坐下，離他們的車還有一個多小時。
沈稚柚還是第一回來火車站，好奇地到處看。
白色的候車室，刷著綠色的腰線，兩邊門上都貼著「候車室」三個紅色的大字。
室內整整齊齊分兩列擺了一排排白色的木質長椅。
有坐著等的，也有橫躺著等的。
候車室門口不遠處站了一位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他袖子上帶著一個紅色的袖章，拿著大喇叭，維持秩序。
門大敞著，但是耐不住人太多了。
現在又是熱天，候車室里都不怎麼透氣，汗臭味夾雜著各種食物的味道，甚至還有小孩屎尿的味道，味道十分難以形容。
而且還特別吵，人來人往的，工作人員過一會就舉著喇叭提醒大家看好自己的包。
「車還有會來，那邊有廁所，要上廁所不？」
沈稚柚搖了搖頭，「我不上，你要去去，我在這裡看著行李。」
她在外面不敢吃東西喝水，就怕半路要上廁所。
顧野點點頭：「那你在這裡等我一會，等我回來。」
「嗯。」
顧野一走，坐在他們前面的一名男同志就回頭笑著問她：「同志，剛才那是你愛人不，看著是軍人啊。」
出門之前顧野就和她說過，火車站和火車上人多，小偷和人販子也不少。
有人主動來和自己說話，沈稚柚立馬拉響警報，點點頭，表現出並不想多交談的樣子。
那人看到沈稚柚的反應也不奇怪，笑了下回頭。
男人上廁所就是快啊。
顧野很快就回來了，看到有人和沈稚柚說話，立馬加快步子，在她旁邊坐好。
「累不累？」
「不累，但有點熱。」
候車室太悶了，但是外面更熱。
一下車就發現了，省城竟然比他們鄉下還要熱。
沈稚柚就在裡面坐了一會，都熱出了一身汗。
顧野更不用說了，身上的衣服都已經濕透了。
沈稚柚讓顧野把蒲扇拿出來，本來是準備自己打風的，結果顧野拿出來就十分自覺開始自己打風。
蒲扇打著風，瞬間舒服了不少。
「等會要坐多久的火車啊。」
「睡一夜，明天早上就到了。」
睡一夜！
沈稚柚瞪大眼，「這麼遠啊。」
那不是兩天都在路上。
怪不得之前顧野很少回來呢。
這樣一來一回，路上都折騰人。
「差不多，我買的臥鋪票，睡一覺，很快。」
他自己以前都是買的硬座，坐一夜，渾身都快散架。
但是帶著她，顧野想也沒想，買的臥鋪票。
臥鋪票。
那火車上還有床？
第一次出門，沈稚柚對什麼都好奇，但是她要面子，怕別人嘲笑她是鄉下人，驚的眼睛都瞪圓了，也沒問。
默默把自己這一路的見聞牢牢記住。
到時候寫信回去告訴陳翠娟，陳翠娟不知道多喜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