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八章 可觀滄海

  可那個男人的聲音又再次在他耳畔響起,「短短几十年,修為突飛猛進,看來你這次是能畢業了。Google搜索」

  「誰?」林淵斥聲,繼而一問,「睡奴先生?」

  男人的聲音,「回答我,這次你能畢業嗎?」

  聲音就在耳邊,卻不知來自何處,林淵喉結聳動,環顧著四周,嘗試著回了句,「應該可以。」

  男人的聲音,「那你就是第二個。」

  林淵:「什麼第二個?」

  男人聲音,「靈山創立,我在藏書閣沉睡兩百年後,來了個年輕人,很喜歡看書,過目不忘,在靈山修行三百五十年後方才畢業,是靈山學員中第一個修行那麼久才畢業的。」

  林淵一算他說的時間,加上自己所知,頓時脫口而出道:「阿羅無尚?」

  這正是靈山培養出的一代凶魔的名字,殺上仙庭,大鬧仙宮的那位。

  忽目光盯向一處,他又透過書架間隙看到了幾排書架後面慢慢走過的睡奴身影。

  他當即快步而去,結果一到,發現過道內空空如也,又不見人影。

  「是他。」男人的聲音忽從身後傳來。

  林淵驟然回頭,兩眼略眯。

  這次,他終於看到了睡奴的真容,長須覆身及膝,拖著如瀑長發,赤足徐徐而行,雙目炯炯有神,臉髒兮兮,半張臉都被鬍子給擋住了,讓人說不清長什麼樣。

  他當即快步過去,欲行禮,誰知看到了令他吃驚的一幕,過道中一名盤膝而坐的學員,似乎忘我到了聽不到那赤足啪啪走路的聲音,擋了睡奴的道。

  而睡奴竟就這樣不管不顧的朝那學員撞去。

  兩人卻沒有撞上,睡奴身形如同虛幻形成的一般,就那樣與那學員相融而過,那學員竟無絲毫察覺。

  林淵怔了一陣,方才上前拱手行禮,「拜見先生。」

  說話時略偏頭,看了看睡奴身後那盤膝而坐的學員,發現自己這麼大聲音說話,那學員居然聽不見一般。

  睡奴似也不管他的存在,徑直朝他闖來,林淵立刻側身迴避,卻又立馬發現不對,睡奴那覆地而過長發掃過他的腳時,竟無絲毫阻礙,他於睡奴來說,就如同那個學員一般。

  這什麼鬼?真的是幻覺?可若都是幻覺的話,之前金眉眉大打出手又是如何被降服的?

  林淵驚疑,既然無礙於睡奴的行走,他也就不管不顧的跟了上去,追隨在睡奴身側落後一步的地方,繼續追問:「先生的意思是說,我是靈山第二個三百五十年畢業的?」

  睡奴唇須動著,「三百多年不能畢業的,有一些,熬到這個年頭,大多是天賦的確不夠,的確是真不能畢業,能畢業的,他是一個,你應該就是即將出現的第二個。不過他和你不同,他的確是驚才絕艷,他過目不忘來藏書閣是真來看書的,而你此前來此,是有所需來翻書的,天差地別。在藏書閣多年,沒有再見到比他更出眾的。」

  林淵:「可我聽說,靈山又出了個驚才絕艷的女學員,名叫官盈吟,同樣有過目不忘之能。」

  睡奴:「天差地別,藏書閣的藏書,女丫頭才看了多少,所看藏書,大多專一道而已,無緣上品。阿羅無尚是真正有緣遍覽藏書閣所有藏書的人,靈山創立後,除他,再無第二人。」

  過道中又遇一盤膝而坐看書的學員,兩人就那樣與之相融錯過,林淵回頭看了眼,發現這人似乎也同樣聽不到他們說話,再回頭問:「先生沉睡在藏書閣內,未聽聞與任何人接觸,竟對靈山學員如此清楚?」

  睡奴:「我只是睡著了,並不聾,藏書閣內學員耳語議論,皆在我耳中。」

  真睡著了還能聽到?林淵有些無語,又問,「先生沉睡,何以知道我便是那三百多年無法畢業的?」

  睡奴:「誰多少年來在此進出,我不知道麼?」

  林淵:「先生究竟是睡是醒?」

  睡奴:「人生如夢,你說是睡是醒?」

  好不容易遇上,林淵急於求知,「先生為何在藏書閣沉睡?漫長歲月皆沉睡渡過,豈不可惜?」

  睡奴:「醒著便好麼?人生不過夢一場,睡里乾坤大,諸界任遨遊,夢裡想要什麼有什麼,你有我痛快?」

  林淵:「先生為何現身見我?」這是他現在最想知道的。

  睡奴:「你怎知你所見是真,難道不能是夢一場嗎?」話畢,人影憑空消失了。

  林淵一怔,對方的消失,就在跟前,他竟還是沒有察覺到絲毫的法力波動。

  忽又眼前一花,眼前場景竟突兀變了,發現自己不在剛剛的位置,目光定格在了前方地上,一本不知誰看後忘了放回原位的書籍。

  這一幕與他之前看到的一幕如出一轍,場景完全一致,幾乎是瞬間吻合,所站的位置,就是他之前第一眼看到髮絲捲起書籍的位置。

  他迅速轉身跑出過道,朝角落裡看去,只見睡奴一人靜臥在玉榻上一動不動。

  凝視了一陣,轉身,走到了地上的書籍前,彎腰撿起,摸了摸,口中囈語,「夢?」

  可又感覺不對,這夢實在是來得蹊蹺,難道外面沉睡的金眉眉也有假不成?

  就這時,睡奴的聲音再次傳來:「龍師離去之際,我問,我一生沉眠,不善殺戮,來日有變,自身難保,何以守藏書閣?龍師說,一飲一啄皆是因果,讓我在此靜候下一個三百五十年的畢業者,來者可觀滄海。我等你多年了,去吧,去二樓藏書地。」

  什麼意思?林淵一怔,朗聲道:「此話何解?」

  結果再無回應,反倒是另有學員被他驚動過來,來者左看右看,沒看到有人,納悶道:「林師兄,您在與誰說話?」

  又能聽到了?林淵無語。

  來者見他不答,只好噓聲道:「林師兄,藏書閣不可大聲喧譁。」

  林淵愣愣看著他,來者忍不住上下看了看自己身上,不知什麼意思,與之大眼瞪小眼。

  「哦。」林淵回過神來,揮了手中書道:「看到妙處,不知其中何解,故而發出疑問。情不自禁,勿怪勿怪。」

  來者明白了,笑了笑,拱了拱手,便離開了。

  而林淵看了看手中書,又翻看了兩下,之後才帶著思索神色,慢慢將書放回了書架上,這亦幻亦真的情形,整個人恍如在真實與錯覺中來回穿梭,搞的他都不知是夢是真。

  走出過道,看向榻上睡奴,其人依然沉睡狀。

  「二樓藏書閣?」林淵自言自語嘀咕著,漸露若有所思神色。

  若想知道剛才的情形是幻覺還是真,不妨印證一下恍惚中聽到的那話,可他環顧四周,又抬頭看向高高的屋頂,藏書閣哪來的什麼二樓?

  他不是第一次來藏書閣,曾經多次逛遍藏書閣,深知藏書閣壓根沒二樓,而且眼前也能看到,不存在。

  可若是假的,這幻覺未免奇怪,還有外面的金眉眉是怎麼回事?

  難道外面金眉眉沉睡的情形也是幻覺?他親手試探過,應該不是才對。

  「二樓…」他溜達到了睡奴的邊上,嘀咕了幾句,希望能得到答覆,然而徘徊良久,也不見再有任何反應,仿佛剛才的一切真的是夢一般。

  「二樓…」他突然轉身,開始大步行走在藏書閣內,一路上目光四處尋找。

  找了一整圈,也未能找到什麼所謂的二樓,連點二樓的跡象都未能看出,不知不覺中又逛回了睡奴的邊上。

  正疑惑納悶之際,目光忽定格在睡奴身後的牆壁上,那有一座樓梯,像是用來擺放東西的推梯,又像是未完工的樓梯,就一截斜斜的樓梯。

  樓梯盡頭是空的,沒有樓層,也沒有任何東西。

  哪有什麼二樓?整個藏書閣若說有什麼二樓跡象的話,恐怕就只有這截樓梯了。

  明擺在眼前的,什麼都沒有,他剛轉身,正準備去藏書閣四周再找找,然轉身後又怔住了。

  他再次慢慢轉身回頭,目光凝望了一下樓梯,又緩緩落在了睡奴的身上,有種感覺,睡奴似乎守在這樓梯邊一樣。

  這麼多年,這個守著藏書閣的人,一直守在這樓梯邊上。

  心中起了這個念頭,便難再遏制那探尋嘗試之心。

  最終,他還是從玉榻旁走了過去,慢慢走到了樓梯下,目光順著樓梯而上,盡頭也還是沒看到什麼東西。

  已經到了這裡,哪能忍住一試,抬腳踩上了樓梯,開始一步步向上慢慢走去。

  邊走邊環顧四周,隨著一步步走高,浩大的藏書閣全局漸漸呈現,能看到其間徘徊的學員。

  快走到盡頭了,可盡頭還是什麼都沒有。

  直到他一腳踩上最後一級台階時,忍不住瞪大了雙眼,一扇門,有一扇門憑空出現在了他的眼前,門上有「滄海閣」三字。

  這真若恍然如夢一般,二樓?藏書閣還真的是有二樓!

  見到「滄海閣」三字,便清晰記起了之前的聲音,可觀滄海!

  這般布置的地方,顯然是靈山藏書閣的秘境,林淵的心情不僅是興奮,還有期待。

  立時,雙腳都登上了最後一級樓梯台階,試探性的向前伸出腳尖試探,觸之有物,能踩踏實,這才慢慢走向了門口。

  門前,雙手不費什麼力便推開了門,門開一半,見到了內部的空間,見到了同樣的書架,書架上也同樣擺滿了琳琅滿目的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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