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次能詐出小李和范老太的關係，還真得多虧了王全。
昨天，王全按照趙鷺提供的地址找到了那個破舊的胡同。
胡同里靜悄悄的，幾間低矮的平房擠在一起，牆皮斑駁脫落，透著一股頹敗的氣息。
趙鷺說的那間房子大門緊閉，掛著一把大鎖。
王全推了推門，紋絲不動。
他知道，這裡已經人去樓空了。
雖然房子裡沒人，但王全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一絲生活的氣息。
門前的台階上還殘留著一些細碎的泥土，像是最近有人走動留下的。
王全留了個心眼。
這棟宅子本是出租的，他便扮作找房的人，正大光明地找到了房東。
房東是個精瘦的老頭，聽說有人要租房，立刻來了精神，絮絮叨叨地介紹著房子的情況。
王全跟著房東進了屋，房子不大，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霉味。
他裝模作樣地四處看了看，沒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
正當他準備離開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瞥到角落裡一個小小的木箱。
他走過去，打開箱子，裡面凌亂地堆放著幾件女娃娃的小衣服。
王全心裡一動，總覺得這些衣服出現得有些突兀，便不動聲色地將衣服收進自己的包里，然後謝過房東，離開了。
王全為人可靠，他知道這些衣服可能會成為線索，便第一時間把它們帶給了嚴越。
嚴越看到這些衣服的時候，心裡咯噔一下，他幾乎可以肯定，這些衣服就是寶珠的。
除了衣服，王全還從左鄰右舍的口中打聽到了范老太的一些基本信息。
從表面上看，范老太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帶著孫女的老太太，平時深居簡出，很少與人來往。
家裡偶爾會有人來，但來得最多的，是一個年輕的小伙子。
那小伙子總是叫范老太「奶奶」，對她噓寒問暖，照顧得無微不至，看上去很親昵。
嚴越將這些信息串聯起來，腦海里逐漸浮現出一個清晰的脈絡。
他幾乎可以肯定，那個小伙子就是小李，而范老太不但是個潛伏者，還是小李的奶奶。
本來，嚴越還有些不確定自己的猜測，但看著小李的反應他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審訊室里，只有一盞昏黃的燈泡發出微弱的光芒，照在小李那張陰沉的臉上，更顯得冰冷可怖。
他被銬在桌子上，嘴裡塞著布團，身體不停地扭動著，像一條擱淺的魚，徒勞地掙扎著。
嚴越站在他的面前，目光如炬，像一把鋒利的刀子，直直地刺入小李的內心深處。
「我們找到了你奶奶。」
嚴越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像一顆釘子，敲打在小李的心房上。
小李的眼睛瞪得老大，眼球布滿血絲，驚恐和絕望在他眼中交替閃爍。
他想要說話，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發出「嗚嗚」的嗚咽聲，喉嚨里發出嘶啞的掙扎聲。
可嚴越只不緊不慢地開口：「小李，你想見見你奶奶嗎？想知道她現在怎麼樣嘛？『響尾蛇』又是怎麼對她的，你知道嗎？」
嚴越一口氣拋出三個問題，小李一個都沒有回答，因為他口中的布團還在，但嚴越其實也沒想讓他回答。
他知道，這三個問題足以擊潰小李的心理防線。
嚴越只是想通過這幾個問題，搞崩小李的心態，或者讓小李自亂陣腳。
沉默在審訊室里蔓延，像一張無形的大網，將小李緊緊地包裹住，讓他無法呼吸。
他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順著鬢角滑落下來，滴落在冰冷的桌面上。
小李也確實像嚴越想的那般，有些慌了，但他還殘存著一些理智，對嚴越的話只是將信將疑，並沒有馬上做出反應。
嚴越看著小李的反應，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冷笑。
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看來，你還是不肯相信啊。」嚴越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嘲諷，「沒關係，很快你就會知道一切了。」
說完，嚴越轉身離開了審訊室，
審訊室的門「砰」的一聲關上了，將小李徹底隔絕在黑暗之中。
嚴越出了審訊室，從口袋裡掏出皺巴巴的煙盒，抖出一支煙叼在嘴裡。
火柴划過，微弱的火光映照在他疲憊的臉上，深深吸了一口，煙霧繚繞間，他緊鎖的眉頭稍稍舒展。
王全遞過來的那堆小孩衣服里，除了寶珠的衣服，還有一條顏色暗沉的圍巾。
這顯然不是孩子的，那就只可能是范老太的。
嚴越捏著這條圍巾，再次推開審訊室的門。
此時，小李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不再像剛才那樣驚恐失措。
他冷冷地看著嚴越，眼神裡帶著一絲倔強和敵意。
嚴越並不在意他的變化，示意身旁的警衛員拿掉小李口中的布團，然後將那條圍巾放在了桌子上。
圍巾很普通，是隨處可見的深灰色和線條紋理。
但就是這樣一條普通的圍巾，卻讓小李原本平靜下來的眼神再次起了波瀾。
他死死地盯著那條圍巾，喉結滾動，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小李不是個莽撞的人，否則也不可能在研究所潛伏這麼久，一直沒露出馬腳。
他心思縝密，做事謹慎，輕易不會流露情緒。
但這條圍巾，是他上個月才給奶奶買的。
奶奶告訴他，這條圍巾她很喜歡，會一直戴著。
而現在，這條本該在范老太脖子上的圍巾，卻出現在了審訊室的桌子上。
這說明什麼？
小李的腦子飛速運轉，兩種可能性在他腦海中交替出現：要麼奶奶已經被抓了，要麼……被「響尾蛇」秘密「處理」了。
後一種可能性讓他不寒而慄。
「響尾蛇」的冷酷無情他是知道的，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
如果奶奶真的落到了「響尾蛇」手裡……
小李不敢再想下去，他緊緊地咬著嘴唇，指甲深深地陷進肉里，指關節泛白。
嚴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小李的反應，他知道，這條圍巾就是突破小李心理防線的關鍵。
沉默在審訊室里蔓延，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終於，小李抬起頭，目光中充滿了痛苦和掙扎。
「我……我奶奶她……」他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顫抖。
嚴越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等待著他最後的抉擇。
他知道，小李的內心正在進行一場激烈的鬥爭。
一邊是「響尾蛇」的威脅，一邊是奶奶的安危。
他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