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雖然北疆離得遠, 南面的福建,湖廣,烏江同樣離得遠, 但章蘭一要兵馬要錢糧的摺子,還有趙景烜的請戰摺子都是在朝堂上議過的,所以南面戰事吃緊,趙景烜帶兵南下支援南面軍共同抗敵的消息還是第一時間傳了出去。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華西蔓在驛館中得了這個消息之後狠狠地砸了一個杯子。

  砸完杯子之後卻又泄了氣坐到了凳子上直掉眼淚。

  她是將門之女, 脾氣是大了些, 也急躁了些, 但也是騎馬射箭長大的, 耳濡目染之下, 她對戰事和外面的局勢並不像京中其他閨秀那般一無所知。

  華文波看她這個樣子真的是十分無奈。

  他道:「二妹, 你這樣也是沒用的。你知道,阿爹讓你嫁給皇帝也是被逼之下的無奈之舉。」

  他們畢竟還是大周臣民, 實力也不像燕王府那樣大到可以肆無忌憚了。

  暗中做些暗戳戳的小動作也就罷了, 明目張胆的抗旨那肯定是不行, 也不敢的。

  西北, 並不是沒有別的家族可以取代華家。

  華西蔓轉頭看華文波,道:「二哥,真的是毫無辦法了嗎?」

  說完眼睛又是一酸, 喃喃道, 「原本我還以為長公主和那個蘭嘉縣主真的像傳言中那般驕傲, 只要他們知道燕王府有意他娶, 燕王世子又盛寵南氏的事, 他們就會退了和燕王府的婚事。以這個皇帝的性格,也一定想要將蘭嘉縣主納入後宮,掌控在自己手中。」

  若是蘭嘉縣主為後,皇帝很可能會跟長公主妥協,不會再納這麼多名門貴女進後宮了。

  那她也就不必嫁給這個皇帝了。

  誰知道事情剛起了個頭,燕王府就一邊上摺子請婚期,另一邊趙景烜又率兵去南邊平叛亂去了。

  這個時候朝廷怎麼可能再敢讓這婚事起波折?

  就是皇帝想,長公主想,大臣肯定也不會允許的。

  聽華西蔓說起這個事華文波就想撫額。

  華西蔓在宴會上說燕王世子和寵妾南氏的那些話,他之前是不知道的。

  那日他和華西蔓突然被召去太后宮中問話,一開始他還有點懵,但等小皇帝和太后一句一句的問,自己妹妹一句一句的答,當時他的魂都差點給驚沒了。

  可是當著太后和小皇帝的面,他當時甚至連太嚴厲的阻止都做不到,只能由著她就那麼不知死活的說了那麼一串。

  他就不明白,這麼個妹妹吧,你說她蠢,但那些彎彎繞她都能想到算到,但你說她聰明,那些事做得實在是看似聰明,實則顧頭不顧尾,傷敵一千自損五百......說不得燕王府秋後算帳,損得還不止五百。

  華文波性格不像他大哥那麼強硬,雖然心裡愁腸百結,也只能嘆了口氣,苦口婆心勸道:「二妹,這事就到此為止了,燕王世子和蘭嘉縣主的事,你切莫再摻和,你也看到了燕王府的態度,他們是一定要把蘭嘉縣主娶過去的,你這樣攪和,燕王府又豈是好惹的?就算你不怕,可是你也得替阿爹,替華家想一想。」

  華西蔓聽言心裡又是又堵又酸。

  論利益和權勢,她不如蘭嘉縣主,不能逼著燕王世子不情願也得娶了她。

  論狐-媚,她又不如那個南氏,勾得趙景烜對她魂不守舍。

  想到這個更是忍不住,眼淚又噼里啪啦的掉了下來。

  ***

  雖然華文波也知道做多錯多,有些事情更是愈描補愈黑。

  可妹妹捅了這麼個大簍子,他要是什麼都不做,將來也是後患無窮。

  華文波前前後後琢磨了好一輪,最後還是決定拎著華西蔓到大長公主府那裡去道歉。

  大長公主府,華文波帶著敬意誠懇地對大長公主道歉道:「公主,縣主,我二妹自幼被養在老家,到了十歲才被接回西寧,因為在老家時被祖父祖母縱容得厲害,缺乏管束,所以說話行事都一向莽撞不周全,還請公主殿下和縣主勿要怪罪。」

  說完他就看向了原本過來時還好好的,但自從長公主帶著那個蘭嘉縣主出現之後就明顯有些異常,神思都似在恍惚的妹妹。

  若又不是場合不對,他真忍不住想敲一敲她了。

  不過華西蔓雖然有點神思恍惚,但還是看到了自己兄長的示意。

  她忍了因為見到蘭嘉縣主後先是震驚後是驚疑的各種情緒,也是知道自己再不能出什麼差錯,就勉強作了一個難看的表情給大長公主行了一禮,道:「是臣女口無遮攔,還請公主殿下恕罪。」

  華文波說的是「公主,縣主」。

  華西蔓這兒致歉說的卻是「公主殿下」。

  也許只是疏漏,但卻暴露了心跡。

  大長公主看著她被壓上刑架,勉強的樣子。

  還有她剛剛直愣愣看明舒的眼神,都讓長公主不悅。

  大長公主不喜華家。

  不僅是因為華西蔓在背後作的妖,更多還是因為華家在西北作的小動作。

  明明做著朝廷的官,拿著朝廷的俸祿,用著朝廷的餉銀和糧草養著兵馬,卻妄圖效仿燕王府,在西北排除異己,妄圖將西北的軍權和政權都抓到手上,還暗中想要勾-結燕王府。

  是何居心?

  可是朝廷現在正值多事之秋,對這些明明生有異心之人卻不能討伐查辦,暫時也只能安撫籠絡。

  不過這女子心思不正,倒是的確不宜放到宮中去。

  長公主略去了不悅,淡道:「是華姑娘習慣了外面的自由自在,聽說要入宮為妃,一時心中惶恐,才說錯話的吧?」

  華文波面上一僵。

  華西蔓也被這句話驚得抬起了頭,詫異地看向了長公主。

  長公主沒理會兩人的表情,慢慢續道,「其實華姑娘如果是擔心入宮不習慣,倒是大可不必。此次陛下選後,並非是廣選秀女,只是點到的這些貴女家世品性都上佳,陛下想從中擇一為後而已。」

  華文波和華西蔓聽言更是詫異。

  這和之前打聽到的可不一樣。

  而且,若是選後,其中一些地方武將家的女兒很明顯不是後位人選。

  然後他們就聽到長公主又笑道,「不過陛下未有讓待選貴女入宮之意,但卻有心替她們在京中指上一門婚事。所以華姑娘盡可放下心來,這些日子華公子也可幫忙相看一下,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家,到時候就請陛下指婚,也是一件美事。」

  華西蔓看著長公主。

  腦中突然閃過她不會是想讓我替她女兒嫁去燕王府吧?

  她這樣想著,轉頭就又看向了一旁一直沒有出聲的蘭嘉縣主。

  這一看先前勉強壓著的不適,怪異和驚疑的感覺又涌了上來。

  原本她恨透了那個南氏,所以之前傳出那樣的話,其實未嘗沒有想挑撥長公主和蘭嘉縣主出手對付南氏的心思。

  反正蘭嘉縣主和那個南氏最好打得越厲害越好。

  可是剛剛她一入廳中見到明舒就對著她呆住了。

  先是震驚,後是驚疑,再接著就是五味雜陳,只覺得這一輩子的苦酸澀都在這一刻滿頭滿腦的灌來。

  華西蔓第一次見到趙景烜是在一次西北軍得勝歸來時。

  那之前西北軍被西域連破幾城,士氣正低,滿城的將士好像都在頹喪和傷亡的陰影之中。

  他帶著大軍得勝歸來,她在城牆之上,第一眼看到萬軍前面策馬的他就徹底淪陷了進去。

  那時她知道他已經有了未婚妻。

  是京城福安長公主的女兒蘭嘉縣主。

  定親的時候她才八歲。

  他之後也沒再回去京城見過她。

  她覺得那不過就是京中皇帝和長公主硬塞給他的。

  但因為她占了那個她想要的位置。

  她還是恨她,厭惡她。

  後來她死了,她心中狂喜。

  她以為自己終於可以嫁給心上人。

  可後面竟然又出現了一個南氏。

  奪了燕王世子的寵愛,還對她羞辱,毀了本來屬於她的婚事。

  所以她又把恨意全部轉移到了南氏身上。

  或者說是更甚。

  等她知道蘭嘉縣主竟然還活著的時候,驚訝的同時也有一種快感,她覺得原先她一直嫉恨著的蘭嘉縣主也落到了看著燕王世子寵愛另一個女人的下場。

  她還想看到那兩個人鬥起來。

  最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就算她得不到,她也希望這兩個人同樣也都得不到。

  可是她在看到明舒的時候,先是震驚於她的容貌,然後是驚疑於她給自己那種古怪的熟悉感。

  明明她從沒見過她......

  華西蔓就這麼一直盯著明舒。

  盯得長公主皺眉,華文波冷汗又冒了出來,簡直是又尷尬又丟臉,又怕自己妹妹又冒出什麼挑釁或者別有用心的話來。

  這一刻,他突然就深刻體會了他大哥說,「這個妹妹不能嫁到燕王府,否則對華家是禍不是福」,那句是個什麼意思了......

  他忍無可忍,低聲斥道:「二妹!」

  而這邊明舒看華西蔓這樣一副眼神看著自己,嘴角扯了扯,就在華文波出聲的同時,突然就對她笑了一下。

  然後道:「華二姑娘,你這般看著我做什麼?」

  華西蔓根本沒聽清明舒說什麼。

  就在明舒輕扯嘴角,那個笑容一閃而過的時候,她腦子裡終於抓到了什麼。

  是的,她知道為什麼會有一種怪異感了。

  是她們的長相!

  面前這個蘭嘉縣主的眼睛跟那個南氏分明長得很像,就是眉宇和輪廓之間,也有一種隱隱的相似感......

  她的面色大變。

  替身。

  那個南氏竟然是蘭嘉縣主的替身!

  原來傳言中趙景烜喜歡蘭嘉縣主是真的,哪怕她死了,他還要在身邊弄個替身!

  也難怪那個南氏長得那麼丑,他竟然還能對她寵愛異常,如果是因為她長得像面前這個女人,那就一切都能解釋得通了!

  那一剎那華西蔓想笑。

  可笑那南氏那般猖狂,對自己出言不遜,各種羞辱,卻原來也不過只是個替身!

  大哥竟然還讓她去對一個替身低三下四,求她讓她嫁給趙景烜!

  可是她明明想笑,卻不知為何眼淚就滾了下來,只覺得心裡像火燒一樣,痛得厲害也嫉妒得厲害。

  「二妹!」

  華文波面色難看,他忙伸手一把扯過華西蔓,對長公主和明舒請罪道,「抱歉,公主殿下,縣主,我妹妹她以前有過癔症,我看她是舊病犯了,是我的錯,明知她上京之後就好像有些反常,竟然還讓她在外亂說話,還帶她到府上驚擾公主和殿下。都是我的罪過,還請公主殿下和縣主容我這就帶她退下,改日我再登門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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