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杈橫斜,明晃晃的陽光順著樹梢照在姑娘的臉上,她笑意明媚有坦誠,光是看一眼就能叫人心口滾燙。
趙維鼓足勇氣將許瑤一把拉進懷裡,雙手圈著鐵箍似的,用力抱了抱許瑤,又飛快地鬆開,鄭重道:「瑤瑤,你在家等我,等我轉業回來,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
許瑤愣著不知所措,還沒反應過來,趙維已經大踏步跑遠,臉上還洋溢著興奮的光彩,揮著手大聲道:「我要去部隊了,記得給我寫信!」
這一嗓子傳進老許家院裡,趴在牆角偷看的軍子笑嘻嘻地拽著許瑤的手:「二姐,趙維哥是不喜歡你呀?」
童言無忌,許瑤被問得尷尬,故作生氣道:「這話不能亂說,叫人聽見不好,知道沒?」
軍子見姐姐生氣了,立馬捂著嘴巴道:「不說,打死都不說。」
見許瑤臉色好看了,他偷偷道:「二姐,上回的糖還有嗎?我還想吃。」
許瑤點點頭,蹲下身低聲道:「你晚上等吃完飯來下房,二姐只給你吃,不給別人吃。」
軍子高興得眉飛色舞,用力點頭:「嗯!」一溜煙兒跑回了家。
這兩天軍子聽話不少,以前吃完飯碗一推就跑了,出門怎麼叫都叫不回來,現在明顯乖多了,不光到點自己回家吃飯,吃完飯還主動幫著趙春蘭收拾碗筷,小孩子下意識就愛跟身邊最親近的人學,許瑤現在就是他的榜樣,說什麼都願意聽。
許瑤轉身正要回家,一扭頭就看見許筱在院門口瞪著她,動了動嘴皮子,到底還是忌憚昨天晚上許瑤發瘋的樣子,不敢真的罵出來,憋了半天,問出來一句:「趙維哥去哪兒了?」
「回部隊。」許瑤淡淡答。
「啥!」許筱嗓音提了八個調:「這會兒就走了!」就這麼幾天,她還沒跟趙維好好溝通感情呢,人就這麼走了!許筱又惱又急,昨天晚上在趙維跟前丟了那麼大的人,萬一他記在心上,以後瞧不上她怎麼辦。
不行,不行,得跟他說清楚,哪怕追車送別的橋段得有啊!
許筱一鼓作氣朝著趙維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許瑤看著好笑,懶得理她,徑直往家裡走去,正房老太太蒸的雞蛋糕已經出鍋了,香味飄得滿院都是,許老太也沒打算藏私,把各房的小孩兒都叫過來。
挨個兒分,到許筱的時候,許瑤果斷出賣道:「我姐去找趙維了,要送他去部隊。」
昨天晚上剛跟老趙媳婦幹了一仗,今天許筱還上趕著往趙家人身上貼,許老太一聽就沉下臉,把該給許筱的那塊兒雞蛋糕也給了許瑤。
許瑤毫無愧色地接過,但是沒著急吃,拿油紙包起來藏起,冬天天氣冷,多放兩天也不怕壞。
直到大年初七,大房一家子才坐著牛車回來,劉英紅家雖然住得遠,但是家裡條件不錯,每回回來都帶著不少好東西。一家子剛進門,就看見許瑤正往廚房裡的水瓮里提水,急忙招呼著:「瑤瑤,你過來。」
許瑤放下手裡的水桶過去,挨個兒問好後道:「嬸子,叫我啥事兒?」
劉英紅從提著的包裹里最下面抽出來一塊兒紅布料:「這個你拿著,等完了讓你娘給你做上一身新衣裳。」
這布料紅艷艷的,看著簇新,比許筱之前那塊兒好看的不知多少倍,許瑤不太好意思接:「嬸子,這麼好的布料還是給念姐留著吧。」
「給你你就拿著,你念姐有她的,這幾天多虧你照顧她了。一塊兒布料算什麼。」劉英紅利索地塞到許瑤手裡。
許念這兩天傷養好了,臉上氣色也明媚不少:「瑤瑤,你就拿著吧,姐這兒還有。」
見許念這樣說,許瑤也不再客氣,小聲地說了句謝謝,拿著布料回了家。一進門,趙春蘭正在掃地看見許瑤手裡的紅布料:「咦?瑤瑤這是哪來的?」
許瑤一五一十地跟趙春蘭說了,趙春蘭上手摸了摸,笑著道:「找地兒放起來,等娘抽空給你做身新衣裳。」
裡屋許筱聽見點兒動靜,立馬就衝出來:「我也要新衣裳為啥不給我做!」
趙春蘭有些無奈道:「只有一塊兒料子,這是你嬸子專門送給瑤瑤的,你要想要新衣服,把布料拿來,娘給你做。」
許筱氣得眉毛倒豎:「憑啥就給她,不給我,偏心,我去問她要去!」
說著一扭頭,就往外頭去了,趙春蘭正要去攔,卻被許瑤一把拽住:「娘,別管我姐了,她的性子你哪能去勸住,隨她去吧。」
趙春蘭急得跺腳:「這丫頭!真是......」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院裡劉英紅罵上了:「你算個什麼東西,還說我偏心,我問你,你許念姐養傷這兩天你往跟前端過一回水沒?送過一口飯沒?我給瑤瑤那是人家掙下的,應該給,你幹什麼了?就光頂著張大臉,上門問要我就得給你啊,我欠你的啊!」
許瑤就是料到這個結局,劉英紅可不是個好欺負的,許筱跑到她面前去要東西,上趕著找罵。
這倒也正合許瑤的意,劉英紅給她布料滿院子的人都是長眼睛的,就拿三房田秀娥一家子來說,她們家兩個閨女,要是知道劉英紅光給自己不給她們家,嘴上不說,心裡也得惦記著。
現在好了,扯開嗓子罵一通,把理給她講得清清楚楚,田秀娥就算再不高興,也得認下,這塊兒布料可不是許瑤憑著劉英紅偏心白得的,是真正掙下的一份人情。
她們乾瞪眼也說不上啥。
許筱挨了一頓罵,灰頭土臉地回來了,羨慕地看了眼許瑤手裡的紅布料,一跺腳,轉身進了裡屋,許瑤默不作聲的把布料鎖進衣櫃裡,餘光瞥見裡屋的許筱正拿眼睛偷偷往這兒瞟。
許瑤心裡冷笑,把柜子鎖得死死的,鑰匙掛在脖子上出了門。
年也過完了,家裡的大事就該解決了,許念在家裡住了快半個月,家裡人不說,外人也瞧著漸漸疑惑起來,上門是免不了打探是不是出了啥事兒。
劉英紅自覺臉上扛不住,苦口婆心勸了好幾回,許念每次都不是哭就是鬧,她這個當娘的,到底不忍心把閨女趕出門,事情就一天天拖下來。
直到女婿盧興發找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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