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錦被這一幕嚇得呼吸都停止了。
她沒想到嚴英能瘋狂到這個地步,竟然還帶了刀具。
也就是說她早就想到,會走到這一步嗎?
「壞了!」范所長臉色鐵青,撂下這句話,就衝出了辦公室。
他一邊跑一邊喊著叫醫務室的人過來。
鄭錦也從呆愣中反應過來,跟著范所長一起跑了出去。
等鄭錦跑到門口時,警衛已經控制住了嚴英,奪下了她手中的刀。
刀子掉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在此刻異常刺耳。
宋勻因為反應及時,衣服又厚,並沒有被刺到要害。
只是手臂被劃了一個大口子,鮮血染紅了衣袖,觸目驚心。
圍觀的人一邊看熱鬧一邊倒吸涼氣,竊竊私語。
有人在議論嚴英的瘋狂,有人在擔心宋勻的傷勢。
科研所里高級知識分子居多,這種血淋淋的場面還是很少見的。
幸好鄭錦隨身帶著止血散,她撥開人群,掏出止血散,對宋勻說了一聲「忍忍」,就蹲下身來為他處理傷口。
「嘶……」
儘管鄭錦已經儘量輕柔,但傷口很深,撒上藥粉的瞬間還是帶來一陣刺痛。
鄭錦覺得宋勻是個很怕疼的人,她倒藥粉的時候,能清晰地感覺到宋勻小臂肌肉的緊繃,可這樣更容易出血。
「放鬆,放鬆。」鄭錦連說了兩遍。
可宋勻依舊沒有放鬆下來,甚至緊咬牙關,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並不是怕疼,而是鄭錦的手扶著他的胳膊,那種真實的碰觸感,讓他心跳動得太快。
為了避免被發現,他只能竭力控制。
然而這種感覺,比疼痛更讓他難以承受。
......
人群外,趙鷺嘴角微微含笑,既像個局外人,又像個掌控者,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場鬧劇。
事情的發展比她預想的還要順利,還要精彩。
嚴英這一刀,捅得真准,真狠!
她原本只是想讓嚴英拿出點「證據」,潑鄭錦一身髒水。
因為鄭錦一旦擔上「作風不正派」這樣的污名,政治部就可以名正言順地介入。
畢竟她是嚴越的妻子,是軍嫂。
軍嫂的作風問題,可是大事。
她作為政治部的人,也必將會參與其中,到那時,鄭錦就別想翻身了。
而且,她有的是方法,讓嚴家主動和鄭錦斷絕關係。
一個被嚴家掃地出門的女人,誰還會在乎她的生死?
到時候,她就能圓滿完成這個「特殊任務」。
可以重新獲得自由,女兒也會回到她身邊,父母也能官復原職。
她再和曾亮那個畜生離婚,從此海闊天空,天高任鳥飛。
她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接近嚴越,成為嚴家的兒媳婦。
她相信,以她的手段和姿色,拿下嚴越只是時間問題。
至於嚴英這個拎不清還瘋得厲害的大姑姐……
哼,誰管她死活?
死了更好!
想到這裡,趙鷺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趙鷺在心裡暗自得意,自己這步棋走得真是妙極了。
她甚至開始後悔,之前怎麼就沒想到利用嚴英這顆好用的棋子呢?
白白浪費了時間和精力。
不過現在也不晚,一切都在朝著她預想的方向發展。
她要做的,就是靜靜地等待,等待著收穫勝利的果實。
人群外,趙鷺嘴角的微笑僵住了,笑意還沒來得及完全褪去,眼神卻驟然變得銳利起來。
人群外側,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讓她瞳孔猛地一縮。
王魯?
雖然那人戴著帽子,帽檐壓得低低的,幾乎遮住了整張臉。
但趙鷺還是從他略顯佝僂的背影和走路的姿勢中,認出了他。
他怎麼會在這裡?
突然,王魯略微側身,一隻手從大衣口袋裡伸了出來。
那隻手帶著厚厚的護手套袖,幾乎與藍黑色的人群融為一體。
但趙鷺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藏在其中的黑色金屬——一把槍。
而槍口,正對著宋勻!
人群熙攘。
誰也沒有注意到這個不起眼的黑影,更沒有人注意到那隻藏在黑暗中的手,以及那黑洞洞的,足以致命的槍口。
但鄭錦卻像是突然被什麼東西擊中了一樣,猛地抬起頭,視線精準地鎖定了對面的趙鷺。
也看見了趙鷺驚慌失措的表情。
鄭錦的心臟猛地一跳,一種強烈的不安感席捲而來。
她順著趙鷺的視線望去,一眼就看到了人群外鬼鬼祟祟的身影,以及他手中那不尋常的動作。
儘管距人影交疊,但她還是瞬間意識到了危險的存在。
電光火石間,鄭錦來不及思考,也來不及細想,只憑著本能大喊了一聲:「有敵人!」
然後想也沒想,抱住宋勻的頭,往旁邊翻滾。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和鄭錦的叫喊聲瞬間激起了現場的混亂。
警衛員們立刻警覺起來,紛紛拔槍戒備,人群也開始騷動,驚恐的尖叫聲此起彼伏。
王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但他畢竟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很快就反應過來。
他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只是,人群的混亂和鄭錦的舉動,到底還是影響了他的準頭。
子彈並沒有擊中預定的目標,而是打在了鄭錦的左臂上。
「啊——」鄭錦疼得慘叫一聲,身子一軟,重重地撲倒在了宋勻懷裡。
殷紅的鮮血瞬間染紅了她的衣袖,顯得格外刺眼。
......
吉普車在崎嶇的山路上飛馳,車輪碾過碎石,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嚴越的雙手死死握住方向盤,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山路顛簸,車身劇烈搖晃,他卻像是感覺不到一樣。
路旁的樹木飛速倒退,模糊成一片綠色的光影。
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唯有眼底深處翻湧著焦灼和不安。
二百多公里,在平坦的公路上只需要幾個小時的車程,在這崎嶇的山路上卻要走上幾乎一整天。
平時,嚴越並不覺得這段路有多漫長,但此刻,每一分鐘的等待都像是在凌遲他的靈魂。
他一想到鄭錦可能正處於危險之中,他的心就被恐懼塞滿,甚至幾乎無法呼吸。
油門被踩到底,引擎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吉普車像一頭髮狂的野獸,在山路上橫衝直撞。
他知道這樣很危險,但他顧不了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