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連橫

  站在書房的地圖前,李天指著安南北部和雲南南部直到中部對盈盈說:

  去這些地方探礦,你會有驚喜的!

  盈盈眉毛一揚:

  真的?那你為什麼不去?

  李天無奈一笑:

  怎麼沒去?兩年前派出情報局一組人去雲南,到現在也沒有消息,他們仿佛消失在雲南的大山里了。這兩年那邊一直在打仗,安南小鬼也趁機北進侵占大明的國土,再加上東吁土蠻,挑動雲南的土司造反,還派兵侵入雲南,這兩個欺主惡奴罪該萬死,我早就想去那邊幫你收取利息了!

  盈盈笑了一下:那你說說這裡都有什麼礦?

  李天指著紅河口以北:

  這裡是露天鐵礦!

  又往西指著一處:

  這裡是露天煤礦!

  指著雲南邊境一直到昆明以北:這裡金礦、銀礦、銅礦、鐵礦、錫礦、鉛礦、鋅礦、錳礦、翡翠礦!驚不驚喜?

  盈盈說:那可以分小步先行探礦、偵測港口位置,然後海軍、陸戰營、山地團進入建立港口、基地,最後移民,建立產業,伯爺覺得如何?我華記自行組建武裝探礦隊,你派些特種兵、測繪兵、山地兵就好了!

  李天也覺得不能再等,幾天後讓情報局派出分隊和組建的探礦隊坐上飛剪船出發了。

  李霖現在快一歲了,想要走又不敢走的樣子很是笨拙可愛,李天扶著李霖在院子裡探索,看螞蟻、看小草、看袁可立、盈盈練劍,李霖嗯嗯出聲,似要說我也要練的意思,李天笑著摸摸李霖的腦袋,等你會走了再說吧!李天已經徹底適應了大明的生活,再也離不開這些親人,心裡感慨,這一晃都六年了,很多事情都改變了,但是心裡的堅持不會改變!

  天啟四年十月二日,袁可立收到了畢自嚴的傳信,說想來旅順、大員看看,李天派飛剪船至天津接人,畢自嚴巡撫天津與袁可立互為犄角,拱衛海路,此人是不可多得的理財能手,又通地方政務,工部、戶部都曾任職,也受魏忠賢打壓,發配南京戶部養老,畢自嚴接到好友袁可立的信於是想來看看。

  三天後,袁可立、袁摳、李天等在旅順港隆重迎接畢自嚴一行,畢自嚴攜弟畢自肅及子侄十多人來到旅順,袁可立喜出望外,讓李天上前一一見禮,李天恭敬行禮,然後請入四輪馬車,畢自嚴等坐著舒適的沙發,看著玻璃窗外的人民軍近衛營個個身配雙槍,一支長槍是華夏一式,一支短槍是二十響毛瑟手槍,肩挎子彈帶,武裝帶後掛三顆新型手雷,威風凜凜,頓時興趣大發,拉著袁可立老頭不放手,一路上如好奇寶寶,看什麼都新奇,問這問那,好像來到新大陸。

  將畢自嚴一行安排在迎賓館,進入房間後就更熱鬧了,摸摸這,扭扭那……,晚上在迎賓館,袁可立老頭為畢自嚴一行辦了隆重的接風宴,酸菜魚、土豆燒牛肉、大盤雞、生魚片、人參燉飛龍……,最後是飛仙管夠。

  袁可立和畢自嚴兩人坐在一起,一直小聲交談,畢自肅端起飛仙和沈有容、戚金老頭拼酒,袁樞和畢自嚴的子侄們熱烈討論,現在是近衛營連長的袁賦誠則在教畢自嚴兄弟倆的孫子們便用華夏一式、二十響和手雷,宴會熱烈地進行到深夜,李天高興的喝多了,然後被盈盈趕去了書房。

  從第二天開始,由袁可立老頭全程陪同開始了近二十天的參觀學習,除了軍工廠和科學院的核心機密,該看的都看了,尤其是講武堂和軍政學院,小學,中學以及在建的大學,令畢自嚴感觸頗深。其中幾個年青人專門去了寬甸,看了寬甸的璦陽、連山關、鳳凰城戰場,到駐軍戰史資料室詳細研究了幾次戰役過程,還進行了沙盤推演。畢自嚴對鋼鐵廠、化工廠、玻璃廠、水泥廠、紡織廠、瓷器廠、造船廠、軍工廠進行了深入考察,甚至開始痴迷,對袁樞的根據地建設也是大為激賞,原來還可以這樣啊!

  之後畢自嚴一行分開去講武堂、軍政學院、小學、中學旁聽學習,李天也抽空講了幾堂課,課後與學員們進行的熱烈爭論,令這些人耳目一新,原來這樣才能進步啊!飯前拉歌則讓年青人激情跟唱。

  畢自嚴開始研究講武堂、軍政學院、小學、中學、大學的教材,眼界大開,內心開始了一種悸動!

  李天隨後安排了抗敵劇社匯演,小學生文藝匯演,近衛營升旗儀式,特戰營與混成團對抗濱習等等,最後十二月二十八日,形成傳統的祭奠英烈儀式在廣鹿島英烈廣場舉行,戰歌、閱兵、升旗、祭奠英烈讓所有人震憾不已,這是個怎樣的地方?為什麼我會熱血沸騰呢?

  十二月二十九日,袁可立和畢自嚴在書房閉門一天,三十日畢自嚴讓李天通訊處給山東老家傳訊,讓他們舉家遷移到旅順。

  李天:畢爺爺,他們昨天已經到了旅順了,就在隔壁小院,和這個小院一模一樣!

  畢自嚴鬍子抖動:你個兔崽子!怪不得袁老頭說你請人有一套。你說是不是我要不同意,你也會把他們綁來,是不是?

  李天:畢爺爺,你看你的兒子、孫子都在這,你說不把他們「請」來他們也不安心不是嗎?我這是做好事不留名!

  啪!一塊硯台飛向李天,李天飛身閃過,擊中了一盆蘭花,李天跳出房門,飛也似的逃走了!這幫老頭不會都喜歡用暗器吧?

  除夕,盈盈帶著一歲的李霖和李天陪著孩子們在旅順大灑店過年,袁可立、畢自嚴二家人一起守歲,吃過年夜飯,年青人都去抗敵大劇院看新春晚會了,兩個老頭坐在一起,燙著飛仙酒,興致盎然地討論著發展規劃,孫承宗老頭則在一個人在山海關憤恨不已,憂思難眠!

  十月份,魏忠賢大開殺戒,東林黨風流雲散,朝廷里很多忠直能臣也紛紛下獄,撤職,流放。孫承宗上書天啟,無旨自赴京師,準備誅殺魏忠賢,魏忠賢哭求天啟饒命,天啟讓孫承宗回防遼東,不願處置魏忠賢,孫承宗徹底心涼了,但是,放不下遼西這事關無數百姓身家性命的防線,孫承宗還是回來了。朝中彈劾孫承宗不斷,誣陷他貪污軍餉,費銀千萬無尺寸之功,勾結遼將妄圖自立……,簡直是匪夷所思,喪心病狂了!孫承宗想到家中的七個兒子,三十幾個孫子孫女,不由得心中一動!

  這閹黨不把自己拿下是誓不罷休了,自己空具一腔熱血,滿腹謀略,奈何人天啟不讓我幹了啊!這才是第一步,離徹底平定遼東還有九十九步,我都準備老死在遼東了,可這第二步就不是這麼走的啊,哪裡還有第二步,哪裡還有九十九步?遼東恢復無望,皇帝無心國事,黨爭綿綿不絕,這爭的是什麼呢?不過是蠅營狗苟,與家與國何益,這東林也就是如此了,說一套做一套,他們掌權也末必比魏閹強,哎國家無望了!這齣路在哪裡呢?

  拿出袁可立的信,看了又看,心想若是如此,國家末必無望,可這罵名也是被東林偽君子咬定了!

  又拿出畢自嚴的信,看了看有些不信,大員都救了二百萬災民、難民了,這朝廷是什麼也不做啊!人一個庶子庶孫,掙點錢都搭進去了,二百多萬人,還過得比大明好?真是如此,努力一博,也可使百姓平安,國家無難,背個叛逆君父的罵名也值了,畢竟是君父不要自己效力,搞不好人頭不保,這也就算了,禍延子孫,何其無辜!

  孫承宗內心漸漸堅定起來,這有用之身不可輕棄,那小子說的對,紅日初升,其道大光!

  孫承宗給長子孫銓寫了一封信,交給李天派出的通訊組,讓他們儘快發往高陽。那小子的通訊組不錯,有點意思!聽畢老頭的意思,那小子的人早就在高陽待命了,怕是不寫信,也會被「請」了去,小子好膽!

  天啟五年正月十七,在得知家人在天津上船後,遼東督師、東閣大學士、內閣輔臣孫承宗上書請辭,正月二十八日獲准。

  天啟五年二月十日,孫承宗孤身上了去旅順的船,二月十一日抵達旅順港,受到袁可立、畢自嚴、李邦化、沈有容、戚金等的熱烈歡迎!

  孫承宗看到李邦華有些詫異:你怎麼來的?

  李邦化指指李天:還不是那小子!綁了我家人前面走,我只好跟來了!

  要不然就跟這倆個一樣了。

  孫承宗一看,船上又下來三個人,二個綁著的是孫傳庭、盧象升,一個自己走的是陳奇瑜。陳奇瑜笑嘻嘻的走上來一拜:見過閣老!

  孫承宗臉上一陣抽動,眼中寒光刺向李天:小子,還有誰?

  李天:那多了!南居益、張同敞、洪承疇、方孔昭、張國維……,那個還有幾個在打仗,就先不請了。

  孫承宗鬚髮戟張,手按劍柄:人家不願意,為何強請了來?

  李天指指碼頭另一邊:反正都辭官了,在家閒著還不如幫助這些災民、難民。難道去幫魏閹禍國殃民?

  此時碼頭上有數千難民等待上船,都是從遼瀋方向逃來的。後金此刻爆發糧食危機,漢民沒吃的,還會被虐殺以減少糧食消耗。這些漢民是亡國失家,隨時會被後金韃子殘殺,無依天靠,衣不蔽體,拖兒帶女。華記的人正在分發衣物、吃食,登計造冊,治療傷病!

  李天看著這些難民,心中一陣酸楚,顫抖著說道:

  孫閣老,各位大人,各位大明的兩榜進士,各位大明未來的棟樑們,來看看這些遼民,他們留著女真人的辮子,可是他們是真正的漢民,他們因為楊鎬大人、王化貞大人,袁應泰大人的愚蠢和無能,被送給了女真韃子!在那裡他們不是百姓,是奴隸!是牲畜!是草芥!如今韃子沒糧了,就殺他們以自救。他們留著醜陋的辮子,是他們願意的嗎?他們亡了國失了家,是他們願意的嗎!他們的血淚都流幹了,奄奄一息!還有多少人都死在了路上?這時候,朝廷在幹什麼?你們在幹什麼?空具才名去黨爭嗎?

  在這國破家亡的遼南,他們害怕一切!而你們又怕什麼?怕背負罵名?看看這些百姓,你們還有名嗎?如果繼續下去,你們就只有一個名字:亡國奴!

  在這裡我們已經奮鬥了六年,六年時間,我們華記從幾十人發展到今天的三萬多人,我們拯救了二百四十多萬百姓,但是我們覺得不夠,大明還有幾千萬百姓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隨時處於死亡的邊緣,我們想救他們,但是我們人太少,我們需要幫助,因此我們請你們來!如果你們不願意來,那就綁來!來看看能不能幫幫他們!他們沒有了家,就給他們一個家!他們無依無靠,就給他們依靠!孩子沒了父母,我們就是他們的父母!他們如果需要一個國,我們就打下一個國給他們,再也不被欺凌!哪怕是流血犧牲,也在所不惜!

  我們不想打仗!我們不需要戰爭!可是我們不打,韃子就會放過我們?放過華夏嗎?如果能少流一點血,能多救一個人,能給我華夏多保留一分元氣,那麼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如果你們瞧不上這些百姓,那麼請你們離開!因為就是靠著這些百姓的支持,我遼南,我人民軍英勇抗擊,斬殺韃子四萬多人,他們才是英雄,才是華夏民族的未來!

  李天的話把眾人都雷傻了,心中涌動著慚愧、感慨、熱血、執著,同時在他們心中也植下了一顆信念的種子!

  第二天,華夏旬報全文發表了李天的講話,這篇講話迅速傳遍了華記轄區,激起二百多萬百姓的熱情和鬥志,也標誌著華記轄區內各階層團結在一起,華記和大明內部有志有識之士聯合起來,團結在一起,爆發出巨大的力量!從這天起,「不願做奴隸的人們」這支歌也隨著抗敵劇社在港口的演唱傳遍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