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在心裡想明白之後，江洋心情有些複雜，他一直以來都在掙脫命運，沒想到命運即自身，這太可笑了。
自己一直以來針對的，是自己，是自己的同類。
同類... ...
是的，江洋想不出任何詞語來代替這個詞。
在沉默中，江洋心中微微泛起苦澀，再看鏡川，稍稍猶豫之後，說道：
「其實我是神，與那些矗立在星空深處真神一樣，也是真神之一。」
鏡川笑道：「我已經死了。」
江洋呆滯了一瞬，道：「你不意外嗎？我們是天然的敵人。」
鏡川笑意不減：「可我已經死了。」
江洋沉默不語。
鏡川揮手引深潭水，以冰做杯，一杯放在江洋面前，一杯拿在手裡，抿了一口，嘆氣道：
「我是世界意志的具象化，我是武神，可歸根結底... ...我也是個人啊，人常說：人死之後，管他洪水滔天。」
「我最後一口氣鎮壓在這裡，難道還不夠盡責嗎？」
江洋點了點頭。
一個遨遊兩世界的第九位真神，一個已死的世界意志武神。
本應該是天然敵對，不死不休的關係，但在各種因緣際會的巧合之下，平和的相對而坐，實在有趣。
鏡川猶豫了一下，放下手中冰杯，說道：
「』鏡川翡翠『在千年前被帶走，千年之後才落到你的手上，就說明你的到來起碼在千年之前就開始了布局。」
「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存在的意義就是對付我們這些』世界意志具象化『，但我想說的是，可能你的身份並不是你我想像的那麼簡單。」
「我的這番言語，並不是什麼陰謀詭計，如你所說，我已經死了，我的人性和獸性，也被你餵了【守護序列】，而且，你也從沒有呼喚我，我的最後一計，算是落空了。」
「我說的，你好好想想。」
江洋面露沉思的點點頭。
鏡川繼續說：「真神依靠的淡漠理智的神性，有了人類思維情緒，也不算真正的神了，而你... ...就只剩人性情緒了。」
「呵呵... ...」
「人性成神，異魔身軀，江洋，你到底是高級異魔，還是真神？」
江洋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現在到底算什麼。」
鏡川想了想：「也許，現在的你，就是真正的你也說不定。」
「正如我剛才所說，有了人性情緒，異魔不是異魔，真神也不是真神，我現在是這樣，你也是這樣，所以，我死了，可你還活著，並且不背靠任何一方，卻能成就半神，說明我們是正確的。」
「方牧郎太傻了，祂以為祂是天之驕子，在成就武神的那一刻，得知了身份之後，祂的世界崩塌了，可祂無法反抗，唯有一死，才能解脫，所以，祂清醒的瘋了，不斷向星空深處進攻，只求一死。」
「可笑的是，祂沒有被眾神殺死，卻死在了你師門長輩的手中。」
「只是可惜，以無量境與方牧郎同歸於盡，你的師門長輩太心急了，方牧郎死去之後，餘下900多年時間的時代空白期，他未必不能晉升武神境。」
江洋面色古怪，每次想到這個，他都無奈的不行，我那迷人的老祖宗哎... ...你咋就不能穩重一點呢... ...
「所以，有了我和方牧郎的前車之鑑，步向安誕生於兩個時代的交替之間，方牧郎隕落近千年，新時代武神空缺，『神眷者』即將出現，步向安從誕生的那一刻開始，就是歷代『世界意志具象化』最強，
他從誕生的那一刻就知道他的使命，
只是可惜... ...」
江洋急忙追問：「可惜什麼？」
鏡川看著他，道：「可惜... ...他為了救你，動用了接近二十分之一實力，碾壓阿魯沙，掙脫【雙噬鏡】時，靈力滲透進了靈界，被眾神發現了他的存在。」
二十分之一？不是十分之一嗎... ...江洋親眼看到了那場戰鬥，但具體細節，卻是霍克森夫對他說的。
所以，
步向安十分之一的實力，是【雙噬鏡】壓制他的極限，並不是他完全碾壓阿魯沙的極限... ...
而且，
歷代「世界意志具象化最強」因為救一個「真神」，而被眾神發現，針對致死... ...這也太... ...戲劇性了... ...
鏡川笑道：「不用多想，步向安也是人，他這麼做也有他的原因，雖然他死了，但他依然安排了黎遠戍守護世界之外，白童許守護世界之內，也算不錯了。」
「也許，你會想，』世界意志具象化『為什麼都會有『求死』情況發生。」
江洋點點頭，這幫武神境異魔，太不負責任了，直接衝上星空深處，幹掉眾神啊，咋都消極怠工呢。
鏡川嘆氣道：「就像『眾神之神性』太過於純粹一樣，我們的獸性也太過於純粹了，純粹對於普通人而言，是非常好的特性，但對我們來說，卻等於... ...極端。」
「你知道『舉意』嗎？」
江洋道：「我知道，黎將軍很早之前就跟我說過，我也一直用特殊力量控制我自己，不對任何事物抱有堅定執著，對於很多事做到儘量平緩。」
鏡川嗯了聲，道：「我們的純粹、極端，就是另一種形式的『舉意』。」
「眾神舉意，所以才有你的出現，鎮壓這個對於眾神而言即將失控的紀元。」
「世界意志舉意，被逼瘋的就是我這些『世界意志具象化』武神，最後的結果唯有一死而已。」
「人之三性，缺一不可，否則必然走向極端。」
江洋張了張嘴，所以，只剩人性的自己，既有等用於神力的【電磁力】，又是異魔身軀，到底算什麼，難怪「世界意志」和「真神意志」要聯合殺死自己。
都是自己一頓亂七八糟的操作，作的啊。
鏡川笑問道：「你現在的狀態，沒辦法『破神融靈』，晉升靈融境吧？」
江洋怔愣了一瞬，苦笑著點了點頭：「到底是武神哈，什麼都能看透，我都沒有神，怎麼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