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不能被她毀了

  鄭錦說完,周圍的人瞬間安靜了下來。

  可她不管,拽著還在掙扎的李秀就往外走。

  李秀臉上的得意僵住了,像被人潑了一盆冰水,從頭涼到腳。

  結婚了?

  還是軍人?

  這……

  她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著鄭錦那張平靜的臉,突然覺得有些心虛。

  她偷偷瞄了一眼周圍的人,發現她們看向自己的目光也變得微妙起來。

  「你真結……結婚了?」李秀的聲音有些顫抖,剛才的囂張氣焰瞬間消失殆盡。

  鄭錦沒有理會她的疑問,拽著她繼續往外走。

  「去就去!誰怕誰!」李秀梗著脖子,色厲內荏地叫囂著,心裡卻慌得一批。

  這兩天,趙鷺經常在她耳邊念叨,說宋勻是她好姐妹的男人,卻被鄭錦勾搭,她那好姐妹哭得死去活來。

  還說鄭錦故意燙傷了她的腿,就因為她為好姐妹說了幾句公道話。

  趙鷺大方,經常給她一些襪子、雪花膏之類的小東西,李秀一直很奉承她,自然對趙鷺的話深信不疑。

  可現在……

  鄭錦居然結婚了!

  丈夫還是軍人!

  李秀心裡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要是鄭錦的丈夫真的來了,那她豈不是……

  「我告訴你,我可是親眼看見你勾搭宋工的!趙鷺也看見了!」

  「趙鷺是政治部的,她不會說謊!」

  李秀的聲音越來越高,像是想用音量來掩蓋內心的恐懼。

  只是,她心裡開始後悔,自己不該為了趙鷺出頭,逞一時口舌之快。

  她想起趙鷺偷偷塞給她的那些水果糖,甜甜的滋味此刻卻像黃連一樣苦澀。

  如果鄭錦的丈夫真的追究起來,她該怎麼辦?

  李秀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汗水順著鬢角流了下來,把精心描畫的眉毛都暈花了,像個滑稽的小丑。

  她拼命掙扎,想擺脫鄭錦的鉗制,卻怎麼也掙脫不開。

  鄭錦的手牢牢地抓著她的衣領,一步一步地把她拖向宿舍的大門。

  李秀則漲紅了臉,像一隻被掐住脖子的雞,徒勞地揮舞著手臂。

  宿舍大門就在眼前,鄭錦甚至能感覺到外面走廊里新鮮空氣的味道。

  就在這時,一個提著熱水壺的女人迎面走了過來。

  鄭錦掃了她一眼,頓時覺得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鄭錦同志!「突然對面的女人驚喜地喊了她一聲。

  鄭錦愣了:「你認識我?」

  「呂芳呀,我是呂芳,醫院你幫我女兒接骨,還記得嗎?」呂芳激動地比畫著。

  鄭錦這才想起來,她也有點開心,只是:「呂芳同志,我現在有事,回頭再聊。」

  呂芳這才注意到鄭錦正拽著李秀,就像老捉小雞似的。

  她立刻明白了什麼。

  下午後勤處通知她們收拾一下空床位,說鄭錦要搬進來的時候,李秀就一直嘀嘀咕咕地表達著不滿。

  想來這會兒是當著鄭錦的面兒說了些難聽話。

  呂芳小心翼翼把熱水壺放在地上,走上來拍了拍鄭錦的手,示意她先放開。

  「李秀,你也是的,跟你說了,沒影兒的事兒不要亂說,你到處嚷嚷像什麼樣子!」

  「鄭錦同志,你別衝動,咱們住一個宿舍,有話回去慢慢說。」

  呂芳的語氣更多的是向著鄭錦。

  她知道李秀的為人,嘴碎又愛搬弄是非,在所里沒少得罪人。

  更何況,鄭錦幫過她,她心裡自然更偏著鄭錦。

  鄭錦本來也就是嚇唬李秀,順便在宿舍里立個威,讓大家都知道她不好惹。

  畢竟這兩天流言蜚語瘋傳,她也不想說閒話說到自己面前來,就像今天的李秀一樣。

  所以呂芳勸,她也順勢放了手。

  李秀得了自由,撫了撫被鄭錦抓皺的衣領,腰杆子也硬氣了幾分。

  她剛想開口反駁,卻被鄭錦冷冷的一句話堵了回去。

  「我看著呂芳同志的面兒上饒了你,你再說,我就不饒了。」

  鄭錦的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能看透李秀心底的那些小九九。

  李秀心頭一顫,剛才的囂張氣焰瞬間熄滅。

  她強裝鎮定地哼了一聲,轉身走回了宿舍。

  只是那腳步凌亂,背影狼狽,像一隻鬥敗的公雞,再也沒有了之前的趾高氣揚。

  李秀的身影消失在宿舍門後,圍觀的人群也逐漸散去,走廊里也恢復了安靜。

  「鄭錦同志,這是你的水壺,我剛才在後勤幫你領的。」

  呂芳把水壺遞過去,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

  一股暖流湧上心頭,鄭錦接過水壺,鄭重地說了聲:「謝謝。」

  「謝啥啊,都是一個宿舍的。」呂芳擺擺手,爽朗一笑,「要說謝,也該是我謝,那天在醫院,我都急死了。」

  呂芳的話,突然拉近了和鄭錦的關係,鄭錦對呂芳也是心生好感。

  於是脫口而出:「芳姐,以後你就叫我鄭錦吧,別同志同志地叫了,聽著生分。」

  呂芳自然高興地應了。

  ......

  傍晚時分,趙鷺從胡同走了出來。

  她沒有回家,也沒有回科研所,而是坐上公交車,直奔嚴英家。

  范婆婆的話讓趙鷺意識到,自己時間不多了,她不能只從嚴越下手了。

  嚴英和宋勻,也許才是最好的突破口。

  嚴英的住處,在一個略顯老舊的四合院裡。

  趙鷺到的時候,嚴英正裹著厚厚的被子,半躺在床上,臉色蒼白,雙眼紅腫。

  見趙鷺進來,嚴英先是一愣,隨即驚喜交加:「鷺鷺!你怎麼來了?」

  「英子!」趙鷺快步走到床邊,一把握住嚴英的手,眼圈也跟著紅了,「我…我都知道了!」

  「知道…知道什麼?」嚴英的聲音虛弱,帶著一絲顫抖。

  「宋勻,還有鄭錦,他們…他們怎麼能這樣對你!」

  趙鷺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仿佛比嚴英這個當事人還要傷心。

  嚴英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決堤而出。

  她緊緊抓著趙鷺的手,哭得肩膀都在顫抖。

  趙鷺則輕拍著她的背,嘴裡不停地安慰著:「別哭了,英子,別哭了…都會過去的…」

  嚴英哽咽著點點頭,淚眼婆娑地望著趙鷺:「你怎麼…怎麼知道的?」

  趙鷺嘆了口氣:「我在研究所的政治部工作,鄭錦和宋勻,他們的那些事,哎......」

  她頓了頓,語氣更加低沉:「嚴英,你受委屈了。」

  「他們…他們太過分了!」嚴英的淚水再次湧出,聲音顫抖,「宋勻他…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趙鷺輕輕地摟住嚴英的肩膀,憤憤不平地說:

  「我昨天已經去找鄭錦理論過了,讓她…讓她不要纏著宋勻,結果…」

  「你看,她竟然…竟然用熱水潑我!」

  說著,趙鷺撩起褲腿,露出包紮好的小腿。

  白皙的肌膚上,一塊醒目的紗布格外刺眼。

  嚴英心疼地撫摸著趙鷺的傷口:「鷺鷺,你…你何必為了我去受這委屈…」

  趙鷺故作堅強地笑了笑:

  「英子,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我…我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受欺負?」

  「你別擔心我,這點傷不算什麼。「

  「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們好過的!」

  「我們政治部,是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嚴英看著趙鷺為自己「受的傷」,還處處為自己出頭,內心充滿了感動和愧疚。

  她緊緊地握著趙鷺的手,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只覺得這世間,唯有趙鷺是真心待她的。

  「當初......當初要是你和小越能走到一起,我哪還有這些糟心事。」

  趙鷺則暗暗地勾起了嘴角:這原為嚴越準備的苦肉計,總算奏效了。

  「英子,別這麼說,我和小越有緣無份。」

  「如今他找到想要共度餘生的人,我應該祝福的。」

  「只是,我沒想到他想共度餘生的人,會是鄭錦這樣的人。」

  「我更不能理解,小越竟然為了這樣的人,不顧你們的姐弟情分。」

  說著,趙鷺深深嘆了一口氣。

  這一刻,嚴英看著趙鷺,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她一把抓住趙鷺的手。

  「鷺鷺,你幫幫我!」

  趙鷺面露難色:「英子,我也很想幫你,只是我怕自己有心無力。」

  「怎麼會?你不是說,你們政治部會管的嗎?」

  趙鷺點點頭:「沒錯,我們政治部確實會管,只是我們也只能對宋勻進行勸導。」

  「鄭錦,不屬於我們科研所,我們就是想管也管不了。」

  「除非,有確切證據,能證明鄭錦勾引了宋勻。」

  說完這些,目的達成,趙鷺也就離開了。

  可趙鷺的這些話,就像一顆石子,投在了嚴英的心湖裡,激起層層漣漪。

  她雙手緊緊攥著熱水杯,指關節泛白,熱水也暖不了她此刻的冰冷。

  鄭錦那張漂亮的臉蛋,一次次在她眼前閃過,就像一根魚刺,卡在喉嚨里,不上不下。

  「證據……」嚴英喃喃自語,眼神飄忽不定。

  趙鷺說她們政治部需要實質性的證據,才能給鄭錦定罪。

  可那些捕風捉影的事,怎麼能算得上證據?

  嚴英的心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如果自己真的提供了所謂的「證據」,宋勻怎麼辦?

  趙鷺雖然說不會牽扯到宋勻,可嚴英心裡卻明白,這種事一旦鬧大,哪能獨善其身?

  她用力閉上眼睛,腦海里浮現出宋勻被審查,被批鬥的場景。

  心,猛地一抽。

  不行!絕對不能讓宋勻受到牽連!

  可是,鄭錦……

  嚴英猛地睜開眼,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

  她決不能讓鄭錦繼續留在嚴家!

  這個女人,就像一顆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爆炸,毀了她的幸福。

  她必須想個萬全之策,既能讓鄭錦離開,又不牽扯到宋勻。

  嚴英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的一張全家福上,照片裡,嚴越穿著軍裝,英姿颯爽,嘴角帶著一絲淺笑。

  「嚴越……」嚴英低聲呢喃,眼神逐漸變得堅定,「我也不能讓你被這個女人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