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一斛濁酒【求訂閱】

  第238章 一斛濁酒【求訂閱】

  天下人不知道誰是英雄,但是他們勉強能夠分辨出誰能夠讓自己活的更好。

  這是在過去的三年時間內黔首們所感知到,而後口口相傳的結論,比所有的「流言」以及「宣傳」都有效果。

  畢竟,人或許會在一般的事情上從眾,傳一些有的沒的話。

  但是在生死關頭、關係到最要緊的利益、性命的時候,黔首們就會發揮出他們趨利避害的特性,他們只會相信自己熟悉的人、只會相信自己的宗族、親戚、過了生死的好友。

  而正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許多的人口開始緩慢的進行遷徙。

  南邊的黔首們能夠逃的基本上都逃走了,渡江、小船、或者一族的人共同商議建造大船、那些貴族以及在當地紮根很深的宗族雖然沒有離開,但也開始了「閉門謝客」。

  或者將自己的嫡系子嗣等送往其他的地方。

  當然,不只是嫡系的子嗣,一些普通的、旁系的不著眼的子嗣也被他們送出。

  這並不是故布迷陣,也不是狡兔三窟,而是一種大族世家的天然直覺,他們相信若是真的出了事,一些有名的嫡系一定是跑不掉的,即便是跑掉了也會被敵人追捕。

  但是對於某些旁系中根本不起眼的人敵人怎麼找?

  完全沒辦法找。

  所以,這便是他們能夠延續血脈的機會了。

  而大族們當然也有獨特的藏匿財富的技巧,他們不會將所有的財富都擺在明面上,或者說他們大部分的財富都被掩埋在某些深山老林中,平日裡無事的時候絕對不會暴露出來。

  在生死關頭,那些帶著線索的族人會逃離這裡,等到一切風平浪靜再去尋找,拿回屬於他們的財富,之後再次建立起屬於他們的家族。

  至於嫡庶之分?

  都到了家族生死關頭了,只要身上流著一樣的血液,誰管你是不是嫡庶。

  難道你是庶出的,日後你便會改姓么?就會不祭祀自己的祖宗麼?

  若是祭祀,難道他們不是你的祖宗?

  只要你承認這一點,血脈和宗族都沒有斷絕,那麼誰是正統便不重要了。

  這便是華夏人十分注重的「香火」和「傳嗣」。

  「屈氏」與「景氏」便是這樣的傳嗣高手,在當初秦國大軍即將抵達,將一分為幾的楚國覆滅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想到了這樣的招數,而如今兩族的族人在項氏反覆立國的時候,聰明的選擇了「袖手旁觀」。

  他們沒有復國,而項氏族人當中雖然有人知道這兩個家族,但卻又礙於「姻親」的情感上對兩個家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如今,楚國、漢國、秦國三國再次爭霸,兩族的族人又故技重施。

  當年他們從家族的「寶庫」中取走的,不過是十分之一的財富,而在這亂世的幾年,他們又將賺到的一部分錢再次藏入寶庫中,寶庫中的財富相較於當年只多不少。

  這又是他們日後復立的機會。

  除卻南方楚國範圍內的黔首、貴族、大家們在想著逃走,其餘兩個國家內部的人口都十分穩定。

  秦國十分穩定的沒有太大變化,而漢國則是穩定的上漲。

  每一日蕭何、陳平、曹參三人看到這樣的上漲數目眼睛中都帶著憂慮和激動,憂慮是因為懷疑漢王是否能夠養得起這麼多的黔首,激動是因為在這個落後的農耕時代,人口便是意味著一切的根本。

  有人口才有人耕種國內的土地,才會有糧食;有人口才可以徵兵、才可以徵調民力服徭役,有人口國內的經濟才能夠盤活。

  沒有人的國家,不過是一潭死水。

  而如今,漢國這本來是「死水」的地方,則是逐漸的變得「活躍」了起來。

  相較之漢國的情況,秦國內陳簪纓與蒙毅兩人對視一眼,臉上都帶著些許無奈的苦楚之色,他們按著額頭說道:「如今秦國治內的黔首雖然不如楚國一樣出逃,但卻沒有太多的人口流入。」

  「畢竟在黔首的心中,那位的行為來歷歷在目。」

  「碰——」

  蒙毅咬著牙錘了一下桌子,他發出憤怒的聲音:「若不是那位,秦國怎麼會淪落到今日的下場?」

  「他一個人用了一年的時間,便毀了秦國七代人的努力!」

  「毀了始皇帝陛下的犧牲與文皇帝陛下的堅持!」

  「簡直是死有餘辜!」

  在蒙毅話音落下的同時,他們的身後那扇門發出「吱呀」的聲音,而後被打開。

  「踏踏踏——」

  不急不緩的腳步聲響起。

  子嬰走了進來,臉上依舊溫和,像是不知道如今的情況一樣:「怎麼了?」

  「蒙卿怎麼生這麼大的氣?」

  蒙毅苦著一張臉低著頭,與陳簪纓一同將這些時日的情況一一交代,而後低著頭等著挨訓。

  而子嬰則是笑了笑,這兩年他越來越有一個皇帝的威嚴了,他只是淡淡的笑著,而後輕聲說道:「不必那麼焦慮,也不必那麼焦急。」

  他眯著眼睛,轉過頭望向遠處的晴空,聲音中帶著愉悅:「朕有預感,距離那最後一戰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若是大秦能夠再次獲勝,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問題。」

  「不僅埋藏在大秦平和之下的隱患能夠被一舉清空,還能夠以全新的面目身體去解決以前的一些「沉疴」。」

  「至於人口?」

  「待到大秦再次一統,難道這還是一個問題麼?」

  陳簪纓、蒙毅都走到了子嬰的身邊,子嬰的聲音此時已經近乎於呢喃了。

  他笑著:「若是失敗了」

  「若是失敗了,還需要擔心人口的問題麼?」

  「大秦能夠有朕、有陳卿、有蒙卿、王卿、章卿幾人慷慨赴死已然足夠了,不要牽連到太多的人。」

  子嬰回過頭,看著陳簪纓、蒙毅問道:「兩位可願隨朕一同與大秦殉葬?」

  陳簪纓撫掌而笑:「固所願也。」

  蒙毅也是一臉堅定的神色:「臣自然願意,誓死追隨陛下!誓死追隨大秦!」

  子嬰笑眯眯的說道:「陳卿已然是孑身一人了,蒙卿你儘快將蒙氏的一部分族人送出去吧。」

  「朕為他們賜姓為「孟」如何?」

  蒙毅微微點頭:「臣領旨謝恩!」

  漢國,暫時的都城,沛郡。

  天下近乎三分之一的土地已經納入了大漢的領土當中,而劉邦則是借著三大勢力之一的名頭招攬了不少人。

  但,漢的勢力在三國之中還是屬於最弱小的。

  甚至楚國的項羽在郡縣被數次兼併、最後結束了後,開始隱隱約約想要打大漢的主意了。

  這是因為大漢地理位置的原因。

  它處於大秦以及楚國和其他郡縣之間,而如今天下沒有了其他郡縣,項羽若是想要進而一統天下的話,就必須是攻打漢國的領土,他無法越過漢而攻打秦國,除非漢願意與楚國聯手,讓楚國借道。

  但是就算不說劉邦願不願意與楚國聯手,就只是說劉邦敢借道,項羽敢過麼?

  項羽敢過,劉邦敢借道麼?

  倘若真的兩個人都信得過對方,當秦國覆滅了之後,對劉邦有什麼好處?

  難道好處是終於可以被楚國前後夾擊,像是夾心餅乾一樣夾在中間了?

  劉邦不可能幹這樣的蠢事。

  武烈五年秋,蕭瑟的秋風席捲大地,項羽在國都之中開始憂慮。

  范增站在他的面前,終於還是無法真正的拋棄項羽,決定最後再給項羽出一次主意。

  只要項羽願意聽從這一次他的建議,那麼大漢必定群龍無首從而覆滅。

  沒錯。

  就是流傳千古的「鴻門宴」。

  而項羽幾經猶豫之間,終究還是同意了這個顯得不那麼「光明正大」的陰謀,這對於項羽來說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但如今他的身旁有了嬌妻美妾,若是有辦法能輕鬆的解決掉漢國,他自然還是願意的。

  一封信件便這樣從會稽郡中送出,帶著滿滿的「誠意」來到了漢國的沛郡之中,落到了漢王劉邦的手裡。

  沛郡

  劉邦焦慮的望著手中信件,臉上帶著茫然的神色:「這該如何?」

  他來回走動著:「如今我大漢還未曾準備好與這項羽一決高低,且手下並無大將,若是本王不同意項羽的邀請,項羽定然會以此為藉口來攻打我,而若是答應了」

  劉邦看向還在沉思的蕭何,低聲道:「若是答應了,這明顯是有去無回啊!」

  蕭何略微猶豫,卻是說起來了另外一件事情:「王上。」

  他抬起頭看向劉邦:「昔日的韓相之子、故秦內吏張良來投,臣聽聞他曾與那項羽的伯父有些交情,若是能夠說動項伯為王上做保王上定然可以安然回來。「

  而陳平則是同樣眼眸中放光的說道:「而若是項羽放棄了這個機會,您便是有數年的時間可以休養生息!」

  「就算不多,只要一年,大漢便是可以周轉過來了。」

  「而如今天下來投的人那麼多,總能夠有能夠承擔滅楚大任的人。」

  「還請王上三思!」

  劉邦根本不在乎某些階段需要他冒險這件事情,一統天下的過程怎麼可能是一帆風順的?總是需要冒險的。

  用鮮血累就的才算是真正的「王冠」。

  他在意的是那位故韓相之子、故秦內吏,張良!

  「子房竟然來投?」

  「他竟然願意認我為王?」

  劉邦有些喜不自勝,蕭何、陳平、曹參等三人雖然在秦國中的地位較之張良高上一些,但是對於劉邦來說,張良這種三世兩相出身的人來投才真真算是不一樣了。

  這意味著即便是那些豪貴大族們也認為他的勝算比項羽大!

  「快快有請!」

  武烈六年春

  楚霸王項羽於鴻門擺宴,邀請漢王劉邦赴宴。

  而漢王劉邦則是自然欣然嚮往,而天下間則是流傳著楚王對漢王的惡意,無數的人都在看著這裡,想看一看這位「勇敢」的漢王會是一個如何的下場。

  在一些光鮮亮麗的明處,漢王帶著些許親兵以及侍衛樊噲、謀士張良兩人前往,蕭何、陳平、曹參三人則是留在了沛郡為其安定後方。

  漢的軍隊與楚的軍隊都陳兵在邊界處,一時之間,楚漢對峙的情形毫無保留的展現在了人們的眼前。

  鴻門宴之上的情形與原本歷史軌跡中的情形並沒有什麼兩樣。

  收受了張良或者說漢王大量錢財以及「封侯」許諾的項伯在宴會之上為劉邦做保,甚至親自出手保護劉邦,在一片刀光劍影中漢王與楚王兩人對飲。

  宴會之上,楚王敬佩漢王之勇,也敬佩他身旁侍衛樊噲的忠信,所以與漢王做約定。

  一年內不動刀兵,一年之後決一死戰。

  漢王欣然答應。

  在楚王與漢王兩人對飲立下盟約的同時,大江之畔一艘小船恍然入水,船頭站著一個一身蓑衣的老人。

  正是范增。

  范增幽幽的嘆了口氣,而後遙遙的望著那遠處煙雨朦朧中的楚國,心中無限的悲憤。

  「項羽小人耶!吾恥與為伍!」

  這話說的不錯。

  明明有最好的機會可以一舉消滅大漢這個威脅,項羽卻逞匹夫之勇,覺著自己勇猛無雙,甚至給了漢國發展的時間。

  若只是這樣還不能夠算是小人。

  可項羽還親小人、遠賢臣。

  賢臣何人?

  一心為楚國一統天下而謀劃的范增。

  小人何人?

  收受大量財物、已經開始為自己謀退路的項伯。

  這兩個人只是一個典型的代表而已,在楚國之中這樣的事情還有很多,大量有才華的人沒有得到重要,反而是項氏的族人們紛紛被封為重臣——且最後幹活的還是那些有才華的人。

  上層的貴族們怎麼可能親自做事?

  他們只需要讓手下的人做事,自己竊取最後的勞動成果就可以了。

  「唉——」

  范增幽幽的嘆了口氣,而後將手中酒爵中的酒水全然灑落在這大江之中。

  一斛濁酒,以敬上蒼。

  武烈六年冬。

  一年的時間快要過去了,漢國之內人心振奮,而賢臣濟濟。

  大將韓信來投,雖然年紀並不算大,但劉邦卻十分重視、信任他,並且任命他為漢國的「太尉」,拜上卿,以掌管漢國之兵權。

  眨眼的時間,武烈七年的春天就來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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