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遇刺

  開壇講法說白了就是那些人給自己一個機會,認為自己心誠,可以洗刷一切。

  而更多的人,為的是去見大師一面。

  蘇南月也隨著人群一起去往後面的殿。

  柳青瑤沒有跟著一起來,她跑去大雄寶殿的菩薩面前求姻緣去了。柳青雲也在人群中走散了。

  幸好桃兒沒丟,蘇南月肯定,阿燕也一定在附近。

  她們剛才席地而坐所處位置位於大雄寶殿之前,穿過大雄寶殿,繞過寶殿後面的藥師殿和直指堂,就能看到靈隱寺最後一處大殿——華嚴殿。

  而玄鑒大師就位於華嚴殿中。

  走到這裡,蘇南月已經累得走不動路了。

  誰能告訴她,為啥一個寺廟裡,能有這麼多台階!!

  更要命的是,這才剛看到華嚴殿的飛檐,台下已經能看到長長的隊伍排在了階梯之上。

  蘇南月:……

  她有心理準備應當有很多人,可沒想到人這麼多!

  她今天還能見到玄鑒大師嗎?

  桃兒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姑…姑娘,要不您在這歇一歇,我去給您排個隊……」

  蘇南月:「算了,反正今天他跑不掉,大不了夜裡再來。」

  桃兒:……??

  放下了心中的念想,她扶著桃兒的手沿著直指堂逛了起來。

  直指堂說白了就是靈隱寺的法堂,這裡空間還挺大,不過沒對外開放,因此來這裡的人並不多。

  而且,據說從前開壇講法是在這裡舉行的,今日不知為何搬到了大雄寶殿之前。

  「阿彌陀佛,施主,直指堂不對外開放,小和尚領著您在此堂外參觀一圈後,施主可自行離去。」

  不知從哪出來一個小沙彌,攔住了蘇南月的去路。

  蘇南月點頭跟著他走,「謝謝。」

  不過看到他頭上粉白色的頭皮時,她握緊了桃兒的手。

  小沙彌將他們引路到一處偏僻之地,行至拐彎處,她忽然緊緊抱住桃兒往回一縮,嘴裡大吼一聲,「阿燕!」

  「休——」阿燕身影一閃,只聽牆角一聲悶哼,接著便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蘇南月舒了一口氣,剛想探頭去看。

  忽然,「砰」「砰」「砰」「砰」——

  幾聲炸響。

  「咳咳咳……」煙塵四起,眼前一片迷濛,只有眾多的腳步聲,蘇南月緊緊握著桃兒的手,只將她往後拽著跑,什麼也看不清。

  對方明顯有備而來!

  待她終於能看清時,周圍哪裡還有殿宇,她們已然身處密林之中。

  雖說穿越三四年了,可這樣驚心動魄逃命的時刻還真沒遇到過。

  蘇南月轉過頭準備安撫桃兒,「桃兒你別怕……你……你不是桃兒!」

  只見身後之人梳著桃兒一樣的髮髻,穿著一樣的衣服,正擰笑著看著她。

  見她看過去,「桃兒」自腰間抽出匕首就沖了過來。

  蘇南月一蹦三尺高,撒腿就跑。

  見了鬼了!

  明明她一直拉著桃兒的手沒鬆開過,什麼時候……

  這是一條彎曲的小路,道路一旁是稍顯陡峭的坡崖,蘇南月不知它通向何處,一路上伸出的枝椏劃破了裙子,也放慢了她的腳步。

  身後的「桃兒」腳程很快,不一會兒便追上她。

  只聽「嗖」一聲。

  蘇南月只覺得腳踝一痛,腳下一歪就向地倒去。尖銳的石子劃破手皮,手心傳來一股急痛,接著便是帶著些腥氣的血腥味。

  可她來不及關注這些。

  她慌張回頭,迎面便飛來一抹銀色。

  她身子一縮,那匕首擦著她的髮絲插入身旁的泥土中。

  危急時刻,她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冷靜,拔出匕首便向後扔了出去。趁著「桃兒」閃躲之際,一個翻滾跳下一旁的坡里。

  ……

  華嚴殿裡。

  玄鑒看著對面蒲團上跪坐著的年輕人,單手成掌拜謁,「阿彌陀佛。施主,你這個問題,老衲不能回答。」

  蕭景悅點點頭,回了個佛手禮。

  他自小跟隨慧明大師長大,自然明白很多事佛門中人不是不知,而是不願或者不能插手。

  「是晚輩叨擾了。」

  他自懷中取出一封信件,「這是家師給您的信件!」

  玄鑒拿過信,也不避諱,當著他的面拆開。

  信中還有一個物件,蕭景悅瞥了一眼,大概是個魚形玉佩之類的,不過他人之物他也沒細看,那樣不符合君子之禮。

  他品了口茶,看到玄鑒大師已然收了信,這才起身,又做了個佛手禮,「今日叨擾大師,晚輩任務已完成,這便告辭了!」

  說著,他向外走去。

  行至殿門,只聽身後之人嘆了口氣,「你的事,本與我佛門無關,老衲不便多說。老衲有一朋友,或許你可以問問他。」

  蕭景悅轉身,滿眼驚喜。

  只是玄鑒大師卻並沒有說他朋友是誰,而是打著啞謎,「不過老衲可以送施主一句話。」

  他按下心裡的激動,認真聆聽,

  「大師請說!」

  玄鑒雙手合十,端坐在蒲團上,閉上雙眼,「阿彌陀佛!施主,觀法如化,三昧常寂。」

  蕭景悅聽了,卻只是彎腰回了禮。

  觀法如化,三昧常寂。

  這意思他明白,萬法皆空,都是假的,沒有一樣是真的,所以,世間萬法都無需掛在心上。

  他跟著慧明主持學了二十載的佛法,何嘗不知萬法皆空都是虛妄的道理?

  可是,二十年都洗不清他的執念,讓他如何放下?!

  他尊敬玄鑒大師,大師是為了他好。

  可他自己的路,只能自己走。

  正在他心有所思之時,斜地里突然插入一道譏諷的笑聲:

  「老禿驢,這麼多年,你還是這樣執拗!你說讓他放下,你說放下就放下?焉知他想不想放下?」

  蕭景悅轉頭,只見大殿側面柱子邊斜斜歪靠著一個鶴髮童顏的老者,頭梳太極髻,插一根木簪,一身灰色道袍,手持一柄拂塵,一臉的神秘莫測,滿眼的不屑一顧。

  見他看過來,老道人對他招了招手,「孩子,來,到貧道這來,別跟那老禿驢一般犟種。」

  蕭景悅有些摸不清現下的狀況。

  蒲團上的玄鑒倒是睜開了眼,嘆了口氣道,「雲遊子,老衲就知道你會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