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是「安分守己」啊!
一個深閨女子竟然會知道他插在禁衛軍中的暗釘, 會跑到他未婚妻面前跪求入他的後院,這可得有多「安分守己」?
他道:「查清楚她的過往和她身邊的人了嗎?」
趙七道:「屬下查過了。記住本站域名這位姚姑娘在半年多前沒什麼特別,一心想要嫁給趙存晞為他的側妃, 但去年年底一次大病之後,整個人就都變了,再也不往趙存晞面前湊了,以前不喜讀書, 那之後竟然讓她的丫鬟在外搜羅了很多北疆的地方志, 各地的風情異志。」
「幾個月前大概是因為縣主捐贈了藥草給南面軍的緣故, 她就又開始學習藥理,還特地請了個女醫師傅, 她還有意地打聽縣主和......和南姑娘的事,總之好像那個時候開始也對北疆格外的有興趣。」
兜轉了半天,其實也就是突然對自家王爺格外的有興趣,對王爺相關的人和事也都格外有興趣。
南氏就是明舒的事, 只有極少數人知道, 一直在京城禁衛軍的趙七同樣不知情。
趙景烜點頭,道:「帶她過來見我吧。」
***
兩日後,還是滿香樓。
姚玉蓮看著一身黑衣, 高大挺拔, 猶如石雕天神一般立在窗前的男人, 心「砰砰」就跳了起來。
但她也不敢多看, 只看了那麼一眼, 心就是一顫垂下了眼來。
但就那一眼那身影已經在她心裡刻下, 並且立即將這身影和前世她曾遠遠看到的那個坐在龍椅上的那個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那個長長的夢太過清晰真實,她覺得應該就是她的前世吧。
是上天憐憫她前世太過悽苦悲慘,所以才讓她夢到那一世,讓她這一輩子能把握天機,好好選擇。
這一世她也曾見過坐在龍椅之上的趙存晞。
但趙存晞也還是趙存晞,哪怕是坐在龍椅上,也不能將他的形象拔高几分,更不會有讓人被震懾住的感覺。
她以前怎麼會喜歡趙存晞那樣淺薄又軟弱的男人呢?
是因為她從來沒有接觸過更好的別人吧?
想到這裡她心裡對那個自己從未見過的南氏又羨又妒起來,聽說她出身卑微,但卻能被這樣的男人救下,放在身邊,放在掌心裡寵著,也不知道該是如何的幸福。
不過她也幸福不了太久,大概就是老天爺都妒忌那樣的女人吧,所以才會讓她早早死了。
而這一世,自己會留下,一直在他身邊。
想到這裡,她的心都差點跳出來。
姚玉蓮心緒翻動著,但卻也不敢失禮,在趙景烜轉身過來之前,已經盈盈拜倒,柔聲道:「臣女姚氏玉蓮見過燕王殿下。」
「你要見本王?」他問道。
很簡潔的一句問話,卻問的姚玉蓮心又像是擂鼓一般跳起來。
她帶著一些顫音道:「是,是的王爺。臣女......」
大約是太過激動,一時差點說不出話來。
她在來之前已經曾經打過無數遍的腹稿。
想著怎麼樣去跟燕王說,說服他收了自己去他的後院。
他知道自己相貌不差......雖然遠遠不及那個蘭嘉縣主,但蘭嘉縣主尖酸刻薄,專橫霸道,男人可能一時會被那樣的表象迷惑,卻絕不會真的喜歡那樣的女人......
不管怎麼樣,男人對真心愛慕自己,且相貌不錯的女人,是不會產生惡感的。
只要自己是真心,他感覺得到,就一定會憐惜。
更何況,她所求的就只是那麼一點點,於他來說,不過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姚玉蓮又做了一番心理建設,膽子終於壯了一些起來。
她知道,自己只有這麼一次的機會而已。
若是抓不住,她可能就要萬劫不復了。
因為就在前幾天,蘭嘉縣主在太后的宴席上,當著滿京城勛貴世家貴夫人們的面,將她類比成廢后的那個侄女容二姑娘容錦繡,和皇帝表哥有染,還想要塞進燕王府......
想到這裡姚玉蓮心中又是一陣委屈和憤恨。
她就不明白這世上怎麼會有那樣惡毒囂張的女人。
可是她們卻又偏偏好命得讓人妒忌......不過也囂張不了多久了。
她的眼中滾出淚來,低聲道,「王爺,臣女知道,知道王爺的雄心大志,知道王爺不屑陛下和太后娘娘的賜婚,不願後院多一個他們硬塞過來的女人。但是,王爺,」
「王爺,臣女的心裡,只有王爺。前幾日太后壽宴上的事,王爺想必也已經知道了,蘭嘉縣主說出那樣的話,若是王爺不能容下臣女,臣女怕是只能一死了......王爺,王爺放心,臣女的心中只有王爺,絕不會做任何背叛王爺的事,而且,臣女願意為王爺做任何事,也不會求王爺對臣女另待,只求王爺能收了臣女,讓臣女在王爺的後院能有一方容身之處即可。」
說到這裡她又頓了頓,道,「臣女也不敢有任何奢求,臣女在後院之中定會安分守己,以......以南姐姐為尊,必不會行任何不敬之事。」
趙景烜聽著前面已經厭煩至極,只差想讓她從自己面前消失了。
想在他面前自薦枕席的女人很多,但他從不會給她們任何靠近自己的機會。
他耐著性子見她,只是因為這個女人實在太過詭異而已。
但他聽到後面那兩句終於像是抓到了什麼線索。
「南氏?為何是南氏?」
他盯著她,道,「你入我後院,不是應該以本王的王妃,蘭嘉縣主為尊,不得對她行任何不敬之事嗎?為何我聽你話中之意,竟是對她隱有怨懟,反說要對南氏尊敬,以她為尊?」
姚玉蓮被他突然得問話問得一抖。
剛剛她求著他,他一直不出聲,她心中忐忑,就忍不住說出了「以南姐姐為尊」這句話。
果然,他聽到這個就有了反應。
他果然對那個南姑娘一往情深。
她記得很清楚,前世他是有多瘋狂地喜歡那個南氏的,聽說就是為了她殺了好幾個未婚妻。
那南氏明明是個舞伎出身,他卻還欲蓋彌彰的給她弄了個燕王妃娘家侄女的身份,還升她為側妃,身邊除了她一個再沒有其他女人。
後來她死了,更是不顧眾臣的反對,為了她血洗了好幾個家族,那個時候幾乎整個京城的上空都好像飄著血腥味......
後來,他還追封了她為皇后。
甚至在她死的時候,她都沒有聽說過他再納別的女人入宮。
所以她猜測他現在娶蘭嘉縣主肯定也不過只是權益之計。
蘭嘉縣主那樣驕橫跋扈,肯定會對那南姑娘不敬,將來沒有了利用價值,定也是逃不了一死的。
思及此,她定了定神,低聲道:「臣女知道南姐姐對王爺很重要,蘭嘉縣主性情跋扈,嫁與王爺之後,肯定容不下南姐姐。」
「臣女聽聞南姐姐秉性善良柔弱,而王爺要經常出外征戰,又政務繁忙,不一定顧及到那麼多。臣女入王爺後院之後,定會替王爺好好保護南姐姐的。」
趙景烜像看怪物一樣看著面前跪著的女人。
他道:「你聽誰說南氏秉性善良柔弱?」
據他所知,京中傳言,「南氏」可也是恃寵而驕,自大狂妄的。
姚玉蓮一愣。
這是她前世的印象。
記憶中,那位南側妃很少踏出燕王府後院,美若天仙,卻柔弱得跟風都能吹倒似的,別人連句重話都不敢跟她說,生怕吹著了她,回頭燕王要他們的命。
她喃喃道:「臣女,臣女猜測的。」
「那你還有沒有猜到她將來會被人毒死?」
趙景烜盯著她,突然厲聲問道。
姚玉蓮猛地抬頭,睜大了眼睛瞪著趙景烜又驚又恐地看著他。
等被他刀子一樣的眼神掃過,她才嚇得又慌亂的收回目光,但卻不知為何,全身都像被抽了力氣,一下子癱倒在了地上,冷汗直流。
她想讓自己鎮定下來,但身子卻不受控制,像篩糠一樣抖起來。
趙景烜剛剛也不過是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然後就直接問出了剛剛那句話。
卻沒想到她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他又道,「你又是怎麼知道趙碩是本王的人,難道也是你猜出來的?」
趙碩就是趙七對外的名字。
他的語氣冰冷鋒利,像是尖刀一樣刺進了她的耳中。
姚玉蓮又驚又恐,她腦中閃過什麼,只覺得頭疼欲裂。
「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到底是怎麼猜到的?除了這些,你還猜到了些什麼東西?」
他冷冷道。
***
沒過兩日,明舒就聽說了姚玉蓮上源山寺廟拜佛,卻不慎掉下懸崖摔死的死訊。
青蘭道:「這不過是個幌子,聽說並沒有死,是和姚府一個護衛私奔了,姚家派人追也沒追上,只好對外說是掉下懸崖死了,這樣也遮掩了沒有屍身的事。」
明舒愕然,那女人不是一心想要進燕王府後院,求得一席容身之處,怎麼好端端地又和護衛私奔了?
難道真如她所說,她就是不願進宮為妃,並不是真的看上了趙景烜。
所以現在那個護衛能帶她走,她就跟他走了?
她怎麼覺得這事這麼古怪啊?
她覺得自己不應該判斷出錯啊,那姚玉蓮口中雖說著「與世無爭」,其實分明是野心勃勃,不過是以為能退能忍就能把別人都當傻子,她能走到最後而已。
趙景烜進入房間的時候,明舒還在皺著眉琢磨著這事。
青蘭看到燕王過來,就恭敬又識趣地退下了。
「在想什麼?這麼苦惱的樣子?」
他問道。
明舒回頭看了他一眼。
她已經好幾天沒看到他了,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麼......其實他一直都忙著。
她嘀咕道:「你過來之前怎麼不打招呼的?好像我這裡是花樓似的,什麼時候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她此時的語氣不自覺地都是嬌嗔。
趙景烜愕然,隨即無奈道:「你不高興就對我發脾氣好了,沒什麼事怎麼連自己都編排上了?」
這裡是花樓,她又是什麼?
明舒掃他一眼,道:「你很看不上花樓里的姑娘嗎?」
雖然前世的事情已經過去,但她時不時總還要挑些刺來。
她也知道大約是有些無理取鬧,但她還是會想現在他待她,跟前世那樣不同......那時的他,可不會尊重她,對她予取予求,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是不是就是因為那時她的舞伎的身份,所以他心裡從來沒有尊重過她?
如果是以前,趙景烜大概會說「當然看不上」。
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只是伸手摩挲了一下她的頭髮,道:「除了你,其他人都看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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