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頁

  她嫣然一笑,面上若無其事:「晏郎這十年閉關果然不是白過的,方才打得奴家差點半條命都沒了,小心肝到現在還撲通撲通亂跳呢!」

  晏無師站在原地,並沒有窮追猛打的打算,他若真想殺元秀秀自然可以,只是魚死網破,自己難免也會付出代價,而且元秀秀一死,便宜的不是浣月宗,而是合歡宗內的其他人。

  元秀秀顯然也很明白這一點,所以並不急著離開。

  她的目光掠過霍西京的屍體,方才微微變色:「打狗尚且還要看看主人呢,霍西京在我門中地位不低,晏郎的人說殺便殺了?」

  雖然人不是自己殺的,但有晏無師在,邊沿梅自然無須給她面子:「霍西京殺我侍從,難道就死不得?這幾年合歡宗禍害了我浣月宗多少人,這筆帳元宗主要不要也一起來算一算?」

  元秀秀卻笑道:「你這樣說,那必然不是你動的手了。」

  這女人的臉色說變就變,事情說做就做,這邊還言笑晏晏,那頭話還才說到一半,人就已經閃到沈嶠身邊,一手伸向他的咽喉!

  沈嶠實在太累了,累得他將霍西京殺死之後就疲乏得禁不住在樹下睡著。

  但練武之人對危險的感知與直覺畢竟還在,當元秀秀朝他這邊過來的時候,他就有所察覺,常人一般是先睜開眼睛看清狀況然後才作出反應,但沈嶠連眼睛都沒睜開,直接就一手抓住身後樹幹,借著樹幹遮擋閃到樹後。

  不過是眨眼先後的一點點間隙,樹幹上就出現五指抓痕!

  那不是元秀秀手指直接抓上去留下的,而是真氣留下的,可見沈嶠若是再晚半步反應過來,這五道抓痕就不是留在樹上,而是留在他的脖頸上了。

  但沈嶠躲得過第一次,躲不過第二次,沒等他緩過勁,第二掌就接著打過來。

  沈嶠竹杖已毀,再無武器可用,這點時間也不足夠他逃開,只能以手迎敵,他如今內力僅餘五成,對付一般高手尚且遊刃有餘,但對上元秀秀這種宗師級高手,基本上毫無勝算可言。

  雙方一接觸,沈嶠已連退數步,直到第五步後背撞上樹幹,方才聽了下來,他臉色青白交加,勉強咽下一口腥甜沒有吐出來。

  但這已經大出元秀秀意料之外,霍西京再不討喜,畢竟也是合歡宗門人,她作為宗主必然要幫他出頭,本想兩招已經足夠解決沈嶠,沒想到對方居然能硬接下她一掌。

  第三掌印過來時,沈嶠退無可退,只能閉目待死。

  方才元秀秀出手,晏無師本可攔阻,卻冷眼旁觀,沈嶠自然也不會以為這次就會例外。

  作者有話要說:

  晏無師:請用一個字來形容我。

  大弟子邊沿梅:酷。

  小弟子玉生煙:帥。

  沈嶠:……好。

  晏無師【滿意】:請用兩個字來形容我。

  大弟子邊沿梅:很酷。

  小弟子玉生煙:很帥。

  沈嶠:拜拜。

  晏無師:……

  第29章

  第一次出手時,元秀秀心存試探之意,假如晏無師想要阻止,她那第二掌約莫是拍不下去的,但晏無師沒有動手,這讓元秀秀覺得這個孌寵對他而言也並不十分重要,當下咯咯一笑,這第三掌便不再留半分餘地,準備拿沈嶠的命來償霍西京的命。

  然而這一次偏偏生了變故。

  她的手掌沒能拍到沈嶠頭頂上,元秀秀臉色大變,在半空生生將身體一折,以一個幾乎不可能的姿勢避過身後朝她點過來的手指。

  她甚至沒有再停留片刻,身形輕飄飄若三月柳枝般,足尖在旁邊樹枝上點了一點,旋即白衣縹緲,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內,只留下一串嬌笑聲:「晏郎好生心狠,奴家就先不奉陪了,改日再敘舊情罷!」

  晏無師會擋在沈嶠身前,不單沈嶠自己沒想到,連邊沿梅也沒想到,但他沒敢多言,趕緊上前問候:「恭迎師尊回長安,弟子無能,致有今日之事,還請師尊責罵!」

  晏無師沒說話,反是將沈嶠扶了起來:「你沒事罷?」

  沈嶠搖頭不語,實是有心無力。

  晏無師索性將人攔腰抱起,其時沈嶠已經陷入半昏半睡之中,身體失去掙扎的反應,顯得異常柔順。

  「先回城再說。」他對弟子道。

  反是邊沿梅看見他的動作,不由暗自吃驚。

  一開始看見沈嶠與晏無師一道出現,他並未多想,後來沈嶠殺霍西京,他正沉迷於晏無師與元秀秀的交手之中,沒有及時注意,直到元秀秀要對沈嶠出手,他見晏無師無動於衷,便也跟著袖手旁觀。

  但事情的發展好像又不是自己想的那麼回事。

  邊沿梅有些糊塗了。

  在回城的路上,他找機會問了一句:「師尊,這位我該如何稱呼?」

  晏無師:「他叫沈嶠。」

  邊沿梅低頭思索,覺得這名字好生熟悉。

  晏無師:「是玄都山的掌教。」

  什麼?!

  邊沿梅再次吃了一驚,再去看沈嶠時,眼珠子已經快要瞪出眶了。

  沈嶠是什麼人?

  玄都山掌教。

  玄都山是什麼地方?

  天下第一道門。

  哪怕現在人家因為封山閉派而有些風光不再,可那畢竟是出過祁鳳閣的門派,沒有人在提起玄都山的時候會不肅然起敬。

  可正是這樣一個門派……他們的掌教,如今正躺在師尊的懷裡?

  邊沿梅不是沒聽說沈嶠與昆邪約戰卻跌落山崖的事情,但他如今精力大多放在北周朝內,也沒親自前去觀戰,師弟玉生煙到半步峰下練功去了,沒與他見面說起這件事,邊沿梅自然也就不知其中來龍去脈。

  他輕咳一聲:「聽說沈嶠繼承祁鳳閣衣缽,名列天下十大,怎麼連元秀秀三掌都支撐不過?」

  晏無師:「他現在武功只得往日一半,且近來夜夜被我強迫忙碌,不得好眠,白日裡自然就精力不濟。」

  他說得輕描淡寫,邊沿梅卻禁不住要多想。

  什麼叫夜夜被強迫忙碌,不得好眠……

  這句話實在不由得不讓他想歪。

  實際情形是,這些天沈嶠都被晏無師強逼著拉去切磋,為了迫出沈嶠的潛力,晏無師回回從不留情,沈嶠不得不打起全副精神來應付,一次次將自己從生死邊緣拉回來,白天還要被晏無師強迫著討論魔心與道心之類的武學問題,多日下來,身體自然吃不消,所以他才會在殺了霍西京之後忍不住睡著。

  也不知是晏無師無意深究弟子心中所想,還是故意不說明白,總之這番話成功讓邊沿梅產生了一些旖旎的誤會,再看沈嶠時,目光也變得不一樣了。

  ……

  沈嶠醒來時,他已經身在少師府,晏無師被周帝召見,不在府中,邊沿梅對沈嶠倒是很感興趣,所以磨磨蹭蹭多待了會兒,沒急著走,等到下人來報,說沈嶠醒了,就過來見他。

  於是邊沿梅就發現醒了的沈嶠和睡著的沈嶠完全是兩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