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小女奴
在北朝邯庸，女子以編發為美。🎉💢 ❻➈𝐬ĤùⓍ.¢όΜ ♕🎅
一方面是便於打理，在馬上疾馳頭髮也不會過於凌亂，二則也是古來傳承的裝扮風俗。
但是編發卻也有嚴格的限制，可謂是等級森嚴。
邯庸皇庭的皇室女子可編滿發，邯庸語中「滿」通「九」，即皇庭拓跋氏的女子，可編九根及以上數目的髮辮。
就比如「孤狼劍仙」宇文信的妻子九薇公主拓跋九薇，還有宇文信的母親拓跋焉郡主，頭頂便是可以編發超過九根的。
而邯庸三十六部部落族長家中的親眷，也就是各大王帳中的貴婦貴女，則可編六根髮辮。
「四年前？他四年前豈不是才九歲？」
「啪」的一聲十分響亮。
我瞧著她應是走了不少路，許是從宇文部的王帳一路徒步走來的。」
謝昭扶額哀嘆。
馮彥希聽不懂這麼長的邯庸話。
謝昭又問：「你說他是幾年前來的？」
「您說呢？冠洲曹氏也是名滿天下的文臣世家，曹老爺子這樣德高望重的文壇泰斗。
謝昭驚了。
「嗯。」
「那是自然了！千歲殿下和光同塵，與日月同輝。這天下若有誰人膽敢說您一句不好，那絕對是他瞎了眼、黑了心！」
其實馮彥希當年年輕時，也出身官宦世家，曾經先帝時期的九門提督馮卓，正是他的父親。
「這還不是您的鍋？誰讓咱們千歲殿下是南朝萬千兒郎心中的英雄？
您當曹老爺子就當真願意讓他這寶貝金孫，來潯陽郡這天宸最靠北方的邊塞郡縣裡風裡來雨里去嗎？
薄副使的頭頂，就是四根髮辮。
「.可是，下午您還說我太小了，還是個孩子呢.
我這不是怕她是個女細作嘛，殿下心善，鶴五這是怕您被她矇騙了去。」
鶴五一臉不明所以的看著謝昭。
馮彥希也走到近前，他垂頭看了看，皺眉問：
「之人.還活著嗎？」
謝昭皺眉看向看面前這位昏迷在地的少女。
「這姑娘怎麼了？」
謝昭一臉憂愁盯了一眼躲在一旁做鵪鶉的鶴五，忽而腦中靈光一閃，詫異問：
「這是哪家的孩子，我怎麼看著眼熟？不像是潯陽郡長大的。」
馮彥希含笑道：「『鶴五』是曹家老爺子的小孫兒，兒時便十分仰慕咱們謝家三位大爺還有千歲，所以四年前特意投身報國，加入烽火衛。」
馮彥希雖然也有些不忍，但是小不忍則亂大謀。
馮彥希回答道：「四年前。」
謝昭眉心一跳，無語道：
「我？心善？」
這個範圍其中，自然也包括壺盧聖壇的副使薄熄。
鶴五小聲痛呼了一聲，旋即一臉無辜的眨眼問：
「殿下！您打俺幹啥呀」
謝昭傻眼了。
凌或和韓長生都看得出她一肚子「壞水」，她哪裡心善了？
神台宮的神女大人，原來也是一位有血有肉，會受傷，會生病，會與人打趣玩笑的奇女子。
——這是他們回家的路，萬不能有所閃失或是暴露。
馮彥希好笑的嘆了口氣。
「那怎麼辦？我們此行不能暴露，要不——」
「鶴五」正是出自天宸文壇大家冠洲曹氏，祖父是先帝時期的禮部尚書曹曦年。
這當然有問題了！
謝昭無語，然後斬金截鐵道：
「走過來的？」
雖然冠洲曹氏不如潯陽謝氏、永州寧氏、清河崔氏、潁州江氏這四大南朝士族在文壇的地位，但也是赫赫有名的文官世家。
至於只能編一根髮辮的，那自然就是北朝邯庸地位最低下的女奴了。
而普通的北朝百姓女子，則最多只可以編兩根髮辮。
謝昭道：「暈過去了，脈象還算平穩，應該是驚懼交加加上疲憊，累暈的。
謝昭隔空指著他深吸一口氣，然後轉頭哭笑不得的對馮彥希道：
「馮叔，是不是這些年戰事少了，怎麼咱們的烽火衛是越來越『質樸』了？」
謝昭一時語塞，片刻後恨恨道：
馮彥希一臉疑惑。
原來「千歲劍仙」並非如傳聞中那般端方高潔，不食人間煙火。
比如宇文部的郡主宇文佳，她就是常年編著六根髮辮在頭上，其餘髮髻皆披散在背上。
曹老爺子亦是精忠千歲的人品和聲望，加上耐不住鶴五的哀求，這才願意讓步，准許他來咱們烽火衛當一名軍士。」
後來烽火衛們陸續下來了，於是便都圍了上來，想一探究竟。
她鬆開給女孩兒把脈的手，然後反手就是一巴掌，罩在探頭探腦湊近觀摩女孩兒的鶴五後腦勺上。
謝昭斜眼看了他一眼。
馮彥希言歸正傳。
謝昭應該是第一個發現她的。
只是神女峰附近地形複雜又危險重重，一介女奴又為何會孤身來此，甚至躺在神女峰腳底下。
北朝邯庸人對於部落和家中的奴隸一向管束嚴苛，絕對不會放一個女奴單獨出來為主家辦差，這姑娘莫非是附近宇文部王帳里逃逸出來的女奴？
「.這孩子是誰教出來的？怎麼跟入了邪教似得？老馮，該不會是你以前教給他們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了罷？」
在烽火衛小斥候鶴五心中，他們的「千歲劍仙」本就是頂頂好的大人物！
否則，他也不會捨棄金尊玉貴的出身，托家中關係，把他送進烽火衛了，只為能效忠在千歲的母族、大英雄謝氏麾下。
謝昭輕輕用腳碰了一下地上那姑娘的皮靴，漫不經心的用邯庸語說道：
「姑娘，怎麼？還不起來嗎？我知道你醒了。」
九歲的孩子，書都沒讀完。等仗打完了，你立馬給我把他送回冠洲去，或者送去國子監也行！」
在烽火衛中代號「鶴五」的小少年無辜搔頭，不明所以。
「什麼？哪個曹老爺子？冠洲曹氏的那位？
馮彥希點頭。
他們沒想到，這幾個月來軍中經歷，竟然讓他們認識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天下第一劍」。
謝昭打開水囊淺淺喝了一口，潤了潤有些乾裂的唇：
「嗯。」
這孩子本來就長得一幅不太機靈的模樣，沒想到居然還真不太機靈！
再其次的是草原大領主或貴族家的女眷，她們可以編發四根。
再說，也還沒到全民皆兵、生死存亡的程度，怎麼讓這么小的孩子就上了戰場？
「都怪我，太過優秀！」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千歲？」
「哎呦！」
馮彥希說著，做了一個「做掉」的手勢。
鶴五小聲嘀咕道：
烽火衛里很多是無家可歸的孤兒，也有很多是前代烽火衛的後代，當然，也有不少是天宸官宦人家慕名而來的子弟。
馮彥希笑眯眯的道。
三百里對於他們這些身負武功的武道中人來說不算什麼，但是
她看了看躺在地上身形瘦弱、臉上手上都是泥土的小姑娘。
若說被矇騙，那也是她謝昭矇騙別人。
從她的髮辮數量看來，她應該是一位北朝的奴隸。
鶴五聞言連連點頭，正色道：
他們的牽引鎖就在這神女峰山腳下，這是他們在邯庸宇文部王帳放火燒糧草後的唯一生機退路。
「.他還小，您就別跟他個半大孩子計較了，以後會長大的。」
不過，怎麼聽起來好像千歲殿下似乎並不喜歡他們這樣實話實說呢？
「不打你不老實，你湊那麼近幹嘛？都快貼人家姑娘臉上去瞧了。
馮彥希嚇了一跳，眼角微微抽搐，無奈道：「殿下可別說笑了。」
謝昭輕輕點了點頭。
你都十三了，若是放在昭歌城，你這般大的小子都該議親了。」
鶴五湊過來咋舌。
「正是。」
一個小逃奴，還真是難為她了。
旁邊幾個烽火衛聽了，紛紛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他疑惑的看了看她，下一瞬警覺發現地上那位姑娘濃密纖長的睫毛似乎顫了顫。
他眉心微微一挑，似乎明白了什麼，復又低下頭。
卻見地上的那個邯庸小女奴，竟然還是一動都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