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我也悄然退出人群。
偷偷地跟雷胖子在一個角落匯合之後，我低聲對雷胖子說了一句：「鵬哥，你這麼搞，有些不合適吧？這樣對場子的影響是不是不太好？」
當然，我並不是什麼同情心泛濫。
只是那幾個小青年明顯沒什麼社會經驗。
雖然他們看起來都比我大，但從他們的身上，仿佛看到了我剛進入社會的時候被人欺負的影子……
雷胖子笑眯眯地說了一句：「怎麼不合適？兄弟，你在說什麼？我做了什麼嗎？」
我沉吟了一聲，正色道：「鵬哥，明人不說暗話……剛剛那幾個混子是你找來的！」
雷胖子也痛快回應：「是的。」
「我不是想指責鵬哥……只是，你做得實在是有些太明顯了，這樣……以後誰還敢來場子裡玩兒啊？」
我輕聲嘆了口氣。
我實在有些想不通。
能在樂州跟龍瑤這樣鬥智鬥勇的人物，回到遊戲廳，居然用如此低端的手段。
先前雷胖子用錢去鼓勵那個小孩子犯錯，已經有些刷新我的認知了。
可雷胖子現在又在用卑鄙手段。
「兄弟……你太小看我了，你也太小看這些賭徒了！」
雷胖子忽然意味深長地對我說了一句。
我皺眉道：「我沒懂鵬哥的意思……」
雷胖子勾起嘴角笑了笑，小眼睛又眯成了一條縫：「你不懂，所以我在教你啊……你等著看，這幾個小兔崽子絕對不會就此罷手的！我也不是只這麼簡單地就把他們這麼給搞了，我當然知道這樣會給場子裡抹黑……」
我一聽雷胖子這話，心說，雷胖子難道還有後手麼？
可是剛剛幾個混子已經出面了啊。
那麼多人看著，只要不是個傻子都知道，肯定是場子這邊有人在搞鬼。
換句話說，我認為……現在雷胖子的做法已經把遊戲廳的名聲給搞臭了。
要知道，一個場子的名聲在賭徒的口中傳播速度是相當驚人的！
難道雷胖子還能有什麼辦法反轉？
雷胖子也沒多說什麼，給我打了個手勢，讓我繼續過去看。
我懷著好奇的心，跟著雷胖子一起來到老虎機的區域。
先前圍觀的那些人還沒走完，有一部分去玩兒其他的機子了。
還有一些人在原地等著，似乎是想看幾個小青年還會不會再押。
雷胖子從兜里摸出一把遊戲幣，拉著我坐在了一台老虎機面前。
我點燃了一根香菸，無奈跟著坐下。
雷胖子道：「兄弟……首先，不管名聲臭不臭，你信不信，今天發生的事兒，明天這幫雜碎就已經忘記了？他們該玩兒的，有錢玩兒的，還是會來這裡玩兒……」
我聽著雷胖子說的好像是有那麼幾分道理，賭徒最大的毛病就是不長記性。
雷胖子開始往老虎機里投幣，一邊投幣一邊道：「還有……你信不信，這幾個小王八蛋在吧檯找不到人，他們過一會兒還會去那台老虎機贏錢？」
「不可能吧……他們應該已經知道了……」
我有些難以置信。
話還沒說完，雷胖子打斷：「兄弟，我跟你打賭，不出十分鐘，那幾個小王八蛋肯定還會繼續玩兒，我就跟你賭一頓燒烤，要是你輸了，今晚請我吃燒烤！」
我幾乎不假思索：「行！」
我坐在雷胖子身邊，目光卻一直停留在遊戲廳里那幾個小青年的身上。
他們每個人都拿著兩個小籮筐，在遊戲廳里找著工作人員。
一開始幾個人還有些著急，可過了一會兒之後，幾個小青年聚在一起，好像在商量著什麼。
幾個人像是發生了爭吵，情緒有些激動了起來。
又是幾分鐘過去，幾個小青年居然又去到先前那台老虎機面前，還是先前那個押分的小青年直接坐下！
我頓時有些傻眼了，我心說都這樣了，他們還敢玩兒？
雷胖子只是淡淡地朝那邊看了一眼，笑道：「兄弟，你輸了，晚上下班之後，記得請我吃燒烤……」
我點了點頭，沉聲道：「可是為什麼啊……」
雷胖子不緊不慢地點燃了一根香菸，繼續玩兒著面前的老虎機，淡淡說道：「兄弟，我知道你剛入行不久，可哥哥我做這一行至少十年了，比你更清楚賭徒的心理……以後你要做事，要搞錢，你要先學會從外表判斷一個賭徒的性格，再從一個賭徒的性格去判斷他會做出什麼樣的行為……」
我疑惑道：「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是那幾個小青年剛剛難道感覺不到他們已經被場子裡盯上了麼？他們難道不知道是場子裡乾的？」
雷胖子哈哈大笑，拍了拍我的肩膀：「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我想了想，道：「就算分被吃了，大不了自認倒霉，走了就行了……」
雷胖子道：「這不就行了麼？可剛剛那幾個小王八蛋怎麼做的？他們出了事兒，第一時間找老闆，這說明他們還抱著僥倖心理，覺得那幫混子跟老闆不是一夥兒的……剛剛那幾個小王八蛋吵架了，估計也是為這事兒……所以，他們又坐上了老虎機，說明……他們依舊抱著僥倖的心理，覺得那幾個混子跟老闆不是一夥兒的！」
雷胖子用拇指和食指做了一個「鈔票」的手勢，盯著我，正色道：「往往就是這種僥倖心理，在金錢的誘惑下，會讓他們鋌而走險……他們覺得老虎機給他們贏來的錢，比幾個混子的威脅更重要！」
雷胖子一番分析，讓我頓時恍然大悟。
我心說這雷胖子不愧是暗燈組的組長。
不說他千術有多麼高明，他簡直是把賭徒的心思給拿捏得死死的！
也難怪，心思細膩到如此程度的雷胖子，能跟龍瑤過招……
這時我看到，那幾個小青年回到了老虎機之後，先前很多圍觀的人，再一次圍了上去。
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小青年再次創造奇蹟。
我沉吟了一聲，對雷胖子道：「可是……很顯然這幾個人沒作弊，他們確實是靠本事贏的錢啊……他們又回去了，肯定還會繼續贏錢，難道鵬哥……你還想故技重施，再找人來攪局麼？」
是的，這種事情做一次都已經很明顯了。
要是再做一次，只怕這個遊戲廳，以後都不會有人來玩兒了！
雷胖子卻叼著香菸，意味深長地對我說道：「兄弟，你看著……我教你，怎麼收拾這幾個小王八蛋，而且不會讓任何人把壞名聲給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