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聊一丟丟

  韓長生一臉驚喜的喜滋滋看向凌或:「呦呵!你可終於捨得回來啦?」

  凌或頗為無語的看著他。

  「說人話。」

  韓長生道:「嘿嘿,你回來的可真是巧,阿昭正答應要跟我們聊聊『黃金台』和路傷雀呢!」

  謝昭:「.」

  她是答應了嗎?

  謝昭一臉無可奈何,且嗶了狗的煩躁!

  她分明是被趕鴨子上架,強買強賣了好不好!

  凌或一怔,下意識看向謝昭。

  謝昭二指並立,隔空遙遙一指韓長生,挑眉認栽道:

  「事先說好了,我最多只說這一部分。而且,也只挑自己想說的部分說,你可別再得寸進尺。」

  韓長生點頭如倒算,乖得很。

  他保證道:「我發誓,絕不得寸進尺!咱們就聊那麼一丟丟!」

  他說著,還伸出右手來,用拇指和食指在眼前比了一個狹小的距離。

  「——吶,就這麼一小丟丟!這總不過分吧?再多的我絕不多問。」

  謝昭用手背拱了拱顱頂的氅帽,露出一雙如同一泓清水潺潺般的眉目,然後無奈的含糊了一句。

  「.行吧。」

  正在此時,先前一直站在涼亭外台階下的薄熄,不知何時悄無聲息的也進了涼亭之中,就這般安靜如雞的站在兩步開外,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謝昭瞠目結舌的看向薄熄。

  她的薄唇開了又合,半晌才神情複雜的吐出了一句:

  「不是.薄熄,你在壺盧聖壇避世多年,難道也對這些八卦蜚語感興趣?」

  薄熄淡淡道:

  「我既修『有情道』,本該多聽多看這世間事。」

  謝昭一臉糾結。

  薄熄頂著一樣一張無欲無求的表情說出這麼一番話,實在讓人覺得很違和!

  誰知她還不咸不淡的又補充了一句。

  「更何況,半步虛空天境的高手『黃金台』路傷雀的故事,聽聽蠻好。」

  謝昭舌根發苦,她覷了她一眼,不恥下問:

  「哪裡蠻好?」

  薄熄蹙眉不解。

  「從一介劍奴出身,成為『千歲劍仙』的劍侍,後來『河圖劍術』大成在江湖上擁有一席之地,這難道還不夠好嗎?」

  韓長生煞有介事的連連點頭。

  「可不!這簡直太勵志了有沒有!」

  凌或微微皺眉,無聲看了他一眼。

  誰知道韓長生卻是個一向沒有眼力見的,他半點沒接收到凌或的「訊號」,還在那邊嘖嘖有聲的侃侃而談:

  「哎,雖說『黃金台』路傷雀和阿昭你有私人仇怨,還曾經傷過你,但是阿昭你講故事時可不能帶著個人情緒言辭偏頗哦!」

  他之前聽凌或說過,當時凌或救下謝昭替她療傷時,曾發現她身上那處外傷最嚴重的貫穿傷,看劍意正是出自「黃金台」。

  好傢夥,沒想到哇!

  他家阿昭人不大,惹事兒的本事那絕對是驚天地泣鬼神的!

  連「黃金台」路傷雀都能被她惹得怒而拔劍,逃跑時居然還拐帶了人家半步虛空天境高手的本命佩劍!

  謝昭幾乎要被韓長生氣笑了。

  她涼涼的看了他一眼,不耐煩的道:

  「別墨跡了,要問就快問,這麼冷的天,不去趕路卻在這裡吹風你是有什麼毛病。」

  這倒是,這天是真的冷。

  韓長生也怕把謝昭這個病秧子凍出個好歹,於是也不再落井下石開玩笑了,眼睛興奮的亮晶晶的步入正題道:

  「就從你和路傷雀路大人是怎麼認識的開始說起吧。」

  凌或和薄熄,也猝然轉頭看向謝昭。

  謝昭微一沉默,似乎是在整理思緒回憶什麼。

  片刻後,她輕輕嘆了口氣,抬頭看向遠處官道盡頭的無邊黑土和一地蒼白的積雪,緩緩開口道:

  「認識路傷雀時,我的年紀還很小。」

  韓長生蹙眉追問:「很小,有多小?」

  謝昭目光微微有些放空。

  下一刻,她失笑回答:「有多小?那時的我啊,剛能握穩木劍吧。」

  韓長生恍然。

  「那也就六七歲啊。」

  六七歲?

  非也。

  七歲上下的年齡,本是尋常孩子開始習武握劍的最佳年齡。

  謝昭在心中喟嘆:不過那時剛剛會握劍的她,其實不過只有三歲稚齡。

  她從來都不是那種有命,能做個尋常快樂孩子的人。所以她握劍之時,也遠比其他同齡孩子要早得多。

  不過,謝昭卻沒有反駁糾正韓長生的話。

  她也沒法將話說得太過清楚明白,否則只怕會被他們發現端倪。

  於是就這麼得過且過、知錯且錯的含糊道:「差不多吧。」

  三歲和六七歲都算是垂髫之齡,她這也不算說謊吧?

  凌或蹙眉問:「所以,你還真的有一門遠親,是潯陽謝家的管事?」

  否則,她又怎會有機會認識還在微末之時的路傷雀?

  凌或記得先前在昭歌城中李肅河的府里,他曾經質問過謝昭為何會身負名劍「黃金台」。

  當時她含糊其辭,只說自己在潯陽謝氏有一門遠方表叔是在謝家做管事的。

  他昔日只當她是胡說八道,難道居然還是真的不成?

  謝昭垂眼並未直接回答,只是道:

  「總之,我與路傷雀呢,確實算是在潯陽認識的。」

  她淡淡道:「那時候我雖然已經開始習劍了,但是太過年幼,也沒什麼內力根基,因此與路傷雀每每對招,十有八九都是我輸。」

  韓長生毫不客氣的哈哈一笑,大聲嘲笑道:

  「不是,阿昭啊,你那時候若是不輸,那才是有鬼了罷?

  且不說路傷雀的武道天賦是天下皆知的上乘,比你這個小小金遙境菜鳥不知道要高出了多少!

  ——咱們單單就說你們的年齡差距吧,那就堪如鴻溝海闊啊!」

  他摸著下巴疑惑道:「這般算來,阿昭六七歲剛能握劍的時候,路傷雀豈不是已經十四五歲了?

  十五歲的路傷雀,那可都已是大乘人境的高手了,怎會跟你一個奶娃娃動手的?

  看來你那位遠房表叔在謝家很是受主人的寵嘛,居然還有這麼大的面子!」

  謝昭微微沉默。

  其實,三歲時她握劍時,路傷雀是十一歲。

  不過確實,十一歲的他,早已經是觀宇玄境了。

  即便是如今同樣觀宇玄境的二十歲的韓長生,也不是當時年僅十一歲觀宇玄境的路傷雀的對手。

  富貴窩裡長大的韓少俠,人生中吃過的最大的苦楚,不過就是初入江湖時丟了銀子身無分文的拮据罷了。

  韓長生的劍意,遠遠沒有路傷雀劍意中那股孤注一擲、悍不畏死的勇氣。

  武道之中,兩相對決,怕死之人,便會先死——這是亘古不變的真理。

  謝昭輕輕嘆氣,頗為頭疼道:

  「到底是我說,還是你說?」

  韓長生「啊」了一聲,頂著對面三人複雜的目光,嘿嘿一笑道:

  「你說,你說,我不打斷你了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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