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章一處破敗小院

  不多久二人行至表功城下,淅淅瀝瀝的雨聲也從遠處傳來,冰涼的雨滴擊打著丈許寬青石鋪就的路面,迅疾的東南風好似大軍壓境一樣,想將眼前的表功城掃平,到了城門洞時格外猛烈,小林安和林修站立不穩,晃晃悠悠前行。

  「來者何人,為何此時入城?」門口兩位身穿魚鱗甲,頭戴鐵胄紅櫻盔,手拿九尺長矛的士兵,一臉不悅的對二人問詢道。

  「回官爺,我爺孫二人本是北州慈谿城人,乾元四百一十一年凌北城戰役,古漠皇朝大軍劫掠,小老兒家破人亡,只能攜襁褓幼孫一路流浪至此,路途遙遠,小老兒年邁腿腳不便,因此便誤了進城的時辰,還請官爺通融。」林修抱拳道。

  「北州慈谿城?萬里之遙,以你凡人之腿腳前行至此,莫不是誆騙與我?」左邊守門士兵眉頭微皺,臉有慍色,思索問道。

  「小老兒句句屬實,不敢欺瞞,眼下暮色將晚,淒風苦雨,望二位官爺可憐我祖孫不易,通融通融。」說著便從棉衣內襯中掏出兩枚散碎銀子悄無聲息遞於守兵。

  「咳咳!我觀你二人老幼,念你不易,快進去吧!不可有下次」左邊守兵,默默接過銀錢,手抵嘴咳嗽兩聲,故作正色道。

  「多謝官爺!多謝官爺!快走安兒」林修一臉討好之色,手拉小林安,快步進入城內。

  「爺爺守城兵將好英氣啊!不過每次入城都使此伎倆,您辛苦賺來的銀錢,可是不多了,咱還要找住的地方呢。」小林安一臉苦相,鼻子嘴巴眼睛都快皺成一堆了。

  「國道糜爛至此,咱這些平頭大眾只能行此歪門,悲哀啊」林修嘆氣道。

  林修拉著小林安快步進入城內,尋找著可供二人歇息的地方。

  「就這裡吧!」不多時爺孫二人行至長平街,抬頭看到一間名叫福運來客棧,林修說道。

  二人走進客棧,見兩層樓房,環廊一周的客房,大廳中三三兩兩的客人推杯換盞。跑前跑後的店小二,身穿灰布短衫,肩頭耷拉著一條要死不活的灰色抹布。看到爺孫二人進門而來,迎上去。

  「歡迎二位來客,您二位是打尖還是住店啊!」小二道。

  「麻煩小爺給我開一間房,送點吃食到房間來。」林修和善道。

  「好嘞!您二位樓上請」說罷帶著爺孫二人上樓進房。

  進入房間,林修放下行李,坐在桌凳前,給兩人倒上茶水。小林安看著房間裡的擺設,感慨萬千。記事以來,爺孫二人大部分時間都是風餐露宿,一路靠著爺爺替人寫寫書信祭表,換點銀錢度日,此次爺爺倒是闊氣了一回。

  「小林安過來坐下,到了這兒,咱就在這城裡住下了,不走了,走不動了,吃完東西,早些歇息,明日出去尋一處住所,咱爺倆就在此安身了」林修一臉疲憊道。

  「真的啊爺爺,安兒可以有自己的房間嗎?」

  「可以」

  「可以有自己的書桌嗎?」

  「可以」

  「可以養一隻大白嗎?」

  「可以」

  「可以.......」

  「可以」

  隨著林安一臉童真的歡聲笑語和對安家之後的種種美好暢想,夜色漸深,一夜無話。

  翌日清晨,林修早早睜開眼,叫醒了尚在沉睡中的林安。

  「趁著天早,咱去打聽打聽本地情況,找找住所」林修一臉慈愛的看著睡眼惺忪的林安。小林安匆匆起床穿衣,洗把臉,仔細的擦了擦滿是灰塵的不知名獸皮裘。這是在落幽堡林修給一戶獵戶寫書信換來獸皮縫製的,林安對於爺爺給的東西格外珍惜。

  二人出了客棧沿昌平大街一直走到武安街,再轉到樂平街靠近奉安門處才打聽到,廟坡巷孫家胡同有一處破落院子多年沒人住。二人直奔孫家胡同盤租院落自不必多說。

  「咱爺倆也算是有個著落了」林修一臉疲憊的望著眼前的破敗小院。

  只見正東是一間兩開間的正房,南北各有一間偏房,大門正對孫家胡同,約莫兩間房大小的院子,雜草叢生,紅漆的大門年久失修,已經見到了枯白木頭的交叉裂紋。風一吹吱呀作響。進的正房門兩扇隨意倒地的大門,枯裂的房梁,斑駁的牆面無一不訴說著它的滄桑。

  對祖孫二人來說眼前的景色倒不至於影響二人的喜悅之情,小林安自幼兒起便跟著爺爺餓食山間草果,渴飲甘露溪水,風吹日曬,倒是練就了還算健壯的身板兒。這點破落還是可以忍受的。

  「安兒,這院子以後就是咱倆的家了,來幫爺爺收拾下正房,晚上就在這將就一晚,明天爺爺去大街上看看有沒有營生」林修彎腰收拾雜物道。

  「爺爺,安兒知道啦,這表功城真大啊!」林安快步走來道。

  「這表功城是南州第二大城,再向南就是瀚淵海了,咱們皇朝和振海皇朝在此地互設貿易集市,端的是繁榮至極,這城三橫三縱六條大街,比咱老家慈谿城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可惜啊!再也回不去嘍。」

  林修彎腰抬手摸著小林安的頭說道。

  「爺爺,安兒長大了一定會回去看一眼我們的家的。」小林安看著爺爺佝僂的身軀篤定道。

  「好好好!安兒一定會回去的,會回去的」林修手上不停似在低語道。

  看著爺爺不停翻動雜物的身影,年幼的林安為自己定下了一個似遠非遠的目標,堅定和決心此刻充盈了他的整個心靈,一顆種子已經種在了他的心靈淨土中,期待它的茁壯成長。

  不多會兒,一間房屋在祖孫二人的勤勞中被收拾了出來,林林修在院子中找了兩扇倒塌的破木板放在了房屋中,林安拾掇了兩捆乾草鋪在其上作為爺倆今晚的安塌之處。在包袱中翻出火石,隨著「咔噠咔噠」幾聲火石的撞擊聲,一團火焰升起。拿出隨身的乾糧就著火光的照耀吃上了今天的晚飯,這也是林安在自己未來的家吃的第一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