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嚴越一睜開眼,便撞進一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裡。
寶珠窩在鄭錦懷裡,小小的身子蜷縮成一團。
烏黑的髮絲有些凌亂,幾縷調皮地貼在白皙的臉頰上,更顯得她嬌憨可愛。
許是鄭錦在身旁的緣故,寶珠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膽怯,反而是好奇地打量著嚴越。
嚴越心頭一軟,對著寶珠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寶珠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片刻後,才小心翼翼地回以一個淺淺的笑容。
儘管如此,嚴越還是敏銳地捕捉到寶珠心裡淺淺的防備。
畢竟,他們相處的時間還太短,建立信任需要時間。
突然,寶珠的小身子扭動了一下,似乎想要起來。
嚴越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寶珠,是不是想上廁所?」
寶珠繃著小臉,微微點了點頭,臉頰上泛起一絲淡淡的紅暈。
嚴越動作輕柔地起身,迅速穿好衣服。
然後,他拿起疊放在椅子上的棉衣棉褲,準備給寶珠穿上。
寶珠看到嚴越拿著衣服過來,小小的身子往後縮了縮,似乎不太願意讓他幫忙穿衣服。
嚴越看出她的抗拒,尊重她的意願,指了指還在熟睡的鄭錦,輕聲問道:「寶珠,讓阿姨幫你穿,可以嗎?」
寶珠點點頭,又搖了搖頭,小臉蛋上寫滿了糾結,最後還是對著嚴越張開了胳膊。
嚴越有些詫異,但很快就明白了寶珠的意思。
她想要鄭錦,但又不想吵醒鄭錦,所以才選擇讓自己抱她去廁所。
這么小的孩子,就已經懂得為別人著想了。
嚴越心軟的同時,又夾雜著一絲心疼。
懂事早的孩子,是因為吃了太多苦。
他不免又想到了昨晚寶珠做噩夢,蜷縮在鄭錦懷裡瑟瑟發抖的樣子。
他本還想著通過寶珠,能找到帶走她藏匿她的人,可一想到寶珠害怕的樣子,他就捨不得讓她再受到傷害。
而且,最好能儘快離開這裡,去到新的環境,寶珠才會逐漸淡忘那些壞事情,像一顆正常的幼苗一樣茁壯成長。
這個念頭如同種子一般,在嚴越心中迅速紮根,並開始萌芽。
他彎下腰,小心翼翼地將寶珠抱起來。
寶珠很輕,像一團柔軟的棉花。
嚴越把她抱在懷裡,感受著她小小的身子貼著自己的體溫,一股莫名的責任感油然而生。
下樓的時候,嚴越刻意放輕了腳步,生怕驚擾了還在熟睡的鄭錦。
寶珠也很乖巧,安靜地趴在他的肩頭,小手緊緊地抓著他的衣領。
王阿姨正在院子裡掃地,看到嚴越抱著寶珠下來,立刻迎了上來:「寶珠醒啦?我去給她打點熱水洗臉。」
「先不洗臉,王阿姨,她想上廁所。」嚴越說道。
王阿姨笑著接過寶珠,帶著她去了一樓的衛生間。
餐桌上,蔡文淑已經坐在那裡看報紙了。
王阿姨動作麻利,寶珠上完廁所,又洗了臉刷了牙,才被她牽著小手上桌吃飯。
蔡文淑,已經坐在桌子旁看報紙了。
聽到寶珠清脆的腳步聲,她立刻放下報紙,慈祥地笑著,張開雙臂:「我的乖寶珠來啦!」
寶珠已經認得蔡文淑了,她邁著小短腿,噠噠噠地跑過去,一頭扎進蔡文淑懷裡,奶聲奶氣地叫道:「奶奶!」
「哎!」蔡文淑心都要化了,她抱起寶珠,在她粉嫩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
然後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雞蛋羹,送到寶珠嘴邊:「來,乖寶珠,吃雞蛋羹。」
寶珠張開小嘴,一口吞下,滿足地眯起了眼睛。
嚴越則在一旁趁機開口:「媽,部隊那邊已經開拔去西北了,韓團長來信兒讓我直接過去。」
蔡文淑餵寶珠的動作頓了頓,抬頭看向嚴越:「這麼急?這才回來幾天啊?」
「這次在家裡待了快半個月了,已經超了假期了,要不是特殊情況,早該就走了。」嚴越解釋道,「而且西北那邊情況複雜,我必須儘快歸隊。」
蔡文淑嘆了口氣,她知道兒子一心撲在部隊上,也知道軍令如山,便不再多說什麼。
只是她有另一個憂慮:「你這一走,錦丫頭和寶珠怎麼辦?路上多不方便啊。」
嚴越明白母親的擔憂,寬慰道:「媽,您放心,我能買到臥鋪票,不會讓她們娘倆受委屈的。」
蔡文淑搖搖頭,欲言又止,猶豫片刻才說道:「我不是擔心火車,我是琢磨著,錦錦肚子裡......」
嚴越一愣,隨即明白過來母親的意思。
只是和自己的母親討論鄭錦可能懷孕的事情,讓他覺得有些尷尬。
他輕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不自在:「媽,您想太多了。鄭錦她自己就是大夫,要是真有了,她自己還能不知道?」
蔡文淑聞言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哎呀,你看我這腦子,把這茬給忘了!」
但蔡文淑到底還是怕鄭錦粗心,所以趁著鄭錦收拾行李的時候,她去找了鄭錦一趟。
只是,蔡文淑有些難以啟齒:「錦錦啊,媽想問問,你……那個……」
鄭錦有些迷茫:「媽,您想問什麼?」
蔡文淑索性豁出去了:「你肚子……有沒有......」
鄭錦瞬間反應過來,蔡文淑想說什麼。
昨天早上,蔡文淑其實也提過這事兒,當時鄭錦就給自己摸脈搏。
顯示一切正常,並沒有懷孕。
鄭錦當時就鬆了一口氣。
眼下,她還不想要孩子。
西北條件艱苦,她又要隨軍,真有了孩子,撫養起來太困難了。
況且,她跟嚴越的感情才剛剛開始升溫,她想先好好經營這段婚姻,孩子的事情,以後再說。
聽到鄭錦說沒有,蔡文淑也跟著鬆了一口氣,她主要是怕路上顛簸,再出什麼事兒。
送走蔡文淑,鄭錦思慮再三,她決定還是去一趟醫院。
雖然說這幾次都沒有,可她和嚴越最近都有些把控不住,這種事情,誰又能說得准呢?
隨後,鄭錦就去醫院買了些計生用品。
等她回到家,卻發現家裡多了幾個陌生面孔的軍人,一個個身姿挺拔,神情嚴肅。
蔡文淑正熱情地招呼他們喝茶。
鄭錦心中疑惑,這些人是什麼來頭?
難道是來找嚴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