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親戚」拜訪，放假的日子洛鯉也只能在知青點留守。
外邊天還黑乎乎的，洛鯉抱著熱水袋，小尾巴似的在周瑤後邊跟進跟出。
周瑤性子急，轉身差點撞上洛鯉時，忍不住把她提溜到飯桌邊坐下。
「大小姐你消停點兒，你要的五花肉我和你對象一定給你搶回來！」
洛鯉可憐巴巴地垂著腦袋，有一下沒一下地摳熱水袋。
「我想買風衣，還想吃五香牛肉乾。」
周瑤聽得腦仁都隱隱作痛，「咱們去了那麼多次供銷社，你啥時候看得上裡邊兒的衣服了？」
「還五香牛肉乾，你就是進城裡也不一定有賣的啊！」
洛鯉越發委屈地「哦」了一聲。
周瑤「你別給我在這兒裝可憐，今天去鎮上還是你對象開拖拉機，你有本事讓他答應帶你一起啊。」
想到昨天秦戰心硬如鐵的拒絕，洛鯉用力「哼」了一聲。
「憑什麼不讓我去，我今天都沒之前疼了！」
周瑤冷笑，「這樣，你站起來原地跳十下，不喊疼我就幫你求情。」
洛鯉「」
她慢慢走動都得抱著熱水袋，原地跳豈不是要她的小命！
幽怨地睨著周瑤，洛鯉憤憤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封信拍給她。
「幫我把信寄了，除了五花肉，再幫我買兩條排骨、一個肘子、兩個豬腰和兩斤豬肚！」
忙活了一個多月，知青們都摩拳擦掌地準備去鎮上搶兩斤肉回來吃頓好的，現在聽洛鯉要這要那嘴巴都不帶停的，羨慕得不行。
周瑤笑著伸手，「行啊，只要肉票夠，給你買一整頭豬回來都行。」
洛鯉有氣無力地把放票據的小包整個拍給她，又數了二十塊錢出來。
「反正有什麼買什麼，奶糖和奶粉有的話也幫我多買點兒。」
周瑤把錢揣好，又當著所有知青的面，把厚厚一疊票拿出來數。
「還是大小姐富裕，我看你這有好些糕點票，給你買點雞蛋糕、沙琪瑪？」
洛鯉嫌棄地撇嘴，「不要，不好吃。糕點票你幫我全換成糧票吧，要細糧，買了讓秦戰背回去。」
羅芳聽得眼珠子都紅了。
「曉慧，你最近糕點吃得那麼老快，糕點票還夠用？」
李曉慧眼神微閃，聲音不大不小的道「確實不夠用了，羅芳你還有糕點票嗎？能不能借我幾張，我下個月還你。」
羅芳「」
我有沒有糕點票，你不知道嗎。
李曉慧看起來很不好意思的模樣，「我糧票還得留著交下個月的口糧，不然就用糧票跟你換了。」
羅芳咬緊後槽牙。
她家裡窮，每月的糧票最少得往家裡寄三分之一，剩下的湊份子交口糧都夠嗆。
就因為李曉慧每個月都幫她出七八斤糧票，她才捏著鼻子給她當槍使，丫鬟一樣地在她身邊捧著她。
李曉慧哪兒是想跟她借糕點票啊，這是在點她呢。
怪她嘴賤，又把髒活兒攬自己身上了。
心裡恨不得給李曉慧扎小人，但想到糧票，羅芳還是只能咬牙站了出來。
「大小姐，你既然用不上糕點票，就分曉慧幾張唄。」
眼珠子一轉，羅芳陰陽怪氣，「用在家人身上，怎麼也比倒貼男人好吧？」
洛鯉趴在桌上，只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
「我不是一直倒貼男人嗎？現在倒貼這個好歹能事事想著我，有什麼好吃的都先緊著我吃，我覺得挺好。」
這話一出，男知青們都忍不住偷摸看向葉輝。
葉輝低垂著眼，只當沒聽見。
羅芳扭頭看李曉慧，見她還是那副隱忍低調的模樣，只能再換個說法。
「小氣吧啦的，算我們曉慧跟你借的行了吧？下個月還你！」
洛鯉這次眼皮子都沒抬。
「不借。」
「誒你這人，曉慧跟你可是一家人，哪兒有當姐姐的連幾張糕點票都捨不得的，傳出去也不怕別人罵你喪良心！」
說話的功夫，周瑤已經收拾好要帶的東西，背著書包出來了。
「羅芳你就嘴欠吧。」
周瑤往洛鯉跟前一站，冷眼看她。
「怎麼，上次大小姐收拾你還沒長記性？李曉慧自己有嘴，用得著你替她開口。」
羅芳心裡樂開了花，裝出又氣又急的樣子一跺腳背過身去。
李曉慧暗罵羅芳不頂用，可她拉不下臉來求洛鯉，只能把羅芳往身邊拉了拉。
「算了，吃不上糕點也沒什麼，我忍到下個月就行。」
「時間也不早了，咱們趕緊走吧，再晚該趕不上買肉了。」
李曉慧是除洛鯉之外最好看的女知青，看她這麼窘迫，幾個男知青也有些看不過眼，紛紛幫著打圓場。
「對對對，時間真要來不及了，咱們快走吧！」
「早早買了肉，咱們一塊兒去和平飯店吃頓好的吧？」
「吃！我早饞和平飯店的紅燒肉了。」
周瑤輕哼一聲也不再多說什麼，把洛鯉趕去炕上睡著，就和知青們一起出了門。
趕早到了鎮上時，也才剛剛六點半，天色都沒完全亮堂起來。
林斌看了眼天色，說道「有哪些人要買肉的，咱們先一起去肉攤那排隊吧。」
周瑤和陳倩倩自然是要去的，另外幾個男知青里也樂呵呵地舉手，見葉輝和李曉慧竟然悶不吭聲站在一邊，都奇怪了。
「葉輝，你們今天不買肉嗎？」
葉輝垂著眼，平淡道「今天先不買了，我們一會兒去供銷社逛逛。」
問話的男知青也沒在意，笑眯眯地道「那中午11點的時候咱們在和平飯店匯合啊，今天必須點個大份的紅燒肉！」
旁邊的人立馬笑罵，「大清早的提什麼紅燒肉，我口水都要下來了！」
葉輝也跟著笑，「行啊，誰先到誰占位置。」
周瑤還帶著大小姐的任務呢，沒閒工夫聽他們嘮嗑，拉著陳倩倩就往肉攤的方向跑。
她這一跑，其他知青也知道急了，和他倆打了個招呼就連忙跟著去了。
羅芳知情識趣，小心翼翼地抱著這段時間搜集的蟬蛻，指了指藥材店的方向。
「我得等藥材店開門，你們先忙吧。」
只剩下葉輝和李曉慧時，見街上還沒什麼人，李曉慧習慣地去牽葉輝的手，手剛搭上，就被葉輝冷淡的甩開。
「曉慧，出門前你要是跟小魚多說兩句好話，她肯定會把糕點票給你的。」
「我現在每天都吃不飽，你就不能為我多想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