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匆匆催人老,除了神魔,沒有人能抵抗得住歲月的侵襲。
「不知老祖宗今日召孩兒來,可是有什麼吩咐?」武器跟在老太君身後,看著院子裡的大樹,眼神里露出一抹唏噓、懷念。
父親死後,母親遠走,整個武家物是人非,開始破落下來。
「你小姑的事情,你應該都知道。」老太君開口道。
武器聞言眉毛一抖:「是紫薇的事情?」
「之前老道士黃龍又來替紫薇提親了,老身已經答應了黃龍道長,三日後你姑姑就出嫁,下嫁西岐。」老太君聲音輕描淡寫,但是卻讓武器不由得心頭一突,眼神里充滿了凝重。
「老祖宗,這……這……怕是不妥吧。」武器額頭見汗,面色遲疑的看著老太君。
「嗯?有何不妥?你別和我扯什麼鳳鳴西岐的大勢,現在天下人心思動,北海七十二路諸侯造反,就是天地大勢。現在天下八百諸侯、門閥世家已經開始發力,前些日子大商各地更有真龍陸續出世,此乃亡國滅種之象,與當年大夏滅亡之前,何其相像?」老太君一番話堵得武器啞口無言:「更何況,老身還活著,武彩屏是你的姑姑,長輩的婚姻大事,豈容你做主?」
「孫兒……孫兒……」武器面對著強勢的老太君,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他本就是不善言辭之人。
聽著武器的話,老太君蒼老的身軀迸發出無盡氣勢:「我知道你在擔憂什麼,你是怕西岐牽連到武家。可你也不曾想想,要是西岐當真能得了大勢,到時候我武家又該是何等繁華?」
「富貴險中求!」老太君看向武器。
武器低垂眼眸:「可我千年世家之所以延綿數萬年,求得就是一個『穩』字。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只要能穩下去,我武家終究會有天驕誕生,會有豪傑出世,帶領我武家迎來鼎盛。就像是一個虞七,三弟在重陽宮創下了好大的家業,錯非當年父王糊塗,將小弟拋擲於酈水之中? 只怕我武家已經富貴至極。」
「虞七留在武家? 這武家家主的位置,豈還能輪得到你?」老太君沒好氣的到。
「身為武家人? 寧願武家強大? 面對外人趾高氣昂,不要這家主又能如何?」武器低垂下眼眸。
老太君聞言眉毛一挑? 似乎是第一次看到武器一樣,眼神里露出一抹詫異:「你小子有點意思? 可惜就是資質太差? 沒有虞七的福源、魄力。」
「我知道你的難處,老身也不會叫你難做。即日起,將武彩屏逐出武家,將其自武家族譜上的名字划去。」老太君不緊不慢的道。
「娘」武彩屏聞言身軀一個哆嗦。
「族譜不過是區區一個虛名罷了? 人死如燈滅? 武家死了多少代先人,香火供奉豈會輪到你?虛名換來一世富貴,值得!」老太君看向了武彩屏:「就這樣,一切皆聽我的吩咐。」
說到這裡,老太君看向武器:「現在你可滿意了?」
武器聞言面色遲疑? 終究是不敢在逼迫,只能點頭應下。
「收拾收拾? 你現在就離開武家吧。」老太君看了武彩屏一眼,轉身走入了老舊的屋子內。
聽著老太君的話? 武彩屏淚如雨下,跪倒在門前恭恭敬敬的叩首? 然後方才轉身離去。
武彩屏離去? 也算是武家提前下注壓碼。
武器背負雙手? 低垂著頭顱走出老太君的院子,眼神里露出一抹陰霾,似乎是在心頭壓了一抹沉甸甸的大山一樣。
一路走出前院,回到大堂內,武器端起茶盞,一飲而盡,平靜了心中涌動的思緒:「來人,去請二爺過來。」
「是!」有僕役聞言立即恭敬的離去。
不多時,武德腳步急健的來到了大堂:「大哥,你喚我有事情?」
「有件事我正要與你商量」武鼎看著武德:「老太君已經決定將姑姑逐出了武王府。」
「什麼?」武德聞言不由的面色一動,眼神里充滿了訝然:「大兄可千萬莫要開玩笑,這等玩笑簡直是一點都不好笑。」
「鐵憨憨,那個與你開玩笑了?老太君已經答應了西岐的提親,將姑姑逐出武家,與西岐聯姻。」武器看著武德,沒好氣的道。
「不行!絕對不行!」武德聞言立即跳了起來,眼神里滿是堅定:「不可以。這是爺爺、父親生前決不答應的事情,你我雖然沒有爺爺、父親的智慧,但卻能將其二人的意志延續下去。父親不答應與西岐聯姻,必然有緣由。」
聽了這話,武器無奈的低垂下頭顱:「你說得簡單,面對老太君的壓力,誰能扛得住?」
「所以你答應了?」武德看著武器,不敢置信的問道。
「老太君已經選擇了退讓,將姑姑逐出武家,我又能如何?」武器眼神里充滿了無奈。
武德聞言一砸桌子:「簡直是掩耳盜鈴,此事傳入大商人王耳中,你覺得人王會相信我武家的解釋?作態?」
「所以,我才找你來,看看有沒有什麼解救的辦法。」武器深吸一口氣。
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
和自家兄弟商議商議,總歸是沒有壞處的。
聽了武器的話,武德背負雙手,在大廳中來回走動:「你我智慧有限,憑你我的腦子,又豈能想出破局之策?」
說到這裡,武德看向武器:「咱們沒有辦法,但我卻知道有個人一定有辦法。」
「誰?」武器瞪大眼睛。
「虞七」武德道。
「三弟去了黃家領地,此去何止千里之遙,三日時間來不及了。」武器搖頭。
他知道,老太君就是要施展雷霆手段,打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震天弓,乾坤箭!」武德低垂眼眉。
「一不小心,會死人的。」武器一股寒氣自脊椎升起。
「據人說,三弟已經成就神魔不死之軀。」武德看向武鼎:「這件事,已經不是你我兄弟能解決的了。」
「不如先問一問武家耆老?」武器有些猶豫。
「那群老古董一直在閉關苦修,兩耳不聞窗外事,還比不上在咱們知道的多。莫要囉嗦,憑你我兄弟之力,拉開乾坤箭與震天弓,這是唯一的選擇!」武德嘆息一聲:「舍此之外,我怕即便派人去傳遞消息,也會被有心人暗中阻攔。」
「隨我來!」武器站起身,與武德一路徑直來到了供奉乾坤箭與震天弓所在之地。
古樸晦澀的震天弓,靜靜的擺放在架子上。在震天弓後,插著三隻箭矢。
兄弟二人上香
祭拜
然後武器伸出手,面色虔誠的拿起一把彎刀,只見手腕處鮮血噴濺,浸染在了震天弓上:
「長弓氏在上。後世弟子武器,今日不得不借震天弓一用,以渡我武家之危難。還望武家列祖列宗,助我一臂之力。」
話語落下,只見震天弓微微閃爍,似乎在一剎那間活了過來,一道道玄妙的花紋在震天弓上流轉。
「震天弓乃長弓氏之物,當年天帝討伐蚩尤,長弓氏煉製震天弓與乾坤箭,射殺大日真靈為九,誅殺巫族大巫三十六。然後震天弓吞噬太陽真靈與大巫血脈,便開始陷入了沉睡。」武器站起身,手掌緩緩落在了乾坤弓上:「我武家便是長弓氏的一支血脈,而且還是嫡傳血脈。」
說到這裡只見武器慢慢的將手掌拿在了震天弓上:「當年逐鹿大戰之後,長弓氏選擇支持了女妭,發生了那場席捲太古的大戰,導致長弓氏不得不隱姓埋名,改頭換面姓武。」
說到這裡,武器眼神更加明亮:「我武家先人,披荊斬棘,打下了諾大家業,後輩弟子不才,絕不敢因血脈親情,毀了我武家傳承,壞了我武家大業。今我以武家家主的身份,赦令震天弓復甦。」
話語落下,弓弦震動,殺伐之音沖霄而起,似乎能席捲九霄蒼穹。
無數喊殺聲響起,道道殺伐爭鬥之音,此時似乎順著那弓弦,跨越時空傳遞而來。
武家的血脈內,流淌著不滅的意志。
「小弟,助我一臂之力!」武器此時一把將震天弓提起,牢牢的攥在了手中。
「我來!」武德手掌伸出,刺破了乾坤箭,汨汨鮮血浸染了乾坤箭的箭矢。
然後一根竹筒,浸染著武德的鮮血,被其困在了箭矢上,與箭矢牢牢的固定在一處。
然後武德拿住乾坤箭,猛然搭在了震天弓的弓弦上。
二人合力,以腳掌為支架,雙手緩緩的拉開了震天弓。
在那一刻,一股無形的氣機逸散而出,籠罩了整個上京城。
天地間的草木落葉緩緩飄浮而起,地上的碎石在微微震動。
千山寂靜,鳥獸雌伏。
朝歌城中,一道道目光俱都是面露疑惑之色,猛然抬起頭看向了上京城,可是沒有任何發現。
「靈台無計逃神矢,我以我血薦軒轅。」就在此時,武德猛然一把推開武器,周身熱血蒸騰:「以我生命之力,拉開乾坤弓,射殺虞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